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真這麼說的?”喻書蘭氣呼呼地雙手抱胸,站在鐵將軍把門的房門口質問。
阿九認真:“老大原話是說,烏彪之前都很正常,您把它帶到煙波江南包廂以後狀態才不對的,所以問題還是出在您上次的安排上。”
“我不就把它關籠子裡給人看了嗎?我看李師傅時候也這麼關著狗的啊!”喻書蘭一屁股坐在地上,越說越氣,“他想多關我幾天,不用挖空心思找什麼理由!”
阿九再次努力啟發:“您還記得上次,烏彪有什麼特彆的表現嗎?”
“能有什麼特彆的,不就是沒咬人麼?這還不好?要是咬了人,這賠禮道歉就大發了!”喻書蘭很不高興,“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連青葳的告彆派對都沒去成!”
阿九啟發無果,隻能直說:“大概,可能,或許,我覺得烏彪是想盛小姐了。您要不請盛小姐來家裡看看它?”
“……什麼?”
喻書蘭臉上寫滿了離譜兩字,“阿九,這臭女人害得我失去人身自由整整一個多禮拜,還讓我請她來我家?”
“我相信,您要是辦好這件事,老大會把你禁閉期縮短的。”阿九鼓勵。
一個合格的下屬,要懂得為老板分憂。
老板不方便說的話,他得說,老板想做的事,他得揣摩透了想辦法幫著做。
比如此刻,他猜到烏彪是犯了狗都會犯的相思病,喻時是想見人又不知道怎麼合適,喻書蘭則是想出去需要個冠冕堂皇的台階和立功表現的機會。
而他,通過辦成一件事,來促成人狗兩團圓的美好願景。
“縮短到什麼時候?”喻書蘭終於有了點精神。
阿九:“大概到您想好了怎麼組織安排請盛小姐過來看烏彪為止。”
“成交!”喻書蘭臉上終於有了活氣,“大女子能屈能伸,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她趁機要求了一點預支的甜頭,去自己房間打電話。
她可真是想死了自己鬆軟的沙發,香噴噴的床!
半個小時後,顧青葳接到了喻書蘭的電話。
“書蘭妹妹!”她雀躍起來,還好!喻書蘭沒想把她踢出圈子。
喻書蘭也挺高興,自己關了一段時間禁閉,總算能有跟人說話的機會:“青葳姐姐,你得幫我一個忙。”
“我們倆之間哪需要這麼客氣嘛。”顧青葳聲音清甜,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肖翠說出她真實身世之前,“你快說,我能辦的一定給你辦漂亮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喻書蘭清了清嗓子,“那個,你幫我請你那個姐來我家一趟,就這麼件事。”
顧青葳低頭看著電話,以為壞了。
“為……為什麼呀?”好半天,她才聽見自己在電話裡蒼白地問。
她努力往喻家姐妹身邊湊,小心謹慎地哄著她們開心——也從來沒被邀請去過她們的家裡。
盛未夏,又憑什麼?
喻書蘭不願丟臉地讓人知道這是她能出門的籌碼,她沒好氣地回道:“還能為什麼,為了賠罪唄,沒完沒了的!你口才好,一定要幫我說服她!”
顧青葳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發抖:“那我讓她聽下電話?”
“行吧,說好哦,你要幫我說話!”
顧青葳澀聲:“我不好保證,她對我……哎,不說了,你等會兒。”
她腳步沉重地上樓,恍恍然間,好久沒上來的三樓看起來沒怎麼變,但又變了很多。
三樓的會客室裡,盛未夏慵懶地斜靠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像是剛睡醒的貓,細小的每一處表情都寫滿了滿足。
“姐,你醒著嗎?”
盛未夏迷瞪著伸了個懶腰,她真是愛慘了睡午覺,有一種在好好愛自己的感覺。
上輩子爭分奪秒學習和工作,真是……白活了!
因為睡飽了心情好,她隻是很淡地說:“什麼事?”
說著,順著動作用蓋毯把喻時給她的那本書蓋住。
顧青葳把動作看在眼裡,隱忍著溫和地說:“姐,有你的電話。”
“誰打給我的?”
有顧家電話,而且可能會找自己的隻有小春,可小春暑假一般都得幫著家裡乾活,應該不會是她。
顧青葳整個人繃著:“姐,你自己聽一下就知道了。”
盛未夏撩起電話聽筒:“哪位?”
她平靜但自帶氣場的聲音,讓那一頭的喻書蘭猛地以為自己接到了堂姐喻雪靈的電話,一哆嗦:“是我啊,書蘭!”
“書蘭?喻書蘭?找我什麼事?”
盛未夏不會天真地以為喻書蘭真有什麼愧疚之心。
上次在喻家老宅,即便被關了禁閉,所謂道歉也不過是為了應付喻時。
喻書蘭一向都是女孩兒中的核心人物,從來隻有彆人哄著她,討好她,從來沒她哄彆人的——除了她那個七情短缺的親哥。
聽見盛未夏如此疏離的回複,她頓時炸了:“我就不能找你嗎?我還偏要找你!”
盛未夏沒空逗孩子玩:“沒事我就掛了。”
“等等等……我不是開玩笑,我想,想請你來我家玩,跟你真心賠罪。”
“不用了,上次的道歉我心領了,去你家就算了。”
上次用狗嚇她沒得逞,是不是還有蛇,蜥蜴,鷹隼……等著她?
她惹不起躲得起。
富二代能不能把精力花在其他地方上,比如資助一下貧困大學生?
“你居然敢不信我!我騙你做什麼?我說過的話一向算數,說了真心賠罪,就肯定不會再捉弄你!青葳姐呢,你不信問她!”
“我不想去。”盛未夏懶得周旋,“再見!”
“把事情辦好了,老大馬上撤了您的禁足。”阿九說過的話,在喻書蘭腦海裡回旋。
“我求你!”喻書蘭豁出去咬牙說,“算我求你!我要再騙你,捉弄你,我就……我就賠你一萬塊!”
不知怎的,她情急之中脫口而出。
說完她一閉眼,完了,這下是真完了,彆說辦好這件事,這鄉下來的丫頭估計恨不得沿著電話線過來要扯自己的頭花。
但沒想到,對麵緩緩嗯了一聲:“口說無憑,你寫個字據,簽字按手印送到我這裡來。”
什麼意思?
喻書蘭腦子有點轉不動:“你答應了?”
有錢賺為什麼不答應?
盛未夏覺得這個富二代大概真是個草包,奇道:“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字據上寫清楚一點,欺騙捉弄的定義寫明白,一萬塊我隻要現金。”
說完對麵電話掛了,喻書蘭握著聽筒一頭霧水。
這是……談妥了?
但無論如何,萬裡長征第一步已經成功跨出。
喻書蘭按她要求寫了張紙條,但在交給阿九之前,猶豫著裝進信封糊好——不能讓人知道她有多丟臉。
“交給盛小姐?”阿九疑惑地捏著信封。
“對!你可彆拆開啊,我警告你!”喻書蘭威脅,“而且你得告訴我哥,人我可是請到了,到時候說話算話!”
阿九把紙條送到顧家,見盛未夏拆開信封,看完裡麵的紙條嘴角含笑,總算把心裡的古怪摁了下去。
“告訴她我答應了,明天吧,地址留給我。”盛未夏收好字據。
她答應喻書蘭去,一來是清楚有喻時的緊箍咒在,對方不敢再做什麼,二來是明白,既然她選擇了不出國,那總要和這幫人打交道,避不是辦法,最好能保持一個微妙的平衡,讓她們知道,自己不混圈子,但也不怕惹事。
最後,她有些好奇,到底為了什麼,喻書蘭寧願花一萬塊錢打賭。
——反正不會吃虧,有錢兜底。
阿九笑著說:“哪能讓您自己過去,我明天來接您。”
“那多謝你。”盛未夏微微點頭。
正好,她不想用顧家的車。
“您客氣。”阿九低著頭轉身,心裡暗奇。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每見一次盛小姐,都覺得有變化,仿佛脫胎換骨一樣,一次比一次讓人刮目相看。
這種舉手投足之間的風度,彆說農村養不出來,錦中市的煤老板千金圈子裡,也沒見過這樣的。
要讓他來形容,有些詞窮,隻覺那種氣韻質地跟年齡無關,實在是獨特得很。
第二天上午,阿九果然準時來接,車停在顧家彆墅門口。
這輛車在錦中市實在很出名。
一而再,再而三地停在顧家門口,左鄰右舍都好奇打量著。
顧家一番忙亂。
車來了,盛未夏才說是來接她去喻書蘭家的,把顧德勝夫妻倆驚得一跳,發現該給她準備點什麼但全無頭緒。
盛未夏套好鞋子,轉身拎起早上覺得好吃,讓廚房多蒸的幾塊白糖糕。
“小夏……不好這樣上門吧。”蔣秀荷急道。
“沒關係。”
她跟喻書蘭絲毫不熟,不知道對方的喜好。
而從她角度來說,如果不是特意為對方準備的禮物,那都不合適送出去。
還不如帶一份點心,至少能吃。
再說,她和喻書蘭都心知肚明,彼此並不是朋友。
那就更不需要這種虛禮。
顧青葳在一旁冷眼瞧著:“姐,媽是怕你失禮,去人家家裡空著手不太好。”
盛未夏瞥了她一眼,懶得應付:“下次你去的時候像樣點就好了。”
說完,顧青葳臉立刻一沉。
跟她交鋒過幾年,實在太清楚她最受不了什麼了。
說完,盛未夏拎著糕點出去,阿九為她打開後門,等她上車後,後退一步禮貌地對顧家眾人說:“結束後我會把盛小姐安全送回來,請顧老板和老板娘放心。”
看著一騎絕塵的車尾燈,顧德勝茫然地問顧青葳:“上次不是說,喻家這個二小姐沒法出門麼?怎麼把你姐請去了,你姐什麼時候跟她這麼熟了?”
顧青葳表情一暗,咬著唇轉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