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出什麼話,他隻覺得眼眶濕潤。
原本心中緊閉的心門被敲開了一瞬,中島敦留著淚牙齒咀嚼幾下後就吞下了麵包後才再開口。
“嗯!”回複的聲音很堅定以至於聽不見哭腔。
辛西婭在另一個世界得到這一聲嗯,反複聽了兩遍。
她按了按自己的係統白球,“謝謝你進化出這個功能啦,比起打字,我還是喜歡聽見真實的聲音。”
要求和新朋友說話的辛西婭高興地開口笑著,辛西婭又有朋友了哦,爸爸媽媽。今天辛西婭也很開心!
袋子逐漸空了的時候中島敦常年饑餓的肚子第一次有了溫飽的感覺。
月下獸在精神空間中站了起來,目光看著那袋麵包。
香軟的正合口的麵包不是真正吸引它注意的東西,月下獸感受到了敦逐漸被填飽的肚子。
它的主人第一次吃飽了。
不止這點,他乾澀的精神體有了一絲活力!
月下獸抬起虎爪,鋒利的爪子似乎沒什麼變化,但是它紫金色的眼睛亮了。
它的毛!變好看了點!
抬起的虎爪落下,月下獸有些興奮地摩擦了幾下爪子,比起這個世界的食物,那些麵包裡蘊含的能量更適合他們。
興奮的白虎一抬頭就想要和它的主人說話,讓他多要一些麵包。
結果一抬頭跑出去就砰的一聲撞到了屏障上。
老虎被逼退呆滯了一秒。
撞得眼冒金星的老虎眼神中出現了一絲委屈,它的主人不接受他。
吃完麵包中島敦看著包裝袋,小手伸出去仔仔細細地把袋子疊好放進贈送的空間。
他想要保存好辛西婭的東西。
這是他唯一的朋友送給他的。
腹中的飽腹感讓中島敦第一次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躡手躡腳地回到寢室,中島敦爬上自己的小床。
鑽進不算厚實的被子裡,中島敦躺在枕頭上想著那一袋麵包。
不是孤兒院乾硬的麵包,是軟的有著甜味的麵包。
蜷縮著身體,中島敦摸著腹部,好飽啊。
想著麵包中島敦忽然想起來係統先生還獎勵給他了蛋糕。
那是故事裡的東西了。
中島敦在心裡聯係了係統先生,“係統先生你睡了嗎?”
“謝謝你送我的蛋糕。”
“明天我會找機會吃掉,一定不會浪費的。”
中島敦保證著,聽說蛋糕存不住,但是明天不管什麼樣子他都會吃掉的。
“蛋糕是您的獎勵,不屬於送。”白球生硬地回複,“您有權以任何方式處理它。”
中島敦眨了眨眼,係統先生還沒有睡。
他笑了笑,“好。謝謝係統先生。晚安,我們一起睡覺吧。”
他記得係統先生說他很重要,這個冷冷的語氣他完全不怕。
而且係統先生也剛剛出廠,他是不是也在學著和他說話。
中島敦迷迷糊糊想著,眼睛閉上進入了夢鄉。
白日經曆了誣陷和小黑屋禁閉的小孩現在因為麵包和係統的陪伴安穩的睡著了。
這孩子有了一點幸運就可以堅持著活下去。
沒有噩夢的一夜過去,中島敦醒來的時候精神前所未有的好。
中島敦自己也有點不適應,迷惑地歪了歪頭。
他知道什麼不對了!他不餓!
原來吃飽了醒來是這個感覺,中島敦想了一會兒就趕緊下床了。
他要趕快去洗漱,在所有人前麵洗漱完。稍晚一會兒他就得等到最後才能洗漱了。
而且早去的孩子可以擠到牙膏。
中島敦沒有疊被子,等回來了他再疊被子。
從床下拿出自己的小杯子,小步走出寢室到外麵的洗漱台,中島敦的動作才大了起來。
長長的洗漱台很高,水泥砌起來的池子很硬也很冷。
中島敦在熟悉的位置看到了放置的牙膏。
從洗漱台上拿起那唯一一管牙膏,中島敦在牙刷上擠出了豆粒大小的牙膏。
有些劣質的牙膏刺痛著他的舌頭,但小孩以為牙膏就是這樣所以頓了頓後繼續刷牙。
接好水後仔仔細細地刷了牙齒,中島敦咕嚕咕嚕幾下吐出了漱口水。
將洗漱用品清洗乾淨後他捧著水龍頭裡的水拍在臉上。
冰涼的水讓中島敦閉緊了眼睛加快了洗臉的速度。
用毛巾擦了臉後孤兒院早起的鈴聲正好響了起來。
院子裡高高的那棵樹上綁著一個生鏽的喇叭,尖銳刺耳的鈴聲從喇叭裡衝進寢室。
中島敦聽見鈴聲快速在毛巾架上放下毛巾,抓著自己的洗漱用品返回寢室。
打開寢室門走進去已經有小孩坐起來穿衣服了。
他進去的一瞬間身上就落了幾道打量的視線。
中島敦沉默著忽視那些打量他的視線走到床前。
床位靠裡麵的山田瞥了一眼進來的中島敦。
院長先生昨天打他了。
山田得意地笑了下,他就說這家夥最怕院長根本不會告狀。
那些糖果現在都是他們的了。
其實中島敦為自己爭辯了也說出了真相,但他的話並沒有被相信。
將洗漱用品放在他自己的小盒子裡,中島敦小心的蓋上這個紙盒。
這是孤兒院裡真的屬於他的東西。
疊好床鋪走出寢室去集合的過程中山田沒有找他麻煩。
中島敦第一個走到了院子裡站好,他隻有這個時候喜歡極少的洗漱時間,他看不見山田。
其他人隻是孤立他,山田會帶頭誣陷他。
想起昨天的禁閉中島敦臉白了白,回想起昨天也遇見了係統先生和辛西婭他的臉上才有了血色。
銀白發的小孩還笑了下,他有了個朋友,還有了老師,可以上學!
院長走到院子裡看著稀稀拉拉的幾個人眉頭一皺,伸手掏出哨子吹了起來。
哨聲傳進寢室引起裡麵手忙腳亂的聲音。
廢棄教堂裡安裝的現代用品不多。
孤兒院的男生和女生共用一個洗漱池,這個時候時間很不夠用。
聽見哨聲跑出來的男生很多臉上還沒有洗漱過的痕跡,一些女生的頭發也亂著。
不過這都是常態了,管理這些孩子讓他們有個吃住的地方就已經是孤兒院該做的事情了。
院長神情嚴肅地掃視一圈院子裡排好隊的孩子。
從五六歲到十幾歲都有,男生更多一些。
“排隊去食堂吃飯。飯後按照工作牌自己負責要打掃的地方。”
“是!”中島敦和其他孩子一起站直了喊道。
端著碗走在隊伍裡,中島敦安靜地挪動著腳步。
等走到盛放著菜湯的鐵桶前中島敦乖乖舉起了碗。
平山舀了一勺菜湯放進這個孩子的碗裡。
又是這個壞孩子。
皺著眉看了他一眼,平山原本要收回的視線頓住。
他怎麼用這種眼神看她,乾什麼呢?
中島敦感激地看了看平山夫人,昨天很謝謝她給他留了晚飯。
“謝謝您。”
說出口後中島敦抱著碗向角落走去,餐桌上已經沒有位置了,他得蹲著吃完了。
想著怎麼享用這碗菜湯的中島敦沒注意身後平山遠和的神情。
這個小孩和她道謝?她隻是不耐煩地給他盛湯而已。
平山手上給小孩盛湯的動作不停,腦中想著那孩子的眼睛。
很漂亮也很特彆。
好像他也不是個壞孩子。
平山浮躁的動作因為想事情緩緩和了。
排著隊的孩子們差異,有院長在不敢說話,但他們心裡活躍著:這個新來的很暴躁的老太婆怎麼今天不哐哐敲桶了。
中島敦珍惜的喝了一口菜湯,吃過美味的麵包後他也還是覺得菜湯很好喝。
抿著微小的鹹味中島敦咽下去。
早飯後中島敦領取了今天他要做的工作,打掃院子。
這個孤兒院最開始是一座小型教堂,因為戰爭原本擁有這個地方的外國人都離開了隻留下空蕩蕩建築。
政府也沒錢維護就改成了孤兒院。
小教堂主建築裡的房間很多但是院子裡沒多少東西,這是個很輕鬆的活。
而且不會是他一個人打掃,孤兒院的孩子有三十幾個,前院會看情況分給幾個孩子一起打掃。
排隊從院長手裡拿到自己的工作牌,那隻是一個寫著文字的紙條,他轉身離開這個分配工作的小房間,心裡緊張。
中島敦想,他沒辦法不緊張,那是院長先生。
走到庭院的一角,中島敦彎腰撿起放在角落的掃把。
小小的身體抱著和他一樣高的掃把,滿臉認真的開始從牆角開始打掃。
中島敦用兩隻手握著掃把,一點點地把灰塵和樹枝石子聚在一起。
他的目光突然瞥見兩個人,是井口和西村。
中島凜低頭繼續打掃,他們兩個是孤兒院最高的兩個孩子,那個叫西村的平時遇見就會嘲笑他。
他不想理他們。
“他怎麼是第一個乾活的?”穿著孤兒院派發的藍色衣服,留著一頭短發的男孩撅著嘴說著。
“那個懶惰鬼那麼積極?他不是都是最後一個乾活的嗎?”
“西村茂,你個西瓜頭還真的傻。”神色有點囂張,說話的是看起來十一二歲的男孩。
如果不看他還吸鼻涕的話確實很囂張。
“井口!誰是你的組員?你怎麼可以幫著彆的組說話?那明明就是個懶惰鬼!”被叫西瓜頭的男孩跳腳。
“哪裡幫他說話了,我隻是覺得你很傻。”井口委屈,他覺得他沒有幫中島敦說話,他真的覺得相信這個外號的西村茂很傻。
“中島敦的外號怎麼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每次隻能最後一個去打掃衛生是因為先去就會被嘲笑。”
井口嘟囔著不服氣,就像你剛剛一樣。
話音剛落,領取了任務牌的兩人就看見了前麵那個被他們說是懶惰鬼的孩子突然踉蹌了一下。
“他怎麼了?”井口看著那個滑稽地踉蹌了一下的中島敦。
“誰知道,趕緊完成,我還想出去玩呢。井口大郎!”頂著一頭西瓜頭的西村茂推搡了一下留著鼻涕的他。
“哦,好。”被推了一下,井口大郎抽了抽鼻子,走到角落拿起掃把,動作也快了些,“要出去玩也不用推我吧。”
西村茂翻了個白眼,傻子。
“孤兒院很無聊的好嗎,出去玩你不喜歡?”
井口大郎摸了摸腦袋,“嘿嘿,還是喜歡的。”
兩人忘在腦後的中島敦正在睜大了紫金色的眼睛,聽著辛西婭的語音。
“敦!”
專心掃地的中島敦被她突然間喊出來的聲音弄得被自己的掃把滑稽地拌了一跤。
中島敦握著自己的掃把,抿唇聽見自己身後的兩個孩子說他們要出孤兒院去玩。
心裡劃過羨慕,中島敦緊接著回神,現在重要的是辛西婭。
“辛西婭?”
“你怎麼了?”
發送了語音後,中島敦有些擔心這個昨天送給他麵包的朋友。
朋友。
中島敦想到這點忽然也不羨慕身後的兩個小孩了。
他現在有了係統先生和辛西婭。
紫金色的眼睛看著藍色麵板上的白球,深處有了一絲光彩。
“辛西婭?”
她長久的不回應讓中島敦忍不住再問了一句,小手抓住破舊的掃把緊了些。
她怎麼不說話。
辛西婭鼓起臉頰,看著麵前的藍色對話框裡發來的語音信息。
坐在自己的小木桌前,辛西婭捏緊了手裡的筆。
“你昨天!提前開學了!”
中島敦聽著這個聲音愣住,辛西婭是生氣了嗎?
銀白色短發下的眼睛無措地慌了。
“是,昨天我上了係統先生的課程。辛西婭,你發生什麼事了嗎?”
中島敦緊張地說著,“你是不是生氣了。對不起。”
習慣了錯誤都在他身上,中島敦立刻就給辛西婭道歉了。
紅發的女孩手裡的筆崩裂了一條縫,他真的開學了!
金色的眼瞳裡升起的小憤怒下一秒就消失了,因為他的道歉。
很好哄的辛西婭想了想,不行,她這個時候起床寫作業,這是他的錯誤。
白球在係統麵板上疑惑,另一個宿主來找它的宿主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