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局門口,林沛安騎來的二八大杠黑色單車就停在那。
林沛安將梁月桐的郵包放在地上,從兜裡掏出鑰匙開鎖,等開完鎖後,他又為這包裹要放哪裡犯難。
他看了眼梁月桐的單薄的身板,風一吹就要倒,一看就抱不動郵包,要是將郵包綁在後座,梁月桐又沒位置坐。
想來想起,還是把郵包綁在車頭後麵的大杠上,雖然會礙著他腿踩單車,但是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我進去問問有沒有繩子,你在這等會。”
梁月桐知道林沛安要繩子估計是用來綁住郵包的,就待在原地看牢開鎖的單車和她的郵包。
沒一會兒,林沛安就拿著粗麻繩出來,梁月桐放下糕點,幫忙扶著單車,讓他好將郵包綁結實。
林沛安其實挺害怕騎到半路,郵包在單杠上不穩掉下來,用力晃了晃郵包假裝顛簸看會不會掉,郵包在單杠上很穩感覺很結實,才放心下來對梁月桐說:“差不多了,你還有咩事需要做嗎?沒事的話我們就回紅河大隊吧。”
梁月桐本來是有事的,來完郵局後她還要再去一趟國營飯店打包晚飯,眼下錢票被偷,她就不能去了。
想到這她又悶悶不樂,聲音垂喪地說:“我們回去吧。”
林沛安見此,也不好多說什麼。
小梁同誌肯定還因為被偷錢難過,想也是,誰想著出門一趟被偷錢還能高興的。
他轉了話題:“等會我們走到建設大道,你再上車,現在我們先推著走一段路,這邊人多。”
這年頭對於未婚男女管的嚴,農村裡倒還好說,大家沒閒心管,路上人也不多。
這縣城裡人多口雜,他倆要是現在就在大街上共乘一輛車,難保不被人舉報耍流氓。要是巡邏的看見,保不齊要被教育一頓,嚴重點還要坐牢。
梁月桐知道林沛安的意思,沒見過也聽過這些事情,就跟在林沛安旁邊半步遠的地方並排走著。
郵局離建設大道不遠,至多一公裡。
林沛安觀察很仔細,見梁月桐不停換手提著那袋東西,又見她被袋子勒出紅痕的手心。
“我看你你把手上東西挺重的,放我車把手掛著吧。”
梁月桐原本低著頭走路,一聽見林沛安這話,驚喜地抬頭,見他鬆開一隻握車把的手,立馬就將東西掛在車把手上,不帶一絲客氣。
梁月桐掛的速度過於快,林沛安伸出的手就被晾在空氣中,尷尬的他立馬將手重新收回。
梁月桐這掛袋速度快到讓林沛安咋舌,他都懷疑梁月桐是不是就等著他問這一嘴。
林沛安那落空的手,梁月桐是絲毫沒看見,解放了雙手後,她兩隻手交疊在一起搓了搓被勒疼的手。
網兜子就是勒手,有林沛安的車把手就是好,她的手就不用繼續遭受勒手之痛。
林沛安看了看自己手,用力握了握車把手,感受著自己硬硬的手,又不動聲色看了看梁月桐白皙細嫩的手。
不禁感歎女仔的手就是細膩,一看就是還沒有養成繭子,就一個網兜都能將手勒紅,梁月桐這手看起來就不像做過農活的手。
走了好一會,終於到了建設大路,遠離了縣城的喧囂,這邊通往紅河大隊的路人很少。
林沛安先上車,右腳踩在踏板上,左腿伸出支撐著。
林沛安這大長腿,單車那麼高他都還能將腿放在地上,惹得梁月桐多看一眼。
她還沒有坐過單車,采用的是雙腿叉開的姿勢,不敢單側坐,這樣雙腿叉開坐,也能讓踩單車的林沛安平衡點。
“坐好了嗎?”林沛安沒回頭,用清潤的聲音問著。
梁月桐雙手不知道往哪裡放,最後乾脆抱著自己,穩住重心說:“坐好了,你小心點開,我害怕。”
林沛安淺笑一聲,充滿自信道:“放心,肯定不會摔著你。”
單車先緩緩駛離縣城,等看的平緩後,林沛安說:“我加速了噢,扶穩住點。”
在剛剛的行駛中,梁月桐已經找到手該放在哪裡,現在她將手放在身前的後座上,兩手緊緊握著,比剛剛兩手抱著自己有安全感多了。
為了快點回到紅河大隊,梁月桐也是讚同林沛安騎快點,輕聲道:“我扶穩了,加速!”
得到指令的林沛安,仿佛回到意氣風發的高中時候,兩條長腿瞪得飛快,感受著風速呼嘯而過,還時不時和梁月桐聊著一些他高中的事情。
林沛安又想到自己下午也要上山去,估摸著也會和梁月桐他們一起出發,就先告訴梁月桐:“對了,我下午也和你們一起上山,我要去挖竹筍。”
梁月桐臉上還笑著,聽到竹筍雙眸發亮:“山上還有竹筍?那我也要去挖竹筍,你也帶我一個唄。”
林沛安知道梁月桐喜歡吃,他也不介意多帶一個人,山上每年這個時候竹筍都多,他一個人也挖不完,“沒問題,到時候一起挖,這個季節的竹筍特彆鮮,乾炒都特彆好吃。”
他又想到梁月桐好像不會做飯,又問了一嘴:“你會炒竹筍嗎?不會的話可以來我屋企吃飯。”
“真的可以去嗎?”
林沛安失笑:“當然。”
林沛安笑完下一秒,搖搖欲墜的郵包最終啪嘰一聲即將掉地,他一個急刹車想要車軲轆不碾壓住郵包。
後座的梁月桐被林沛安這一動靜,慣性使然臉直直往前撲,整個臉都撞進林沛安的後背,板硬的後背撞的她臉發疼。
她疑惑發問:“怎麼突然急刹車,怎麼了。”
林沛安人高馬大,擋住了梁月桐的視線,以至於她根本沒有看見掉在地上的郵包。
林沛安停下車子,右腿跨過單杠,人也下來,剛剛被梁月桐撞到後背的觸感還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郵包掉下來了,你沒撞疼吧?”
他被撞到的是後背,沒多大感覺不疼,就是害怕梁月桐被撞疼了。
梁月桐從後座下來,揉了揉自己的鼻骨,疼死她了,盯著林沛安的後背有些幽怨,這人的後背是鋼筋做的嗎?
感覺到梁月桐下來後,林沛安這才看見梁月桐的慘樣,鼻子通紅通紅的,一看就疼,也沒想到那麼嚴重,連忙道歉:“對不起啊,回去我讓我阿媽給你擦點藥膏吧,你鼻子被撞紅了。”
“很紅嗎?”
林沛安移開眼神,不敢和梁月桐對視,點點頭說:“挺紅的。”
“算了沒事,我自己回去弄點藥膏塗塗就好了,咱們現在怎麼辦,郵包還是綁前麵嗎?咱們還要多久才能到大隊?要不不遠的話,你把郵包綁後麵,我自己走回去好了。”
其實這一路來,林沛安和她說這郵包都是晃晃悠悠要掉的,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容易了,一條細細的杠就是不好平衡東西。
她還是難逃自己走回去的命運啊。
“還有很長一段路,你走回去不行的。”
現在這條路上人煙稀少,旁邊兩側又是草叢,林沛安不放心梁月桐一個人走。
梁月桐看了眼手表,他們從建設大路路口騎到這裡,已經騎了半個多鐘頭,林沛安之前說從縣城到他家差不多要一個半鐘頭。
這踩單車都還要一個鐘頭,就彆說走路了,梁月桐感覺自己確實走不來。
氣氛僵持了一會,林沛安主動說:“額,你看你介意不介意坐大杠上麵,這樣把郵包綁在車後座就不會掉了。”
林沛安想了許久,還是把這個想法猶猶豫豫說出來,梁月桐坐大杠的話,勢必會和他有身體接觸,畢竟她坐前麵,他握著車把手,兩人的姿勢就像是他環抱著梁月桐。
他擔心這對梁月桐不好,所以猶豫半天才大著膽子詢問,不過除了這個辦法,眼下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梁月桐想了想,又看了看沒有一人的大路上,最終同意:“我不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