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久違地說起工作的話題了!
五條憐瞬間打起了精神,眼前的壽司也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她滿懷期待地看著甚爾,感覺心臟都在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接下來他肯定會說需要自己幫忙,對吧對吧?肯定是這樣沒錯,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所以。呃。”話才說到一半,甚爾忽然停下了,疑惑地打量了她幾眼,“你乾嘛動來動去的,是吃飽了嗎?吃飽了的話,剩下的壽司都歸我了啊。”
五條憐眨眨眼,匆忙搖頭。
她還沒吃飽呢,而且她也沒有動來動去的吧?
雖然感覺甚爾的話有點奇怪,但她還是乖乖地坐正了點,順便一口氣夾走了三個壽司,莫名感覺他看著自己的目光都變得有些嫌棄了。
“甚爾先生,您接著說吧。”她小小地催促著,“明天有工作,然後呢?需要我怎麼幫忙?”
“哦,對,剛才在說這個來著。我明天我會回來得比較晚,所以……”
“所以——”五條憐又開始動來動去了。
甚爾灌下一大口麥茶:“所以你買晚飯的時候,記得幫我多買一份。”
“……啊?”
五條憐一下子不動了,筷子可憐巴巴地豎在半空中,表情都快耷拉到桌上了。
就……就這呀?
她還以為甚爾會讓她幫忙打下手呢,譬如像是繼續當誘餌,或者是——呃——和這相關彆的事情之類的!
對他的工作實在是知之甚少,五條憐連“譬如”都譬如不出來什麼。但不管怎麼說,幫忙多帶一份晚飯,這可不是什麼真正幫上了忙的工作!
“喂喂喂,你乾嘛擺出這幅表情嘛?我又沒對你提出什麼無理取鬨的要求。”
看她滿臉失落,甚爾的嘴角也不由得耷拉下去了。看來名為沮喪的這份情緒實在是太具傳染性了。
“幫忙買飯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啊。我可不要辛辛苦苦乾了一天活回家,還要操心晚上吃什麼的問題。”
五條憐的腦袋垂得更低了,應聲也無精打采:“您說的是……明晚我會幫您買好飯的……”
她確實沒覺得甚爾無理取鬨,她隻是對沒派上用場的自己有點失望而已。
甚爾多少能猜出來她在想什麼,但懶得照顧她這點小情緒,輕哼一聲當做知曉了,繼續專心吃飯。
隻是吃著吃著,他又抬起頭了,依舊是不太高興的表情。
“隻需要做輕鬆的事情,不是挺好的嗎?”他撇撇嘴,“還在不高興什麼呢?”
“我沒不高興。”她說了句顯而易見的謊話,不過沒再繼續嘴硬下去了,“我隻是在想,我是不是能多幫您一點忙。您也說工作很辛苦,不是嗎?要不帶上我一起吧,我肯定能讓您更輕鬆的!”
“不要。”
甚爾都沒多想,毫不猶豫地給出了拒絕。
“我可不樂意在工作的時候再分心照顧小孩。”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五條憐又把嘴硬的壞習慣拾起來了,“上次我也幫上忙了呀!”
就是百分百油頭變態的那回。儘管過程不算太順利,但結果絕對算得上圓滿!
甚爾癟癟嘴:“那次隻是打算投機取巧而已,也不是每次我都需要拋出小姑娘當誘餌。而且你就是個臭屁小孩沒錯,這一點你還是彆狡辯了。”
“我——”
她還是想反駁,卻被甚爾打斷了。
“你站起來。”
站起來乾嘛?完全搞不懂他的想法。
五條憐收起滿腹怨念,配合地撐著桌麵站起身來。甚爾也起身了,站到她旁邊,難得挨近的距離讓他看起來簡直像個龐然大物,頂燈投落的他的影子完全籠罩著自己。他抬起手,壓在五條憐的頭頂上,把他們之間的身高差表現得更加鮮明了。
“一點都沒長高。”拍著她的腦袋,甚爾故意把歎氣聲弄得很響,“還是個矮子。”
“會……會長高的!”
她又不是春天的竹筍,才不會在幾個月內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甚爾斜眼睨著她:“反正比我矮的就是小屁孩。”
“一般人也很難和您比身高呀……所以我真的幫不上忙嗎?”五條憐不想表現得可憐巴巴的,可聲音裡還是充滿了沮喪,“真的一點點都沒辦法讓您變得更輕鬆嗎?”
“一點點啊?這個嘛——”
可能是被她激發了靈感,也可能是直到現在甚爾才開始認真思索讓她正經來幫忙的這回事,他摸著下巴沉聲琢磨起來。
“非要說的話,可能有那麼一點。”這是他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到的,“你說過自己的眼神還不錯,對吧?”
“對。”
“上次隔著好遠都能打中葉子,是吧?”
她用力點頭:“是。”
“那也能把咒具送到我的手上。”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甚爾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五條憐沒怎麼聽明白:“您的意思是?”
“就是我說的意思。”他沒有給出什麼直白的解釋,自顧自繼續說下去了,“帶著咒具出門確實太麻煩了,又沉又容易引人注目,既然你想幫忙的話,就幫我扛著這些咒具吧。”
“哦……”她要變成移動咒具攜帶箱了,“所以,我要緊緊跟在您的身邊,在您需要的時候把咒具交給您,是這樣嗎?”
“彆黏在我的身邊,否則我又要照顧你了。”
“是嗎……”
又變得不懂他的意思了。
顯然甚爾也察覺到她的愚鈍了——但更可能是他自己詞不達意。他撓撓頭,把想法重新複述了一遍。
“你可以待在離我遠點的地方,隻要遠遠地把咒具丟到我手裡就行了。”他坐下來了,“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吧?”
“是不難啦……”五條憐還站在原地,為難地歪著腦袋,“但要是,唔,我丟歪了怎麼辦?”
甚爾夾壽司的動作停住了:“丟歪?”
“比如說,視線歪了一下,不小心把咒具丟到您腦袋上之類的。”
她湊到甚爾旁邊,一臉誠懇,眼神還有點莫名的慌亂。
“我以前有次練習射箭的時候,就因為不小心挪動了視線,把箭射到了一隻小鳥的身上……”結果當然是殺死了這隻鳥,但她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事說出來,隻好說,“我不想害您也受傷。”
停在半空的筷子直直地落了下去,戳中軍艦壽司。甚爾“哦”了一聲,並不很在意這種事。
“我不可能被小屁孩弄傷。”他說,“你要是樂意幫忙,那就按照我說的做吧。不想幫忙也沒事,替我買好晚飯就行了。”
甚爾還是很大度的,無論是或否,他都無所謂。但在五條憐看來,顯然隻有一個選項而已。
“我想幫忙!請讓我幫忙吧!”
儘管彎彎繞繞,最後總算還是達成了一致。把壽司盒吃空,接下來就該想想明天該怎麼辦了。
具體的工作內容,甚爾當然是不會告訴一個小屁孩的。五條憐也深諳萬能小助手的職責,絕沒有多問半句,隻跟著他走進臥室裡,挑選趁手且她也能搬運的咒具。
挪開席夢思床墊。床下的收納空間裡放著早已收起的冬日厚被子,還有一堆咒具。
沒錯,甚爾把充滿詛咒的武器放在了床底下,每晚都壓在上頭睡覺。五條憐真沒見過什麼人能做出這種事情。
在五條家,咒具都統一存放在了倉庫裡,每一件都標著序號,全都被定義為“五條家的財產”。
不過,以前五條悟帶她去過另一個陳舊的小倉庫,那裡擺著更加陳舊、早已不再用於實戰的腐朽咒具,還有一柄叫做天沼矛的長矛——當然了,並不是傳說故事中的神秘武器。
對於那個小倉庫,她其實記得的也不多了,隻知道整個倉庫裡滿是灰塵的味道。實話實說,可不是什麼適合小朋友玩耍的地方。
“喂。”甚爾衝她打了個響指,“發呆了?”
哎呀,確實發呆了。
五條憐甩甩腦袋,趕緊讓自己清醒起來,順便為甚爾的疑問給出一個嘴硬的回答。
“呶,拿好了。”他遞來一把長刀,“拿得動嗎?”
“呃——拿、拿得動!”
雖然手腕被沉重的厚鋼壓得根本動彈不了,但至少她成功端住了這把比她手臂更長的大砍刀!
“拿得動就好。”
甚爾重新窩進床下,繼續翻找,摸出了兩把小刀、一團鎖鏈、還有一根棒球棍。
“這也是咒具喲。”發現她滿眼好奇地盯著棒球棍,甚爾說到,“是隻要揮棒就一定能夠擊中目標對象的百分百全壘打作弊器。”
“哦——”五條憐了然般點點頭。
聽起來真厲害,感覺是很現代化的咒具呢。就是重量可以再減少一點點就好了——真的,隻要減少一點點就足夠了喲!
捧著好幾把咒具,她的手已經開始不爭氣地抖起來了,把這些鋒利的鐵塊碰撞出哢嗒哢噠的輕響。甚爾本來還想再多帶點咒具的,回頭一看她那副咬緊牙關努力忍耐的模樣,便作罷了。
“那個……甚爾先生。”
哢嗒哢噠哢嗒哢噠——聲音更響了。
“明天我要怎麼搬運咒具呢,像這樣捧著就好嗎?唔……會不會被當做恐怖分子?”
甚爾點頭:“會的。”
所以他才不常把大型的咒具帶在身邊。
但這不是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想了想,甚爾向她招招手。
“我們出門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