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杜奴隸市場從來不缺稀奇古怪的人。畢竟這個時代中需要買奴隸的,不是什麼巫師、獵人、神聖教廷之類的就是地主、貴族,前者是需要可消耗或耐消耗的商品,而後者需要用來滿足他們不為人知的欲望。總之,都是不好直接透麵的家夥。
所以當一位衣裝奇怪、看不出性彆的家夥在各個攤位前流轉時,奴隸主們都見怪不怪,還頗有一番見解地輪番發表對這位顧客的猜測:“這家夥穿的衣服…我隻在少數大客戶上見過這種絲滑的麵料!”“說不定這家夥是東方的,我聽說隔壁的約克爾在東方做生意的時候,說東方人很喜歡穿這種飄來飄去的衣服。”“印度佬也喜歡這種麵料吧?”“印度佬可不會穿得一身黑!”
總之,經過一番分析,不少奴隸主都認為這可能是位有錢的客戶,有幾位摩拳擦掌,對拿下這位闊佬勢在必得。
隻是還沒有等各位奴隸主們大顯身手,這位客戶就在一門毫不起眼的小帳篷前駐足,停留了好一會兒。幾位奴隸主撇嘴——上帝,他怎麼看上了這個新人的奴隸?那家夥才來這裡不到一個星期,賣的可不是什麼好貨!
客戶聽不見奴隸主們的腹誹,他壓低那頂過分巨大的、帶著黑紗的圓盤帽子,指向小帳篷深處的一個少年,聲音沙啞:“那是什麼種類的?”
店主見有人光顧自己慘淡的店鋪,急急忙忙迎上來,一拍腦門,又轉身去給這位顧客倒上一杯熱糖水,搓著手諂媚道:“噢!您可真是好眼力!這是我在不久前抓到的奴隸,這家夥是個血族……當然,您知道,血族也分高低貴賤,這隻血族是比較低等的血族,但不論是體力還是相貌,都是一等一的!隻可惜沒什麼人需要用到血族,這隻我可遲遲賣不出去……如果您想要買下他,那可是幫了大忙了!我甚至可以再附贈您一隻哥布林奴隸!兩隻也行!”
顧客似乎對店主的喋喋不休並不感冒,他久久地凝視著這隻帳篷深處的奴隸,直到對方在店主介紹後自黑暗中走出,朝他行了個紳士禮:“是的,這位不幸的先生說的不假,我已經跟著他跑了幾個奴隸市場,哥布林賣出不少,可始終沒有人買下我。”
奴隸亮相的一刻,幾個湊熱鬨的奴隸主紛紛深吸一口氣——這相貌和著裝,怎麼可能是低等血族?雪白頭發,清秀麵孔,猩紅眼睛,以及對陽光一定的免疫力……這極有可能是哪個血族家族的公子。
順帶一提,血族在這片陸地上頗具聲譽,他們內部有著森嚴的等級,而高級的幾個家族深入了這片大陸的政治與經濟體係,在全球範圍內也擁有不凡的影響力。十幾年前血族與神聖教廷和解,允許神聖教廷插手管理血族內部事務,更讓血族進一步打入這片大陸。也因此,即使猖獗如走私人口奴隸主們,都幾乎不敢觸碰那幾個大家族的公子小姐。
這位奴隸主同樣。即使他聲稱這是他綁來的奴隸,還笨拙地將這位公子曲解為低等奴隸,看他那副對著“奴隸”幾分低聲下氣的模樣,明眼人都知道二人的關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可惜這位客戶似乎不是明眼人。他好像對眼前二人的氛圍一竅不通,甚至還上前一步,挑起這位血族公子的下巴細細打量。
奴隸主們見狀又倒吸一口氣。怪人天天有,今天這位更是不怕死。他們算是懂了,這哪是什麼大客戶,這就是一個有錢沒常識的外地佬!
“多少錢?”不知死活的客戶開口詢價。
店主喜出望外,正要走上前握著這位客戶的手抒發溢美之詞表達謝意,小奴隸一抬手打斷了他的步伐。血族的小奴隸直勾勾地盯著客戶的麵紗,豎起一根手指:“一銀元。我隻要一銀元。”
客戶伸進袖口的手一頓:“……不含稅?”
“含稅。”
“沒有捆綁銷售?”
“沒有。”
“貨不對板?”
“絕不存在。”
“那——”
“先生!我的好先生!您彆問了,真的隻要一銀元!”店主幾乎要給他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