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出完氣,愉快地帶著季梵插隊。
掃完42000,工作人員的聲音響起,“請自覺排好隊,按順序進入。”
站在蘇酥前麵的大哥都把收付款遞到蘇酥麵前了。
蘇酥無辜地和他對視一眼。
大哥尷尬地咳嗽一聲,邁出隊伍的腳轉個彎,規規矩矩地站好,等工作人員打開欄杆。
“我掃你。”蘇酥戳了戳大哥,高傲道,“我不喜歡站彆人後麵。”
原本以為收不到錢的大哥趁欄杆沒打開,手忙腳亂點開收付款,嘴上彩虹屁不斷。
“哎呀,小姐姐,你真是太好看了,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天仙兒的人……”
誇得膚淺表麵,蘇酥很受用。
彆問為什麼都快進場還要掃完最後一個人,她有錢,任性!
三百塊錢買開心,對蘇酥來說就是灑灑水。
過山車上,蘇酥和季梵坐在第一排。
綁好安全帶後,季梵仰頭眺望過山車整體的軌道,尤其是她仰頭都看不到儘頭的高空。
季梵沒由來的害怕,“舅媽,我有點害怕。”
蘇酥手放在季梵毛絨絨的腦瓜上揉揉,季梵頭輕微偏了偏,方便蘇酥rua。
季梵這陣子跟著她一起護理頭發,發絲被養的又順又滑,前麵被高馬尾勒禿的山羊角都開始長小絨毛了。
蘇酥摸夠了,順便幫季梵捂住眼睛。
季梵的視線陷入黑暗,耳邊有風吹的聲音,還有機械摩擦令人牙酸的聲音。
等她耳邊的風聲越來越大,蘇酥貼在她眼睛上的指縫也透出涼風,季梵後知後覺過山車已經開動了。
眼前是黑色的,她看不到高聳入雲的軌道,隻有身體旋轉的失重感,還有耳邊一聲高過一聲的人群尖叫。
第一次體驗過山車的感覺很好,季梵沒有想尖叫的欲望,順勢閉上眼睛感受心跳快跳出嗓子眼的緊張刺激感,還有迎著風的自由感。
可能是黑暗刺激她的聽力更加靈敏,季梵輕易在音浪中找出蘇酥的聲音。
不過其他人是驚慌的高聲喊叫,怎麼舅媽的聲音,還有些意猶未儘的感覺?
下了過山車,蘇酥隔著老遠看到蔣文文還帶著蔣小栩排隊,對著那方向璨然一笑。
季梵抽卡抽出了3,蘇酥rua一下她的頭,以資獎勵。
“你還想玩什麼?”蘇酥低頭問。
季梵,“?”
這意思是舅媽還會陪她玩嗎?
她就知道舅媽刀子嘴豆腐心,說著讓自己獨自玩,還是會不放心地回來找她。
現在更是願意陪她玩,舅媽怎麼這麼好!
小姑娘反應過來,雀躍地蹦躂幾下。
*
蘇酥耐著性子陪季梵玩了一天。
一直到夕陽西下,天空漸漸渲染了柔和琥珀色,層層漸深,宛如裹上甜漿的楓糖蘋果。
遊樂場門口,徐立親自到現場迎接幾位嘉賓。
蘇酥和季梵,與蔣文文母子先後出來,雙方誰都沒給好臉色,看得他頭大。
回程的大巴車上,徐立正挨個座位收集卡片。
葉米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唰地丟給季梵一遝卡片。
徐立腳步定了定,“……”
本來他還沒注意的,葉米米還知道拿袖子掩飾,她這麼掩耳盜鈴的動作,反而讓徐立的目光,微妙地落在兩人身上。
緊接著,徐立就看見季梵緩慢地移動身體,企圖掩蓋住落在她座位上的卡片們。
乾壞事最怕被現場抓包,季梵尷尬地笑。
徐立板著臉走到季梵麵前,伸出手。
季梵乖乖把葉米米丟的卡片交上去。
徐立不輕不重地哼一聲,“禁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再有下次就要有懲罰了。”
季梵乖乖答應,伸出四根手指發誓,絕對不再作弊。
然後在徐立轉身去收彆人的卡片時,坦然自若地從葉秋與手上接過另一遝卡片。
她是發誓來著,但是四根手指發誓又不作數。
徐立收了一圈卡片,走到季梵麵前,眼睜睜看季梵從身後掏出一厚摞卡片。
小姑娘麵不改色,“這個是我和舅媽今天收集的。”
徐立嘴角一抽,“……”
“你自己相信嗎?”
季梵頷首,“相信啊,我剛才不是發過誓了嗎?”
反正徐立在現場,看不到她剛才作弊,等被發現的時候,季梵早在節目組那拿到願望了。
……行吧。
雖然怎麼看一天的時間拚命玩,也不應該拿出這麼多卡片。
但是萬一呢?
季梵剛才被他抓包,很乖地上交贓物,還自覺保證不再犯。
徐立決定相信一個看起來就人畜無害的天真小女孩。
不過很快他就會後悔,因為葉米米攤開白淨的小手,無辜地說,“導演叔叔,我沒有卡片了。”
徐立懷疑地看向季梵,警惕道,“你們兩個是不是還偷摸作弊了?”
季梵和葉米米異口同聲,“沒有。”
是啊,作弊的是葉秋與和季梵,和葉米米有什麼關係呢?
徐立環視四周半天,急得直播間網友都想替他找出證據。
【你剛才怎麼不回頭啊,你回頭就能看見了。】
【啊啊啊啊啊!媽媽說的是對的,越漂亮的女孩越會騙人。】
【誰還記得季梵之前是個連撒謊都不會的誠實孩子,她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導演好像完全沒看到,季梵發誓用的四根手指,所以她的誓言壓根不作數啊!】
…………
節目組規定,不能透露直播內容給現場。
一是防止泄密,達不到呈現節目最真實的效果。
二是工作人員在直播間和嘉賓有互動,影響觀感,會被人懷疑他們是不是劇本演的。
徐立看不到直播間內容,最後半信半疑道,“那剛才沒收的,算你得分吧。”
葉米米無所謂自己有沒有得分,反正最後是季梵第一。
統計完得分,第一名果不其然是季梵。
葉米米帶頭鼓掌,“季梵,你好厲害啊!”
其他人附和鼓。
蔣小栩也抬起手拍了兩下,眼裡沒有被打敗的不甘,布滿祝福。
葉米米暗自竊喜,還好她留了一手,把自己的卡片分成兩堆。
被徐立發現的那些,是葉米米故意暴露的,以此當借口,解釋她手上為什麼沒有卡片了。
然後剩下的一半在她爸爸身上,就等徐立轉身交給季梵。
嘿嘿,她留的一手,她可真聰明。
季梵得分斷崖式第一,領先第二名夏裴然16分。
徐立總覺得這中間有貓膩,但他找不出證據。
“我可以許願了嗎?”季梵趁熱打鐵問。
“可以。”
季梵立即道,“我希望我們以後的三餐都是林主廚做,我們是指所有人。”
謹防徐立鑽空子,季梵定了範圍。
徐立,“……行。”
反正是蘇酥家的廚師,她沒意見的話就行。
車上氣氛高漲,幾個小朋友跳起來擊掌,四位家長翹起的嘴角比AK都難壓。
眾人喜氣洋洋,歡聚一堂。
隻有徐立沉吟片刻,不死心地問“你們真的沒有作弊嗎?”
季梵的笑容收斂了些許。
片刻,低頭乖巧認錯,“作弊了,葉叔叔藏了一些卡片給我。”
嗷嗷,怪不得自己總覺得哪裡不對。
徐立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終於對上了。他就說,不應該有那麼多卡片啊。
等會兒……
季梵剛才說什麼,她作弊了?
徐立臉色一沉,還不待批評他們的行為,葉米米搶白道,“導演叔叔,您剛才可都答應季梵姐姐的願望了。我們是認為您不會因為出爾反爾,才勇於承認錯誤的。”
“您不會讓我們寒心吧?”
葉米米說完,四個小孩集體對徐立眨星星眼,可愛又可氣。
徐立無可奈何地歎口氣,挨個掐掐四個小孩的臉頰,最後想到什麼,凶巴巴地對鏡頭吼,“這段剪掉。”
跟拍,“……”
季梵在一旁小聲說,“我們是直播。”
徐立臉色一陣古怪,理不直氣不壯地替自己挽尊,“我是導演,我能不知道嗎?我是說後期剪輯剪掉。”
季梵,“哦。”
*
徐立辦事果斷又靠譜。
答應季梵後,立即聯係人去季家接林主廚,速度快到甚至還有時間讓林主廚準備好嘉賓的晚飯。
晚上關閉直播後。
蘇酥坐在梳妝台前做美容,季梵鋪好床,挪蹭到蘇酥身邊,小狗崽似的黏糊地貼到蘇酥身上。
蘇酥撫平麵膜,眼都不抬道,“怎麼了?你也要敷麵膜?”
季梵忸忸怩怩,手上扯皺的紙巾絞了又絞,始終一言不發。
“有事直說。”蘇酥鼓搗完麵膜,進入等待環節,終於有空閒分季梵一個眼神。
“就是……就是……”
季梵膩膩歪歪半天,心裡措辭應該怎麼和舅媽開口,推翻了一版又一版,找不到最準確表達自己意思的語句。
直接問舅媽為什麼這陣子轉變這麼大?還是問舅媽是不是被自己打動,喜歡上她了?
怎麼想都很完蛋。
等蘇酥麵膜敷完,洗完臉回來坐下,季梵仍舊苦著小臉思索
蘇酥往椅背上一靠,昂起下巴,洗耳恭聽狀,“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就是……”
季梵熟練開頭,被蘇酥製止,“直接說重點。”
“我是想問舅媽,這陣子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季梵一口氣把心裡想的吐個乾淨。
季梵的語速很快。
雖然話說的擲地有聲,但她說完後,蘇酥連表情都不變一下,這股不知從哪來的勇氣隨著話說完漸漸減少了下來。
季梵坐回原位,繼續絞手帕,勇氣褪去後的畏懼蔓延。
她剛才都在說什麼?
舅媽剛開始喜歡她,她就不能等一陣再問,舅媽會生氣嗎……
季梵你好笨啊!
剛才語氣是不是太重了?不對不對,她說的快,舅媽是不是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好吧,季梵沒膽子抬頭觀察蘇酥的表情,垂著頭聽候發落。
“嗬。”蘇酥很輕地笑了一聲。
完蛋了。
季梵緊張地閉上眼,忽然反應過來,她應該堵上耳朵。
不過來不及了,她還沒動作,蘇酥的聲音先響起。
“對你好是因為,你是個很好的小孩。不管出於我是你法律上的監護人,還是你討到了我的歡心,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
蘇酥嗓音說不上溫柔,傳到季梵耳朵裡宛如天籟。
她呆呆的抬起頭,眼裡閃過迷茫、無措,不敢相信……等很多複雜情緒,最後化為感動,暈了眼圈。
原來,在舅媽眼裡,自己是個很好的小孩。
她不是沒人喜歡的,會有人對她說“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
季梵已經很久沒聽過這句話了,上次聽還是她媽媽沒去世的時候。
由這句話,季梵的思緒飄回了三年前的那個仲夏夜。
她生物學上的父親,像平常一樣,半夜喝醉酒回家。
時間隔得太久,很多細枝末節都模糊了,她忘了父母是因為什麼吵架。
依稀記得,等她聽見母親的呼救聲,從房間跑出來時,母親倒在地上,任由父親拳打腳踢也一動不動,滿地的血跡刺穿了季梵的雙眼。
季梵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報警的,不記得自己身上挨了多少打。
對於那個狹窄的出租屋,季梵最後的印象是:
兩名警察破門而入,一下子就製服了父親,其中一個警察蹲下來,先是湊在媽媽身邊,然後轉向季梵。
警察憐惜悲憫地看著季梵,摸了摸她的頭,擦乾季梵臉上流淚不止的痕跡。
好像當時說了什麼,季梵記不清,隻記得那個警察當時的臉和表情。
最後,季梵撲到媽媽身上,使勁搖晃也毫無響動。
她的媽媽像睡美人一樣永遠地沉眠了。
這才是季梵身體羸弱的真正原因,她媽媽是季淮之的表姐,從小順風順水、錦衣玉食的長大,然後開展一段小說裡最常見的戀愛。
富家女愛上窮小子。
她父親甚至連一碗白粥都沒給她媽媽煮過,就讓一個千金大小姐對他死心塌地。
你說豪門世家不會同意?
簡單,未婚先孕。
一張孕檢單甩在季梵的外公外婆臉上,當場把外婆氣進醫院。
季梵的外公堅持打掉,絕不允許這段關係,苦口婆心地勸她媽媽,那個人渣就是為了季家的錢。
她媽媽不信,相信人渣愛的是純粹的她,而不是金錢那些俗物。
然後主動和家裡斷絕關係,毅然決然地跟那個人渣走了。
起初的幾年,他們一家靠媽媽的存款生活,後來存款花光了,人渣慫恿她媽媽去季家要錢。
沒想到,她外公連門都不讓進,直言“有骨氣走,就一輩子彆用季家的錢。”
尊嚴被人從雲頂扯下來,摔在地上狠狠踐踏進土裡,碎的拚都拚不完整。
她媽媽再也沒出現在季家人麵前。
眼見要錢無望,人渣不裝了,酗酒打人。
一直到季梵報警才結束那個人渣窩裡橫的生活,可她也在那個晚上失去了媽媽,成了孤兒被季淮之接回家。
幸好季家默許她的存在,隻是不承認她的身份,也不允許季梵逢年過節回祖宅。
說不清是不是因果輪回,季梵的外公外婆把女兒保護在象牙塔裡,不教授她如何辨彆人性,直到釀成慘劇才發覺,過剛易折,狠心了斷親緣,最終失去女兒。
她媽媽戀愛腦發作,違背父母,沒臉沒皮地未婚先孕還私奔,最終因識人不清死在丈夫的拳頭下。
而那個人渣,最終也受到了法律的製裁,喜提無期徒刑。
蘇酥唏噓地“嘖”了聲,扳正季梵垂首落淚的臉。
“都過去了,季梵。”
她說都過去了,意思苦難結束。
今後無論蘇酥會不會按照原書劇情和季淮之離婚,她都會護著季梵。
季梵眨著淚光一頓,狠狠吸了吸鼻子道,“好!”
“嗡——嗡——”
桌上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兩人同時停下動作看向手機屏幕。
季淮之三個大字赫然出現。
季梵看著舅媽沒有任何想接起的意思,頓了頓道,“舅媽,是舅舅的電話。”
蘇酥麵無表情地盯著手機,“我知道。”
這個人每次打電話都很會挑時間,能在一天24小時,挑出一秒精確踩雷,也是種本事。
晾了季淮之一通電話,在第二次鈴聲響了半晌,蘇酥滑動屏幕接起。
“你最好有事。”
和上次一樣的不耐煩語氣,如果光聽聲音判斷的話,是下一秒就能徒手掰斷季淮之腦袋當球踢的程度。
或許是蘇酥那股唯我獨尊的勁太自然,季淮之煩躁的表情僵在臉上,沒發出的火硬生生憋回去了。
“你,那個還沒走嗎?”季淮之不自然地開口。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緣由了,否則怎麼解釋蘇酥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連他都敢甩臉色。
他記得他上次回家的時候,他這位娶回家擺著的太太,巴不得有上百個分身,方方麵麵都要給他照顧到位。
還是季淮之嫌她聒噪,把人趕出書房,在書房過完夜第二天就走了。
所以誰能來給他解釋一下,他僅僅兩個月沒回家,他太太是受了什麼刺激,導致說話像含了一口釘子。
說一句,往外蹦一顆。
含釘子的蘇酥冷笑連連,“季淮之,你說你有什麼用?季梵學業你不上心,現在還暴露了不知道我生理期。你對這個家有什麼貢獻啊?”
情緒還沒調回正常的霸道總裁狀態,被蘇酥猝不及防地質問。
季淮之呼吸微微一滯。
對啊,家裡什麼事都不知道,他好像真的沒什麼用。
季淮之發現,把他從家庭裡刨除,蘇酥和季梵的生活沒受到一點影響。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
最後不甘心地說,“我掙錢了,家裡錢是我掙的。”
這總該是他的貢獻了吧,季淮之得意。
誰料,電話那端不鹹不淡地“哦”了聲。
“可是沒了你,季家也會給我和季梵生活費。”
晚上八點四十四分零三秒,一道無形的響雷劈在季淮之頭上,把他炸的外焦裡嫩。
還真是,季家的公司是家族企業,季淮之隻是接班人中最優秀的那個而已。
沒了他,家裡會立即派他後麵的人選接替他的位置。
可能,也許,大概,季淮之對家庭真的一點作用都沒有。
季淮之被蘇酥三句話乾破防,賊心不死地問,“那我作為你的丈夫,季梵的舅舅,也不是一點用沒有吧?”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蘇酥緩緩開口,“也不是,你把季梵送給我撫養,是你目前最大的作用。”
gameover。
季淮之冷酷霸總形象徹底崩塌。
話題被蘇酥帶跑偏後,根本想不起來自己是從哪個節點,被蘇酥質問的丟盔棄甲,最後隻剩一條內褲,清涼地保住體麵。
引申到“季淮之對家庭貢獻值”後,蘇酥說的每一句季淮之都接不上。
讓她不禁懷疑,原文中的開掛龍傲天,就這點實力嗎?
也太好欺負了吧。
季淮之調整呼吸,生硬地把話題拐到他想說的上麵。
“我問清楚了,季梵轉學這件事,你做的很對。”
蘇酥嗤笑,“還用你說?”
“……”季淮之沉默,他貌似是在誇她吧。
這也能被懟?
醞釀了很久,季淮之一字一句斟酌道,“之前是我沒調查清楚,貿然打擾你。你要是因為被我冤枉生氣,我可以給你道個歉。”
聲音溫柔,語速緩慢,是季淮之能拿出手的最好語氣。
他堂堂商業帝國的霸道總裁,這麼低三下四,甚至還要為莫須有的罪名道歉。
這下蘇酥總能給他個好臉色吧?
“哦,什麼叫你也可以給我道個歉啊?你無緣無故打電話來叨擾我和季梵的生活,不分青紅皂白質問我為什麼給季梵轉學,不應該誠懇地道歉嗎?”
他太太給了他好臉色,懶洋洋地調子,還有幾分漫不經心在裡麵。
季淮之太陽穴突突地跳,蘇酥什麼時候這麼會找語言邏輯錯誤了?
他說一句,對麵就能多給他加一條罪名。
季淮之舉著手機的指節泛白,壓著湧上心頭的怒火,好言好語道,“對不起,我不該不合時宜地給你打電話,打擾了你和季梵的生活。”
看蘇酥咄咄逼人、胡攪蠻纏的樣子,季淮之不想再和她爭辯。
不就是一句對不起嗎?他說。
這下能息事寧人了吧?
“算你懂事。”蘇酥話頭一轉,“下次彆在我和季梵暖心聊天的時候打來了。”
季淮之假笑,“好的。”
好像他還想問什麼來著,被蘇酥帶著繞一大圈批判他,一時間季淮之忘詞了。
“還有事嗎?”安靜了不知多久,蘇酥不耐煩地問。
季淮之道,“沒了。”
“神經病啊。”蘇酥掛電話前又罵了季淮之一句,“話說完了還不掛電話。”
季淮之第二次被蘇酥掛斷,突然覺得有點荒唐,他在家裡已經這麼不受待見了嗎?
他是不是中邪了,被蘇酥劈頭蓋臉地一頓罵,覺得她……說的還挺有道理。
季淮之對自己產生這個想法,震驚得神情恍惚。
他該找個大師來家裡看看了,要麼是他中邪了,要麼是蘇酥中邪了。
季淮之認為後者可能性比較大。
敲定大師來家裡查看的時間,季淮之癱在椅子上,煩躁地捏了捏眉心,終於想起剛才打電話忘說的話。
他投資了蘇酥參加的這部綜藝。
聽助理說,這部綜藝經費短缺到要嘉賓去山裡錄製、熱搜買不起、連廚師都不配。
還是蘇酥把林主廚帶過去,嘉賓才有飯吃。
助理給季淮之看了視頻,林主廚沒露麵之前,季梵在啃蔥葉和饅頭。
他不能讓季梵受這種委屈。
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從季淮之把她接回來開始,就結束了。
不過,沒說就沒說吧。
季淮之沒勇氣再給蘇酥打電話,他沒那個受虐傾向。
……好像不告訴,蘇酥也會生氣。
季淮之凝視和蘇酥的聊天界麵,迅速點擊發送,把手機扔到一旁,投入工作。
隻有工作才能讓他平靜下來,還是工作好啊!季淮之平靜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