還能有這種好事?
盛未夏微微皺眉,直覺這漏不能天天撿。
“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盛勇:“你當哥是傻子嗎?我暗地裡問過其他鄰居了,對方就是發了筆橫財,住進樓房了。而且你忘了我以前乾什麼的麼?我檢查過了,那房子沒問題。住那裡方便我收拾你那房子,不出一個月就能住人!”
聽見這話,盛未夏有些高興。
盛勇感慨道:“小妹,你說得對,得來大城市。我才替你跑了幾天腿,就見了以前沒想過的世麵!行了,我不多說了,回去繼續乾活!你照顧好自己!”
“好的,哥。還有,再過十來天,你幫我留四萬出來,我要交房款。”
“行!”
掛完電話,她又給張小春撥了個電話。
算算時間,差不多她也該動身來報到了。
張小春接到她電話特彆高興,留了她的宿舍地址後,保證道:“等我軍訓完我來找你!我媽醃了好多梅子,說你喜歡吃,管夠一個學期的!”
“好!哎呀,我想你了小春。”
夏蟲聲聲,盛未夏聞著帶著花露水味的夏風,這種真切,讓她格外懷念那最貧瘠的時光中,唯一懷念的味道。
張小春媽媽做的醃梅,能讓她不用打菜就吃飽飯。
“你……哎呀,怎麼還黏糊上了。”張小春不好意思地小聲說,“我也想你,嗨,不知道的以為我搞對象呢!”
盛未夏笑出聲來,轉而說:“你讓嬸子彆帶太多東西,京市什麼都有,也不貴。”
“知道了知道了!”張小春說,“電話可貴,就這樣吧,等我去了咱們再好好說話!”
“好。”
掛完電話,盛未夏心情很美好。
她健康地活著,哥哥幫她掙錢,好朋友在身邊,真好啊。
回到宿舍樓,新大一住的這一層顯得很安靜,宿舍門都關上了。
她加快腳步,抓緊時間去水房洗澡。
隱隱約約地,她聽到自己那間宿舍傳出人語聲,當推開門後,發現有個不速之客。
江嬌嬌坐在她的書桌前,看她進來,推了推眼鏡:“盛同學,我在等你。”
盛未夏:“我有東西落在那邊了嗎?”
“不是。”江嬌嬌低頭,後脖漫上來一層紅暈,“我是聽說,你們院組織了一個講座,我想來商量能不能帶我進去聽?”
她快忘了,京大辯論隊的講座。
江嬌嬌是粉絲。
盛未夏理解追星的心態,點點頭:“你用我名額去就行了,剛好我也不想去,想留在宿舍休息。”
但孔禮真微笑著打斷:“這可不行,昨天導員說了,這次是院級活動,我們專業必須全員參加,會扣宿舍積分。”
涉及到寢室集體榮譽,孔禮真分毫不讓。
江嬌嬌急了:“沒這麼嚴格吧?我聽你們院大二大三的說,沒強製要求啊!還有人往外賣名額呢!”
“我們專業要求全員參加。”孔禮真維持著她八顆牙的標準弧度,重音落在了“我們專業”四個字上。
盛未夏無奈:“你想看混進去就是了,主辦方的本意,肯定也是希望感興趣的同學多捧場。”
看來院方低估了京大辯論隊的號召力,怎麼會有要求她們戲文專業全員到齊這種離譜要求呢?
江嬌嬌不甘:“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嗎?要是真進不去,你幫忙跟京大辯論隊的熟人說說應該可以吧?這樣也不占你們專業的名額。”
盧小音和錢悅都好奇地看過來。
看來她還是堅信自己有人脈。
盛未夏搖頭:“你真的誤會了。”
她自己的事都不想找人辦呢,更何況是彆人。
最終,江嬌嬌失望而返。
第二天。
事實證明,學院不光低估了京大辯論隊的號召力,也低估了喻時個人的影響力。
等宿舍在孔禮真要求下全員到達時,藝術人文學院的朝華階梯教室已經人滿為患,簽到入口幾乎形同虛設,根本擋不住洶湧的人潮。
孔禮真譴責拖拖拉拉的盛未夏:“你看,就那麼點時間,你還要洗澡睡午覺,可不就耽誤了?”
上午訓練正步走和跑步,盛未夏午覺沒睡飽,此刻正迷糊,看了眼一眼望不到頭的人群,退卻道:“進不去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不行!”孔禮真拉著她,又給盧小音使了個眼色看住錢悅,擲地有聲,“我去找導員簽到,我們一個都不能少!”
簽到台被擠在了角落裡,孔禮真排除萬難簽完字,確認了有本專業專屬座位後,雄赳赳氣昂昂地拉著一串人,擠進了沙丁魚罐頭一樣的內場。
擠進去的路上,盛未夏和江嬌嬌擦肩而過,對方對她點了點頭,眼神裡在謝她說的沒錯。
孔禮真一疊聲喊著:“讓一讓,我們是戲劇影視文學專業的,有專座!”
可誰理你啊,這麼多人,座位搶到是誰的就是誰的。
這一刻,水泄不通的階梯教室和火車站,沒有高下之分,脆皮大學生跟進城務工的農民兄弟一樣驍勇有力。
孔禮真認命了,這種情況下不可能還有專座,她憑借著體魄優勢殺出一條狹窄的小路,一鼓作氣擠到了前排——的階梯。
“快坐!再不坐下還要被搶。”她訓練有素地拿出軍訓的勁頭,掏出手絹墊著坐下。
另兩個室友學著掏手絹,隻有盛未夏,口袋空空。
盛未夏被裹挾到這裡,進退兩難,進又沒好地方坐,退又擠不開這麼多人。
這講座,她就非聽不可嗎?
像是預判了她這會兒想走,孔禮真一把將她拽住,“你要還困就靠著我睡,但是想跑沒門!”
盛未夏無能為力,而且孔禮真的肩膀的確的很好靠,她閉上眼睛繼續睡。
意識朦朧中,主持人上台,做了簡短的開場介紹之後,請曹懿講話。
曹懿上台先掃了一下台下:“如果我們專業課有這種上座率,相信每位老師會非常欣慰。”
她的幽默開場,讓她的講課風格如出一轍,台下哄的一聲會心笑起來。
“好吧,我們院長問我,為什麼要安排這樣一場講座,我告訴他,不同門類的藝術之間其實有微妙的共通點,文字的藝術,筆觸和顏色的藝術,電視語言的藝術,還有語言的藝術。比如今天我們榮幸請到的京大辯論隊,他們把語言的藝術運用在辯論中,取得了很了不起的成績。”
曹懿說話的時候,有一種遊刃有餘的瀟灑,此刻她就用這種瀟灑的風度帶起了氛圍:
“我還是要控製自己說話的時長,畢竟我知道你們不是來看我的。”
台下又是一場哄笑。
曹懿揮手下場後,主持人報幕串場:“接下來有請京大辯論隊的隊長,喻時學長給我們分享語言的藝術!”
她側過身,視線投向來人。
喻時踏上講台的瞬間,階梯教室爆發出了仿佛足以掀翻屋頂的掌聲。
盛未夏被這陣音浪震得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離她不過兩三米的人。
記憶中,喻時穿黑色的時候居多,但今天穿了白襯衫。
剪裁合體的襯衫,恰如其分地包裹著他挺拔的上半身,但又不是一味的挺拔,微微起伏的曲線,讓人不敢輕視這層薄薄的布料下麵,充滿爆發力的肌肉。
他的臉部一般都沒什麼表情,看人的目光也冷淡。
然而就因為這樣,組合出了彆樣的吸引力。
不可否認,喻時的確有魅力。
但這種魅力,讓人有壓力感。
盛未夏收回視線,換了個姿勢繼續靠在孔禮真身上。
安靜的禮堂讓她思緒一下子散開,不知道另一個世界中的喻時,最後跟誰在一起?
他走到講台前時,階梯教室裡的掌聲震天般響起來,夾雜著大膽的尖叫和“好帥”的驚歎。
連孔禮真都停下了鼓掌的動作,小聲跟另一側的盧小音耳語:“我終於知道為啥院裡不找咱們學校自己的辯論隊了,長得沒法比。”
旁邊座位上的人忽然插嘴:“你說錯了,這次是京大辯論隊主動聯係我們院的,說想跟我們交流切磋。”
“主動聯係我們院?”錢悅怯怯地說,“他們可是全國第一,難道我們學院的辯論也很強嗎?”
“……你說呢?”
喻時掃過台下,視線在落到某一處時停頓了片刻,唇角拉直,關了話筒轉身對一直等在旁邊的主持人說:“有人困了。”
主持人順著他視線看了一眼,看到熟麵孔孔禮真,肩頭果然有個閉著眼睛的女生,看樣子是今年的新生,她難為情道:“是軍訓的新生,可能太累了。應該不是有意的。”
心裡則大為不滿,在京大校草麵前,丟了本院的臉。
“把她帶下去。”
“好。”主持人深覺丟臉,準備從旁邊下去悄悄把人攆走,又被喻時叫住。
“帶去後台休息的沙發。”
主持人愣了片刻:“……啊?”
“她不聽。”他抿著唇說完,重新站到講台前,開始今天的演講。
階梯教室不像禮堂那樣有不同的燈光效果,頂上隻有大白熾燈,那些冷白的燈光打在喻時臉上,掃下硬朗的,禁欲的氣質,讓人恍惚剛才的對話真實性。
他說“她不聽”,他怎麼知道她不聽?
聯想到種種關於他的傳說,主持人有些錯亂,這是為人不留情麵的冷冰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