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猶如和尚廟裡的洪鐘,震得人頭皮發麻。
伴隨著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麵前的侍衛自動在中間分出一條道路,俱都屏息凝神,恭肅嚴整。
沈時薇順著眾人的的視線望去,隻見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映入眼簾。
男人三十有五,身材魁梧,麵目猙獰可恐,嘴角有一顆豌豆大小的黑痣,身上穿著一件銀白色的盔甲,隨著男人的的動作發出“簌簌”的聲音,腰間還掛有一柄大刀,渾身殺伐之氣畢露。
“正主終於出場了。”
看到男人嘴角那顆痣,沈時薇垂下眼眸,大老板給她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一半。
“是誰違抗國師的命令,站出來。”
男人走至那群禁衛軍麵前,陰冷的目光從那群人身上掃過,與之對視的禁軍都下意識低下頭顱。
“怎麼?沒人站出來是不是?”
那人見狀冷笑道,眼中露出一絲凶殘,右手伸向身後從腰間掏出一根馬鞭。
隻聽“啪”的一聲,手中的馬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甩在那幾位禁軍的臉上。
魁梧男人下手的力道極重,幾人臉上裂開一道鞭痕,傷口處皮膚翻滾,血順著臉頰留下。
“是誰剛才對國師不敬的,站出來。”
他甩了甩馬鞭上的血跡,厲聲問道。
有禁軍自覺的後退一步,起初是一個,之後出現許多,到最後隻有三個侍衛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最初提出那個要請統領過來的禁軍捂著臉上的傷痕,眼中有充斥著憤怒與不滿。
男人自然也看到那禁軍眼裡的不服氣,於是上前抓起那人的衣服提到自己跟前:“怎麼,對本將軍不服氣?”
那名禁軍沒有說話,隻是用一雙眼瞪著魁梧男人。
男人冷哼一聲,不屑的開口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在本將軍麵前不服氣。”
隨即,男人的手掌朝那名禁軍的臉上扇去,周圍一瞬間隻剩下“啪啪”的巴掌聲,打了幾個巴掌後,魁梧男人將那名禁軍扔到地上,甩了甩自己發疼的手掌。
“來人,立即把這三個狗東西拿下,帶回去後杖五十。”
男人冷聲道,聽到杖刑,剩下的兩個侍衛變了臉色,跪在地上請求魁梧男人饒命。
宮中之杖不比衙門,沒一杖都是實打實的,普通人十杖便能要了性命,即使他們是久經鍛煉的軍士,二十杖也能夠在床上躺幾個月,更彆提五十杖,完全是奔著人的性命去的。
“我們是軒轅統領的兵。”
侍衛從地上站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不忿道。
魁梧男人隻是冷冷的瞥了那侍衛一眼,隨後揮了揮手,立即上來一群侍衛將三人壓了下去。
待處理完三人,那滿臉凶悍的男人滿臉堆笑小碎步跑到國師麵前跪地道:“小的參見國師大人,下麵的人不懂事,國師大人宰相肚裡能撐船,就不要跟他們計較了,小的回去後一定好好教訓他們。”
“起來吧!”
國師微微點頭,神色極為自得,似是對魁梧男人這番恭維極為滿意。
“不知小的能為國師做些什麼?”
魁梧男人點頭哈腰問道,臉上極為恭敬。
他是秦家的旁支,如今能夠獲得將軍的官職並且在宮中任職多虧太後提攜,而國師乃是太後跟前的寵臣,魁梧男人自然不敢得罪眼前的男人。
“倒是真有一件事需要麻煩你。”
國師故作客氣道,平靜的目光落在沈時薇身上:“這人是刺客,偷盜陛下令牌,意欲混進宮去行刺陛下,還請秦將軍立刻把人拿下交由刑部審問。”
魁梧男人聞言,轉身將凶狠的表情呈現在沈時薇麵前,當即大聲厲喝道:“來人,立即把此刺客拿下交由刑部審問。”
有侍衛朝沈時薇抓來,她一個靈巧的閃身,躲過前來抓她的侍衛,將手中的令牌舉到那群侍衛的麵前聲音冷酷:“退下。”
那群侍衛沒動,仍是繼續向沈時薇逼近,很快便將她逼到宮牆角落。
陰影中,軒轅衡靜靜站著,身邊還跟有一個暗衛,見到沈時薇的處境不妙,於是頗為擔心的提醒道:“統領還不出去嗎?鑰匙出事陛下那邊你我沒法交代。”
“再等下。”
軒轅衡輕聲道。
現在出去除了訓斥魁梧男人一眼彆的什麼也做不了,那人是太後的人,也確實有些本事在身上,並且立下功勞,後來太後憑借那人立下的功勞把人安插在禁軍裡,他若是隨意把人清除掉,太後大概率要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但此人也有個缺點,脾氣卻極為暴躁,他需要沈時薇激怒魁梧男人從而讓對方在盛怒下做出些不合規矩的行為,這樣他才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把人清除禁軍。
“爾等是要謀逆嗎?”
沈時薇平靜道,平靜的仿佛沒有任何波紋的湖麵。
“本將軍隻是來捉拿刺客。”
秦將軍走上前來,看了眼沈時薇的穿著,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
一個普通人,也敢來質問他,更彆提這個普通人還得罪了當朝國師,真是不知死活。
“我若是沒猜錯的話,所有禁衛軍隻聽陛下一人號令吧!”
沈時薇笑了笑,慢條斯理的開口道:“違抗聖命,對陛下令牌視而不見,甚至惡意阻撓,真不知你效忠的是陛下還是效忠的是國師大人?”
她玩味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打量,國師麵色有少許變化,正想開口結束這個話題,魁梧男人已經搶先一步開口。
“國師為國為民,我等自然也敬佩國師。”
魁梧男仰頭道,隻顧著向國師表明自己的忠心,渾然不知身後軒轅衡已帶著人悄無聲息的來到人群裡並打出手勢讓在場的禁衛軍不得發出動靜。
國師正想開口讓魁梧男人住嘴,軒轅衡手中的長刀出鞘,默默的抵在他的後腰上。
“哦。”
沈時薇看了一眼男人身後的軒轅衡繼續引誘道:“所以秦將軍是隻聽國師的命令嘍?”
“那是自然,讓國師不舒服即使是陛下再也保不住你。”
男人洋洋得意道,大楚朝以孝治天下,當今皇帝對太後娘娘百依百順,國師又是太後跟前的寵臣,至於眼前的丫頭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即使他做什麼謝禹辰也會顧著太後的麵子不會多說什麼。
更可況,此前類似的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曾經有個照顧謝禹辰的宮人頗的謝禹辰喜歡,後來被太後娘娘身邊的的嬤嬤抓到柔福宮刺死,那嬤嬤也隻是被太後口頭訓斥幾句沒收什麼懲罰,在這宮中,太後娘娘才是最尊貴的存在。
“住口。”
國師臉色慘白,如同獅子般怒吼出聲,嚇得魁梧男人身子一個激靈。
他轉過來,不明白國師怎麼會突然生了如此大的氣性,卻見軒轅衡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地上的侍衛早已烏壓壓跪了一片。
“來人,立即將秦將軍和國師拿下。”
軒轅衡冷聲道,話音剛一落下,侍衛便壓著兩個人到軒轅衡麵前。
“軒轅統領這是何意?”
國師陰沉著臉問道,他想直起身子,卻被侍衛死死壓著,隻能被迫抬起頭來與軒轅衡對視。
“國師大人真是好手段,本統領竟不知自己的兵竟然效忠的是國師。”
軒轅衡臉上掛著笑,隻是那笑容中有幾分冷冽。
“臣絕對對陛下忠心耿耿。”國師大聲辯駁道。
“忠心什麼的,國師還是在朝堂上親自去跟陛下說吧!”
軒轅衡冷哼一聲道,壓著兩人並帶上沈時薇去了朝堂。
因為沈時薇的出現打亂國師入朝的腳步,朝堂上此刻已亂哄哄一片。
“啟稟陛下,已到上朝時間,國師大人卻遲遲不來,請陛下立刻治罪,以宣國法。”
謝禹辰並未聽到下麵人的請求,眼睛不時望向外麵,想著難不成是軒轅衡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那名宮人話剛一說完,一名侍衛急匆匆從外麵進來跪下:“啟稟陛下,軒轅統領說國師有篡位謀逆之嫌,如今正在外麵求見。”
“篡位。”
朝中大臣齊齊抽了口冷氣,謝禹辰從龍椅上起身,急忙將軒轅衡宣進殿裡。
軒轅衡緩步進入,身後跟著的是沈時薇,再往後侍衛壓著魁梧男人和國師進來。
行進至大殿中央,軒轅衡跪下參拜,沈時薇見狀也趕忙跪在軒轅衡的身後學著對方下跪。
“平身。”
謝禹辰道,順帶向軒轅衡投過去一個不解的目光。
“啟稟陛下,國師意圖篡位,臣無法決斷,特意將人逆犯帶到朝堂上請陛下處置。”
軒轅衡低眉順眼道。
國師嘴裡被塞上了抹布,急切的想要辯解,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是嗎!到底發生了什麼,如實說來。”謝禹辰板著臉道。
軒轅衡於是把剛才在承天門外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
“該死。”
謝禹辰聽完,右手重重的拍在龍椅上,憤怒的站起來道:“來人,立即把國師推出殿外問斬。”
問斬,國師愣在原地,連帶著朝堂上的大臣也呆愣住了。
不給眾人思考的機會,侍衛強行推著國師去往殿外,很快便把人推到外麵。
國師被壓著跪在地上,瞳孔放大,渾身顫抖,頭頂的大刀隨後有可能落下。
在高位上呆的太久,總以為皇帝好拿捏而不可一世,殊不知上首的那個人是這天下的帝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句話便可以定下人的結局。
“皇帝不可。”
侍衛手中的大刀狠狠落下,被堵住嘴的國師此刻竟然被嚇得尿濕了褲子。
一柄飛刀在黑夜中襲來,插入行刑侍衛的手腕之中,那侍衛手腕一疼,大刀也“咣當”一聲從手中滑落,掉落的大刀順著國師的臉頰擦過,好巧不巧的割下一隻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