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與此同時,顧青葳被請到二樓等著。

她站在走廊的窗戶前,向遠處打量著老宅,目光裡湧動著難言的激動。

這就是喻家老宅啊!

“哎,你怎麼在這?”

聞言,顧青葳一愣,隨即轉身露出清甜的笑容:“雪靈姐!”

她目光在喻雪靈旁邊身材修長的年輕男人臉上匆匆掠過,在心裡搜尋了一遍發現沒有對得上來的人臉,解釋道,“我來看書蘭妹妹的,但沒想到不讓見。”

喻雪靈扯了扯嘴角:“書蘭啊,她被三哥關禁閉了,彆說你了,我們都見不著,對了,誰帶你進來的?”

“是阿九。”顧青葳心裡轉得飛快,雖然見不到喻書蘭,但能通過喻雪靈帶話,這也比什麼都不說強!

於是她大著膽子,“雪靈姐,我是來給書蘭道歉的,那天在煙波江南,都怪我不好,多說了幾句……”

還未說完,喻雪靈身側的年輕男人嗤笑道:“你還挺能耐,聽說書蘭那個蠢的,把三哥的烏彪弄去嚇唬一個女同學,結果沒嚇唬成,被三哥訓得丟了好大的臉。原來是你給出的主意?”

顧青葳顧不上去想他身份,雙眼透出盈盈水光:“我沒有,我隻是帶了我姐姐去,她剛從鄉下回來,可能沒見識過這種場麵,書蘭才想開個玩笑……”

“嗬,開這個玩笑可不簡單。”男人笑出聲來,嘲笑意味毫無遮掩,“烏彪可不是一般狗,真要放任它大發凶性,彆說嚇著人了,跟猛獸也能鬥一鬥,小姑娘,你可真會說笑。”

回想那條狗的凶相,顧青葳聲音一顫:“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

“好啦好啦,這有什麼好說的。真當書蘭是草包還信你嗎?省省吧。”喻雪靈打斷,輕抬下巴,“顧青葳你回去吧,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平時玩歸玩,但往來交情不光看能不能玩到一起,還要看對方家裡情況。

即便都是生意人,大亨也不愛帶小蝦米玩。

因為,雙方沒什麼能等價交換的東西。

顧青葳臉上一白,知道喻雪靈是不可能替自己帶話的了。

這時,電梯剛好停下,門打開後,露出阿九和一個年輕女孩的側影。

阿九微微點頭:“雪靈小姐,二少,我來接顧小姐。”又看向顧小姐,“我送盛小姐和顧小姐回去。”

“阿九,人是你接來的?”喻昊往顧青葳努了努嘴。

“三少讓書蘭小姐給盛小姐賠禮道歉,顧小姐,是陪盛小姐過來的。”

阿九不愧是跟著喻時長大的,短短一句話既表明了人是為什麼來的,又把顧青葳自己跟來的緣由說了個清楚。

喻雪靈淡淡點了點頭。

她就知道,顧青葳不可能自己有門路摸來這兒。

喻昊的視線,在落到盛未夏臉上時明顯亮了一下:“原來你就是那個烏彪喜歡的姑娘,哈哈哈……”

盛未夏:……

“不好意思。”喻雪靈白了自家親哥一眼,推搡著人走了。

電梯下行至一樓,阿九帶著兩人穿過冗長的過道,來到豁然開闊的後院。

盛未夏抬頭,看到一副奇異的畫麵。

喻家的這棟新起的樓,竟然有一處連廊,直接連到了背後的山腰。

即便是懨懨的顧青葳也驚呼:“阿九,這是什麼?”

阿九斂了斂眉:“這是老爺子建的,具體是做什麼的,我就不清楚了。兩位請,車庫在前麵。”

後院的風景也非常怡人,小橋流水,假山魚池,透著江南園林的韻味。

饒是盛未夏上輩子見識過不少有錢人家千奇百怪的品味,也要感歎,這位喻家掌門人不光新舊並包,還非常博愛,北方的闊達和南方的精巧,呈現在了一個院子裡。

顧青葳不舍地收回視線,跟在盛未夏後麵踏進車庫,忽然,一陣犬吠聲零零落落地隨著風飄進耳朵。

“狗”現在絕對是顧青葳的敏感詞,她嘴唇動了動,選擇往阿九身邊貼近了一些。

盛未夏聽著很像狼叫的嚎聲,心裡一動:“是那隻叫烏彪的狗嗎?”

阿九苦著臉:“對。”

聽起來,這狗東西在犯脾氣呢。真是難為李師傅了,天天跟狗東西鬥智鬥勇,還得看狗臉色。

“我能去看看嗎?”

那天晚上盛未夏沒來得及好好看它,隻知道它身形健碩,威風凜凜。

因為它一反常態沒咬自己,她對它很感興趣。

阿九猶豫了一會兒:“那行。不過,顧小姐也要看嗎?那裡環境不太好。”

說起烏彪,顧青葳臉色就不大好看。

跟喻書蘭之間的齟齬就來自這條狗,自然看了就心煩。

“不看吧,我怕狗。”

“那您在一樓會客室坐會兒。”

阿九讓盛未夏稍等,把顧青葳帶回一樓安頓好,走到門口轉回來叮囑:“顧小姐,可千萬彆自己亂走,老爺子這邊規矩大。”

關於這一點,已經被喻雪靈兄妹倆敲打過,她順從地應聲:“我知道的。”

沙發很軟,坐下後困倦一陣陣襲來,顧青葳合上眼往後靠去。

坐車從市區到遠郊的大宅,盛未夏休息了一路,她可是坐副駕駛和阿九聊了一路,實在累了。

與此同時,盛未夏來到了車庫後非常隱蔽的一處訓練場。

寬闊的訓練場,四周圍滿了鐵絲網,裡麵錯落有致地擺著各種訓練道具,中央處,一條威風凜凜的大狗端坐在地麵上,正和一個手足上綁滿了厚膠皮的中年人對峙,大聲吠叫,氣勢驚人。

烏彪。

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是一縷遊魂時,看到約莫三十年後,網上有一隻叫喪彪的狸花貓走紅。

忍不住笑起來,這烏彪的又狠又凶的模樣,喪彪可望塵莫及了。

這抹笑容落在阿九眼裡,忍不住暗暗稱奇。

烏彪血統特殊,本身素質強悍,又經特殊訓練過,可以說戰鬥力比肩一個特種兵,又因長相凶悍,很少有人敢接近。

平日裡除了訓練它的李師傅,也就喻時這個主人能近身。

前一晚在煙波江南,烏彪被裝在蓋了黑布的籠子裡,本來應該凶性大發,但沒想到不光沒有咬人闖禍,還舔了人家手心。

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會兒見盛未夏看著烏彪笑,阿九又想起李師傅的話:彆說人和人之間講緣分,狗跟人也講這個,顯然是烏彪看這姑娘順眼唄。

想起當年喻時費了多大勁馴服這條猛犬,阿九嘴角有些抽抽。

盛未夏問:“我能走近點看看嗎?”

“我問問。”阿九對著李師傅揚聲問:“老李,烏彪拴好了嗎?”

“拴好的!”被喚作老李的中年人餘光看到阿九帶了生人,皺眉道,“不巧呢,狗大爺今天脾氣特彆臭,正鬨呢!”

被批臭脾氣的烏彪像是聽懂了這句編排,不滿地刨了刨泥地,呲著白森森的狗牙朝老李噴了腔口水。

“嘿!說你胖就喘上了?!”老李比劃了個手勢,卻見烏彪沒像應該有的素質那樣端坐回去,而是一改狗臉凶狠的表情,趿拉著舌頭,歡快地原地蹦起來,竟然……全身上下擺出了討好的模樣!

老李順著狗大爺的視線,看到阿九身邊的生人,還是個年輕姑娘。

怪事!

阿九心裡嘿了一聲,從來沒見它這麼像一條狗過。

“烏彪?真的好大個啊!”盛未夏發出感歎。

它坐在那裡,乍一看有老虎獅子那麼大,蹦跳起來更是不得了,四腳落下去咚咚有聲。

烏彪就像能聽懂這句話一樣,像座小山一樣地動山搖地朝她蹦過來,帶著渾身熱烘烘的狗味兒,搖頭晃腦地停在她麵前,絲毫不理會在場的另外兩人,仰頭像狼一樣嚎了一聲之後,將腦袋往她手背蹭過來,然後——又舔了舔!

昨天晚上盛未夏眼前擋著黑布,沒親眼看見這大狗舔她的樣子,當時飽含驚嚇之下被溫暖的舌頭舔了一手的感覺還曆曆在目,不禁深覺有趣,她大著膽子去摸狗頭,烏彪的大嘴裡逸出一兩聲輕輕的嗚聲,好像特彆享受這種觸摸一樣,用腦袋蹭了又蹭。

李師傅目瞪口呆:“昨晚上也是這樣?”

阿九看著老李信仰的崩潰模樣,安慰道:“昨天沒這麼熱情。”

好麼,更打擊了。

昨晚剛被修理完,本該抻著狗臉鬥爭好幾天的,結果見到這位,立刻成了哈巴狗!

“烏彪!”

一道喝聲從背後傳來,哈巴狗狀的狗子眼睛骨碌碌轉了轉,嗚了兩聲後抬起腦袋,不太情願地停下舔手蹭腦袋的動作,卻還舍不得離開,拿腦袋抵著盛未夏的手,仿佛一個賴皮的小孩。

盛未夏抬眼看向聲音的方向,喻時站在鐵絲網入口,那張冷淡的臉在明亮的日光下顯得更為俊美,隻是站在那裡就改變了氣氛。

“去練習。”喻時含著厲聲扔下幾個字後,李師傅伸指進口吹了聲口哨,狗子終於審時度勢地耷拉著尾巴,興致懨懨地跟著走了,走也就罷了,還一步三回頭地回頭凝望盛未夏,戀戀不舍四個字就像刻在了它眼神裡一樣深刻。

“這家夥真成精了。”阿九嘟噥了一句,隨即向喻時迎上去,“老大,你不是約了人麼?”

“沒事。”喻時的視線落在正看李師傅馴狗的盛未夏身上,垂下眼睫,低聲道歉,“今後書蘭不會再對盛小姐不敬。”

“反正以後也碰不著。”差不多的話電話裡已經說過,盛未夏不甚在意地擺擺手,眼睛追著烏彪颯爽的起跳動作。

喻時順著她視線看去,不意外看到那旁人眼中的烈犬正依依不舍看過來:“盛小姐很招它喜歡。”

阿九默默退下:何止是招它喜歡,要是盛小姐朝它招招手,可能這狗東西就不要您了。

“大概是因為我小時候救活過好幾隻小狗吧。”她想起村口的阿黃,隔壁的來福,還有某戶人家沒名字的小黑狗。

此時會客室裡,困意洶湧但沒真睡著的顧青葳被一聲輕笑驚醒,她眨了眨朦朧的眼睛,眼前一個陌生男人,正彎著一雙桃花眼,歪在旁邊的沙發椅背上,好整以暇看著她:

“喂,你是誰,怎麼睡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