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身份,皇帝記憶(1 / 1)

沈時薇被兩個衙役鎖住雙手送到一間大堂,大堂正上的匾額上寫有“明鏡高懸”幾個大字,張覃身穿官服、頭戴官帽穩穩坐在最上方,兩旁各站有一排手拿水火棍的衙役。

國師與謝禹辰一左一右坐定,見沈時薇出來,謝禹辰朝他微微點頭,沈時薇見狀放心下來許多。

門外是看熱鬨的百姓,將門口圍得水泄不通,俱都伸長脖子看向裡麵。

“民女參見大人。”

沈時薇定了定心神跪下道。

張覃手中驚堂木一拍,兩側的衙役齊喝“威武。”

“有人狀告你謀殺王二麻子,此事是否屬實?”男人裝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問道。

“是他前意圖輕薄我在先,我為了保住清白才反擊。”

沈時薇跪在地上,抬起頭如實回答道。

她從來不會把希望放在彆人的身上,在驛站那段時間,她就翻過《大楚律》,謝禹辰說的沒錯,正常情況下,她這種情況最嚴重也是發配邊疆為奴。

張覃靜思一秒,對一旁的仵作問道:“她說的可是事實?”

“啟稟大人。”

仵作從旁邊走到大堂中央跪下,“屬下驗屍時,卻有看到王二麻子衣衫不整,意圖有侵犯之嫌。”

“既然如此,王二麻子有錯在先,意圖行侵犯之實,本官念你年少,且為自衛,決定網開一麵。”

“雖然情有可原,但畢竟傷人在先,本官判你罰銀一百兩,杖三十,你可認罰?”

張覃咳嗽兩聲問道。

沈時薇愣了一下,還以為要經曆一番大戰,卻沒想到如此簡單就結了案,一時間忘記回話。

“你可認罰?”

張覃加大聲音又問了一遍,沈時薇回過神來,連忙表示“認罰。”

謝禹辰坐在右側,麵帶微笑,倒是一邊的國師臉上陰雲密布,隻用一雙陰冷的眼睛死死盯著沈時薇不說話。

原本他是想借此事除掉沈時薇這個影響他們計劃的人,可沒料到謝禹辰昨天晚上趁夜色進入他的房間,威脅他今日要是敢有小動作會讓他回不到京城。

國師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謝禹辰行事乖僻,讓人琢磨不透,而且武功奇高,讓他悄無聲息死在路上很有可能。

倒不是他畏懼謝禹辰,而是他不能死,他們的計劃還需要他,必須要平安回到京城。

“回到京城再收拾你。”

國師在心裡道,將眼中的殺意緩緩收斂回去。

昨日謝禹辰便派人給王二麻子家送了一百兩銀子,今日的罰銀也會給到王二麻子的家人,二十兩銀子足夠普通百姓家生活一年,王家人得了銀子,在公堂上也不多做糾纏,麻利的簽下了和解的文書。

不多時,公堂上多出一條板凳,沈時薇被按在板凳上麵,兩個衙役將裙擺掀了起來,隻留下最裡麵的白色裡衣,而後一前一後按住她的手腳,左右兩個衙役即刻開打。

因為張覃有吩咐,衙役們也不敢下重手,看起來衙役像是卯足了力氣,實則落在身上已卸去大半力道。

不過一盞茶時間,三十杖便已打完,四個衙役跪地回稟,看著血肉模糊,實則隻是皮肉傷而已。

沈時薇舒緩一口氣,隻是沒傷到筋骨而已,可疼是實打實的,好在王二麻子這件事算是翻篇了。

“退堂。”

張覃厲聲道,堂上的衙役開始驅趕門口為官的百姓。

國師冷哼一聲,冰冷的眼光掃視沈時薇和謝禹辰一眼憤然離去。

“還能走嗎?要不我派人送你回驛站”

大堂上眾人散去,沈時薇同樣被送回驛站。

因為傷勢的原因,沈時薇無法立即動身,於是又在清水縣耽誤了一周時間。

國師先行離去,謝禹辰隨意找了個借口在清水縣停留一陣。

原主的父母倒是來找過她幾次,無非是以為她攀上謝禹辰這個高枝,說些“養育之恩大於天,以後不能忘本”之類的話,起初看在原主的情分上,沈時薇還見了幾麵,可原主那對父母見沈時薇好說話,覺得能拿捏她,每日一大早便上門來混吃混喝要銀子,後來她乾脆關起門躲起來不見。

那對父母見狀,在門口插著腰罵了幾個時辰,說什麼“不懂得知恩圖報的小畜生,不孝順的賤蹄子、以後要遭天打雷劈的”之類的話,見驛站門口的人都不搭理他們,於是自討沒趣回家去了。

大雨連著下了五天,這幾天才稍微有停下來的趨勢,沈時薇躺在軟榻上,身上蓋了件薄毯,剛看了一個時辰的書,而今稍有困倦,打了個嗬欠,手絹拋書,不覺沉沉睡去。

“吱呀。”

沈時薇被這聲音驚動,困倦被一下子驅散,強忍著痛從床上起身。

“陛下要見姑娘。”

照顧沈時薇的婢女進來福了福身子道。

婢女名叫寒春,年齡也才十三歲,因為家中養不起被賣給人販子,前些日子被謝禹辰買下,調教一日後讓她這些日子照顧沈時薇。

“扶我過去。”

沈時薇扶著床榻起身道,寒春趕緊上前扶了一把。

“陛下正在外麵等著。”

寒春說話的功夫,謝禹辰已經從外麵進來。

“寒春,你先出去在門外守著。”

小姑娘頗有些擔心看了看沈時薇,見對方朝她點點頭,於是走出去將門帶上。

“這次多謝你了,欠你的銀子我會想辦法還。”沈時薇虛弱道。

“你到底是誰?”

謝禹辰走到床邊,眼神探究。

前去查沈招娣的人已經回來,眼前這個沈招娣跟他查到的那個沈招娣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陛下是懷疑民女了嗎?”

沈時薇低下頭問道,並不感到意外,她的異常行為遲早有暴露那的那一天,沈時薇早已做好暴露的準備。

“我的船上不可能有一個身份不明的人。”

謝禹辰在床榻邊上坐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字一句滿是認真之色:“我查到的沈招娣長期受繼母打壓,父親還不管不問,是一個唯唯諾諾、膽子很小的人,而你完全不是。”

他的目光逐漸灼熱,裡麵帶有一絲好奇,定定的看著這個突然闖入她生活奇怪女人。

他承認,這小丫頭的表現出來的不同尋常讓他心中生出些許少年的悸動。

“我可以當做陛下是在誇我嗎?”

沈時薇笑了笑問道。

“當然,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朕一直在幫你,可是你卻一直沒對朕說實話。”

謝禹辰道。

沈時薇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錯開謝禹辰眼底的探究:“沒錯,我不是沈招娣,沈招娣早在祭祀前已經死了。”

謝禹辰呼吸一滯,果然他心中的懷疑沒有錯,眼前這人根本不是他查到的沈招娣。

他不說話,靜靜的等待著沈時薇開口。

“我叫沈時薇,來自另一個世界,沈招娣死後,我的靈魂陰差陽錯的進入她的身體。”

謝禹辰瞳孔緊縮,忍不住起身,驚駭的看著沈時薇說不出話來。

小時候的記憶被沈時薇這段話喚醒,行刑台上那個護著他的“親人”被打上“妖女”的標簽,活活被折磨死在那個暗無天日的監牢之中。

“你怕了?怕我是個妖女。”

望著謝禹辰那驚駭的神情,沈時薇心中莫名的感到失落。

說出她的真實身份,更有利於以後兩人的合作,但也有可能被當做“妖女”遭受最嚴厲的懲罰。

“你是不是來自一個叫做二十一世紀的地方?”

男人問道,雙手死死鉗製住她的胳膊,神色激動道。

“你怎麼知道?”沈時薇驚訝道。

“那你可知道啥哦一個名字叫蘇語念的人。”

謝禹辰不答,繼續追問道。

“抱歉,我不認識。”

沈時薇蹙眉,動了動身子,謝禹辰的力氣很大,抓的她胳膊生疼。

“抱歉,我失態了。”

少年察覺到沈時薇的動作,遂低頭望去,被手抓住的地方微微通紅,於是迅速鬆開自己的雙手後退兩步。

“三日後回京,這幾日你好好養傷,朕既然答應與你合作自然不會食言。”

他腳步慌亂的離開了沈時薇的房間,走到角落裡用袖子擦乾眼角的淚水。

是他癡心妄想,想著她還活在世上,哪怕在另一個世界活著也好,謝禹辰早該明白,她早已在那天牢之中被折磨致死。

十年前,原本癡傻的三公主謝星嵐突然恢複清醒,彼時大楚朝內憂外患,那位公主以一己之力挽救頹局,並且在大楚朝開辟了女子為官的先例,卻不料在功成之後被指責為有妖孽附了謝星嵐的身,原本先帝也不信,可許多宮人說謝星嵐與以前的性格大不相同,再加上謝星嵐也無法解釋自身會的一些東西,漸漸的連先帝也懷疑謝星嵐被妖孽附身,不由分說把謝星嵐投入大牢之中嚴刑逼供,一個月後,便傳來謝星嵐在獄中自儘的消息。

他曾偷偷看過謝星嵐的屍身,身上到處都是留下來的逼問傷,嘴唇發黑,根本不是自儘,而是被人暗中毒殺。

那時他不得雙親喜歡,是皇宮裡最透明皇子,謝星嵐已成為外人口中陛下最愛的公主,她如天上的太陽,閃亮而耀眼,替他打跑了欺負他的宮人,還讓先帝重重懲治了欺負他的幾個皇子。

見他實在可憐,謝星嵐索性將他留在自己宮裡,她教他要成為一個明君,要以天下百姓為要,千萬不要成為昏庸無道的暴君,謝禹辰記得她說的每一句話。

後來他總喜歡跟在她的身後,謝星嵐總會故意捉弄他,喝醉酒無人的時候,她也會望向空中的明月淚流滿麵,說想念自己的親人,說討厭這個時代。

那時的謝禹辰不解,直到後來他才知道謝星嵐來自於一個叫做“二十一世紀”的地方,她的所有親人都在那個叫“地球”的星球。

“難得見你哭啊,真是罕見?”

謝禹辰肩膀上出現一隻手,隨後一道調笑聲在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