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接連不斷的箭矢猶如雨點般落下,擦著沈時薇的衣角而過。
少年擋在她的上麵,沈時薇不敢亂動,心臟“噗通噗通”直跳,手心直冒冷汗。
“有刺客。”
軒轅衡大喊道,抽出腰間的長劍:“保護陛下。”
侍衛紛紛拔起手裡的長刀,將轎子圍在中間。
“先將陛下送到安全的地方。”
軒轅衡臨危不亂的吩咐道。
有侍衛扒開已經中箭的轎夫,抬起轎子往安全的地方去。
四麵八方有射出幾支冷箭,抬轎的侍衛躲閃不及,俱都一箭喪了性命。
轎子重重的落在地上,兩人身子一頓,挨得越發緊密。
忽然斜上方一支帶火的箭矢朝轎子迎麵飛來,木製的轎子立即被火箭點燃。
“在東邊的客棧裡。”
軒轅衡此時也摸清敵人的方位,於是趕忙排侍衛前去拿人。
謝禹辰冷靜的從轎子裡鑽了出來,又轉過身子去提著沈時薇的衣領把人從裡麵拎出來。
“躲在我後麵。”
少年麵露凝重道,拉著沈時薇躲過一支飛來的箭矢,同時,飛快的從軒轅衡手中接過武器。
沈時薇也知道此刻事態緊急,不是自己逞英雄的時候,快步跑到少年身後。
“這裡交給我,你去抓人,要活的。”
謝禹辰一邊抵擋刺客的攻擊一邊對在身邊護衛的軒轅衡吩咐道。
“那陛下你這邊。”
軒轅衡有些不放心現場的情況。
“有我在,不會出亂子。”
“要是抓不到活口,你這個禦前侍衛也彆想乾了。”
謝禹辰神色冷酷,手上的長劍被耍出花來,看的沈時薇眼花繚亂。
軒轅衡聞言轉身離去,帶著一隊侍衛踹開那間客棧的大門。
“殺了狗皇帝。”
頭上箭矢不斷,街角的巷道裡見軒轅衡離去,頓時出來一大群黑衣人朝官兵衝去。
“一群土雞瓦狗,米粒之光豈敢與皓月爭輝。”
謝禹辰眼中殺機必露,擋掉又一輪箭矢,將沈時薇推到一個較為安全的角落裡。
“好好待著,彆出來。”
說完,說完提起飛起,眨眼間便出現在那群黑衣人之中。
一襲紅衣如同索命的死神,每出現一次便有一人捂著脖子倒下。
大概一盞茶時間,地上多了一地屍體,軒轅衡押著一名黑衣人從客棧裡出來。
“屬下護駕不利,請陛下治罪。”
軒轅衡跪地請罪道,臉上衣服上滿是鮮血。
“先起來,回京後自己去領罰。”
謝禹辰神色淡淡,將手中的長劍扔給一邊的侍衛,又從胸前掏出一塊手帕自己擦拭手上的血跡。
“是。”
軒轅衡抱了抱拳從地上起身。
“陛下,許多刺客吞毒自了,隻抓到這一個尚未來得及自儘的刺客。”
軒轅衡回答道。
軒轅衡瞥了眼那刺客,示意先行將人壓回驛站,這刺客是誰派的他心裡有數。
除了他那個仗著有太後撐腰的弟弟外還有誰敢明目張膽行刺他。
沒了馬車,一行人隻得步行回去,沈時薇安靜的跟在謝禹辰身後,如同一隻乖順無比小兔子,儘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總覺得謝禹辰心情貌似有些不開心,金大腿不開心,這個時候不要湊上去為好。
遇刺的消息傳到驛站,國師與張覃立即前來詢問謝禹辰的安危,少年把兩人晾在一邊,先行進去洗了個澡後換身乾淨的衣服。
隨後跟著軒轅衡前往關押刺客的地方,剛走沒幾步,忽然想到什麼,回去把正準備好好睡一覺的沈時薇也抓了過去。
來到後院,踩著東南角向下的台階深入地底,環境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兩邊的火把散發著幽幽的光,侍衛站的筆直,時刻警戒著周圍。
謝禹辰脫去紅衣,換上一件玄色蟒袍,雙手負在身後,麵色不怒自威。
裡麵傳來揮鞭子的聲音,伴隨著審問之人的怒喝。
“還沒審問出來?”
謝禹辰微微斂起眉毛,神色似有不滿。
軒轅衡低下頭,極為自責道:“怕人死了,屬下你不敢用重刑。”
謝禹辰由軒轅衡護衛著,慢慢走了過去。
地上鮮血染紅一片,那刺客的身上幾乎沒有一片好肉,鞭子留下的傷痕、空氣中的熟肉味、地上零零散散掉有幾顆指甲蓋。
那黑衣人聽到動靜,費力睜開眼睛,隻是看了一眼便聳拉下去,也不說話。
“死士還是殺手?”
謝禹辰道,若是死士,審問不出來什麼東西,若是殺手,倒是可以留著慢慢審。
“身上有刺青,像是羅生門的圖騰。”
軒轅衡道,這也是他沒敢用重刑的原因,這個人用的好或許會成為他們未來扳倒秦王的一個證據。
“給你個任務,想辦法讓他開口。”
謝禹辰忽然轉身道。
“我?”
沈時薇指了指自己不確定道。
“有問題?”
謝禹辰問道。
小丫頭既然想要幫他除奸佞,那他自然也要把最真實的一麵展示給對方,他需要的是能夠與他一起站在雲端傲世天下的同伴與好久,而不是一直生活在躲在彆人羽翼下靠彆人嗬護的雛鳥。
“沒有。”
沈時薇趕緊搖頭,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她蹙眉思索,但凡審問無外乎威逼加利誘這兩條。
利誘沒用,都敢行刺皇帝了,說明這人已經做好必死的準備。
威逼也沒用,被拷打成這副慘樣子還沒有開口,說明刑訊審問行不通,即使用重刑估計也沒效果;是殺手,還有組織,或許會有在乎的人,沈時薇回頭看了謝禹辰一眼,對方顯然是當場要她給出辦法,找到這刺客的最在乎的人進行逼迫也不行,而且花費的人力物力成本太高,也不現實。
“你怕毒蛇嗎?”
沈時薇想到現代許多人怕的蟲子,於是抬頭問道,仔細盯著對方的神情。
黑衣人麵部有稍許變化 ,很快斂於無形。
“這裡有地牢嗎?”
見黑衣人反應,沈時薇心中有數,相比較□□上的疼痛,精神上的折磨才更為致命。
現代大多數人害怕的東西古代人也不例外。
“有。”
軒轅衡道。
“把他送到地牢裡,再找一些蜈蚣、蠍子、毒蛇、蟾蜍、壁虎之類的放進去,越多越好,等他何時想通了再放他出來。”
軒轅衡看向謝禹辰,見對方點頭同意,於是吩咐兩個侍衛帶著黑衣人離開。
“先出去吧!”
謝禹辰轉身道,沈時薇趕緊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從地牢出來。
帶著沈時薇回到房間,謝禹辰吩咐侍衛把人送了回去,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沉思。
“追風。”
良久,謝禹辰開口道,屋簷下飛下來一名身著勁衣的身材削瘦不苟言笑的少年。
“主子。”
追風左手撐地、右手拿著長劍低頭道。
“去查一下沈招娣的資料。”
謝禹辰神色冷酷,望向被雨水衝刷的一塵不染的院落,眸色漸漸晦暗。
那小丫頭的確有些對他胃口,但該有的防備必不可少,是他那個所謂的弟弟派到他身邊的奸細也有可能。
至於沈時薇身上那些傷,也有可能是對方故意使出的苦肉計從而騙取他的信任。
追風領命,悄無聲息的從房間裡離開。
很快,軒轅衡疾步而來,將審問出來的供詞呈到謝禹辰跟前。
謝禹辰隨手接過,大致掃了一眼,反手丟給了軒轅衡。
果然,與他猜測的沒錯,刺殺果然與他那位弟弟有關。
“要不微臣直接派兵去拿人。”
軒轅衡問道,既然已經撕破臉麵,那也沒有再縱容秦王的必要。
“暫時不急,等回京再說,一個刺客的供詞說明不了什麼。”謝禹辰駁回了軒轅衡的想法。
“還有一件事,我總感覺沈姑娘有些奇怪,會不會是秦王故意培養出來的奸細?”
兩人是既是君臣,也是朋友,因此說這些話並無不妥。
謝禹辰身體不排斥沈時薇的接近他很高興,可也正因為這一點,他不得不懷疑沈時薇的奇怪。
“何以見得?”
謝禹辰問道。
“看其言談舉止,不像村婦。”
軒轅衡回答道,沈時薇所表現出來的與她的身份格格不入,越發讓他覺得古怪。
“我有安排,此事你不用擔心。”
謝禹辰拍了拍軒轅衡的肩膀,“安排些人在城內散布消息,後日王二麻子被害一案正式公審,雨神神侍被指控為殺人凶手。”
軒轅衡深知此事事關重大,他家陛下這是在為後日的公審撈人做準備,也不敢假手他人,遂親自去辦理此事。
兩日的時間一閃而過,很快到了公審那日。
為避免引起議論,謝禹辰先行派人把沈時薇送回衙門。
張覃戴重枷站了兩日,明白是動了不該動的人,親自在後門迎接,將沈時薇請到後堂,希望她能在謝禹辰麵前美言幾句。
麵對這個不久前還在對她刑訊逼供的男人,沈時薇並未給他好臉色。
一句道歉就能彌補對她的傷害嗎?如果她沒有跟謝禹辰搭上線,如果她隻是個普通小老百姓,那日後麵會遭受什麼她不敢想象。
若是她輕飄飄與張覃化乾戈為玉帛,繼續放任張覃為此地父母官,其他人若是遇到跟她那日一樣的情形又有誰去救他們,隻能是落得個屈打成招、含冤而死的結局。
她沈時薇雖然要抱大腿,但不會為了抱大腿而失去自己的良知。
外麵的衙役又來後堂催了一遍,謝禹辰與那國師剛入府衙,因為要接駕,張覃隻能先去前堂,同時吩咐兩個侍女給沈時薇奉茶
沈時薇端坐在後堂裡,兩名侍女奉上茶水,她輕輕抿了一口,入口醇香,果然是好茶。
吃一杯茶結束,後堂裡進來兩個手拿鎖鏈與水火棍的衙役。
“姑娘,縣太爺請你到公堂上走一遭。”
兩人拱手說道。
“麻煩了。”沈時薇起身,朝兩人屈膝施禮,主動伸出雙手。
兩人亦是還禮回應,將一副嶄新的鎖鏈帶到沈時薇身上帶著她去往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