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廠裁員後，我被包養了。

——倒黴的蠟燭檸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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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靈意的微博賬號主要是用在約拍的樣品展示的，已經定型了，不再適合發彆的。

而她的B站賬號，等級雖然高，但一直都隻是用來看視頻的。

在這個荒蕪的賬號裡，最近一條視頻是三年前的，那是她去旅遊隨手拍的vlog，再往前還有喜歡的動漫和磕的cp的剪輯，還有學校辦活動她自己做得滿意的宣傳片。

唯一有一個視頻播放量異軍突起的，是跟阿柒合拍的一個cos的舞蹈視頻。也就是那一個視頻，給她漲了兩千多個粉絲。

因為阿柒投稿的時候勾選了一個活動，所以席靈意點進後台，還看到了一千多的收益。

這個視頻拍得很早，席靈意工作總是很忙，所以也早就拋在了腦後，從來沒有取出來過，現在偶然看到，倒是意外來財了。

她可以把昨天錄的那個視頻，發在B站的賬號上試試水。

切換app，席靈意回到了招聘軟件。

她之所以剛才切走，是因為她點了應用的通知進應用，然後看到了一條壞消息。

『尊敬的麵試者您好，很遺憾您沒有通過[人事招聘]崗位的初試。』

現在她可以冷靜地麵對這個消息了。

麵試中，她自認為自己表現得還不錯，這個結果是因為她確實跟求職崗位的需求不匹配。

席靈意編輯了一條感謝的信息發過去，就繼續去編輯視頻了。

她沒有變聲，因為變了聲很多話聽起來會費力，而且她還加了字幕，把視頻的字幕校對了一遍後，席靈意把視頻發了出去，標題是：

【人怎麼可以倒黴成這個樣子】

發完視頻，她才看到寧褚給她發來的消息。

『寧褚：聽說昨天停電了嗎[疑問]』

『天靈靈：嗯，好大的雷，今天新聞說是雷劈到了山上的信號塔什麼的。』

寧褚：正在輸入…

『天靈靈：不過還好，你樓上的鄰居人還挺好，昨天晚上叫我去吃飯了。』

『寧褚：那就好[愉快]』

席靈意本來還有要說的，看到那個眼下兩坨紅暈微笑的可愛表情包就把本來的一大段話都刪了。

寧褚今天講話怎麼這麼奇怪。

『天靈靈：你今天工作怎麼樣？[疑問]』

『寧褚：還行[愉快]』

『天靈靈：[強]』

『寧褚：[拳頭][握手][強]』

果然上班會讓人精神狀態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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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席靈意打開B站，卻看到自己右上角的消息中心上是三個點。

三個點，是什麼意思。

她以前也在彆的視頻下麵有過高讚評論，基本上也就是一二百讚。

圖標上的數字晃眼：

回複我的(342) @我(35) 收到的讚(999+)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功德-1]但是真的忍不住』

『話說up有沒有給自己的財產買保險[笑哭]不然這也太倒黴了，工作幾年破產回到解放前啊』

『謝謝分享，已經加入睡前歌單』

『翻翻以前的視頻，up以前明明是個體麵人。』

她的粉絲也漲了幾個，不過相對於視頻的播放量來說，少得可憐。

但是席靈意還是很高興，這是她第一次發反響這麼好的視頻。

席靈意本來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現在已經站在沙發上了，好像站得高一點，興致也能更高一點。

『天靈靈：[炸彈][慶祝]』

『寧褚：天大的好消息？』

『天靈靈：[語音消息]等周六見麵跟你說』

『寧褚：好』

雨就下了昨天一晚上，今天又是晴空萬裡，所以席靈意就出門去小區門口吃了碗雪菜肉絲麵。

但是開心的勁過去，她又開始思考自己的下一個視頻該發什麼。

網上所有的經驗帖都說，視頻要趁著熱度發才能起來，現在她視頻的數據還在一路飆升，但是她粉絲留存率不高，所以她最好繼續出下一個視頻，才能把在搖擺中的路人粉留住。

但是人倒黴的事就那麼多，難道要她從小時候的事說起？

且不說爸媽離婚那段時間的事，她現在自己去回憶都不太願意回憶。

這次她發視頻，是阿柒幫她轉發的。

阿柒在B站粉絲雖然比不上抖音多，但是也有七十來萬粉。

『阿柒今天跳舞了嗎：@天靈靈 心疼地抱住俺家靈靈——』

這一次相當於是，阿柒用自己的賬號帶的她。

席靈意坐在沙發上看著跟阿柒聊天記錄裡滿屏的破折號發呆，她不知道該怎麼跟阿柒講，要阿柒繼續幫幫她嗎，還是問問阿柒最初是怎麼起的號然後自己想辦法。

總之感謝的話是要說的，但是席靈意一向不習慣跟真朋友有利益糾葛。

所以幫忙之類的，很少會找朋友。

她感謝的話還沒發出去，消息提醒欄卻蹦出來好幾條信息，是早上發給溫愉的好友申請通過了。

『聞魚：我接受了你的好友申請，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聞魚：哈哈哈哈，白天工作忙都忘記了』

『聞魚：昨天孩子在沒好意思問，你跟寧褚怎麼在一起的[奸笑]』

席靈意：……得了吧，更不好回複，還不如先跟阿柒道個謝。

『天靈靈：謝謝阿柒今天幫我轉發視頻。』

『聞魚：我之前還跟偉哥（我老公）說，寧褚一看就是，要麼有很穩定的女朋友，要麼沒女朋友可能會寡一輩子的男的。』

『聞魚：原諒姐，記者職業病犯了，當初是他追的你還是你追得他？』

阿柒每次回複的速度都讓人懷疑她手速到底是多少。

『阿柒：啊啊啊啊不用謝——是當時看著看著——手就不自覺轉發惹——』

『阿柒：以後有事情找我哦——阿柒可以的！——』

『阿柒：另外——靈靈上次都沒有告訴阿柒——靈靈和學弟的故事——』

『阿柒：不不不——才不是阿柒想知道——阿柒是在幫評論區問的——』

席靈意打開評論區，果然最近的幾條評論，都在猜測倒黴那個視頻裡，出現了很多次，但是都沒有細講的學弟。

那個去車站接她，在她身無分文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陪了她一個禮拜的學弟。

『雖然up的照明不太好，但是從眉眼和嘴型來看，指定是學弟見色起意，蓄謀已久，色令智昏[狗頭]』

『up之前有個跟阿柒合拍的舞蹈視頻，雖然臉擋住了，但是看著真的好美。』

『磕瘋了磕瘋了啊啊啊求up繼續出後續啊啊啊啊啊』

好像，視頻的下一個選題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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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靈意把房間裡的燈全都關掉了，點上了昨天那支蠟燭。

因為評論區為了區分彆的檸檬頭，已經不叫她天靈靈或者up了，她現在的代號是“蠟燭檸檬頭”。

所以為了保持辨識度，她保留了昨天的一切設置。

講明白一件事，對於席靈意來說從來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大學時候的事，如果有人聽，她還挺喜歡講的。

“我跟他的第一次見麵，是在我部門的招新上，那個時候他就老躲在教室的最後麵，戴這一副那種老式的，特彆厚的跟啤酒瓶底一樣厚的眼鏡。他眼睛其實很好看的，就老是遮住，跟怕被人搶似的，好看的地方全遮起來不給人看。”

“他其實不會畫畫，也不會做視頻，反正我們當時部門裡要的技能他都不會，我是怎麼挑中他的呢，因為他交了三幅畫。三幅畫，雖然都不好看，雖然圖案也很簡單，他寫字好看嘛，甚至還寫了一幅字來冒充畫。”

“我當時就說啊，這個學生是鐵了心想進我們部門，那就讓他進吧。”

“結果他進來以後，超級聽話，叫他做什麼他就是做什麼……”

“我當時的副部長，跟我說他在食堂吃飯，那麼高大一個男生，就吃……”

但是講著講著，她卻有點不太舒服了。

錄檸檬頭的新鮮勁過去，席靈意越來越發現了當時的問題。

隔一段時間去重新講出來或者寫下來，很多時候都像是在從旁觀者的視角，在審視自己當時的行為。

——她好像總是在忽略寧褚的感受。

比如說帶著寧褚去吃東西，怕他不吃所以自己先吃一口。

比如說去山區支教，叫他一個男孩子給她守在淋浴間外麵。

比如說去圖書館總是叫他一起去。

比如說總叫他幫她跑腿買東西，包括連衛生巾、止疼片都叫他幫忙買過。

她好像永遠都是理性大於感性。

因為她就是這樣長大的，權衡利弊，選擇最優解，才是她的生存之道。

現在重新講起，她才發現，好像寧褚從很久以前，從他們大學的時候起，看她的眼神就是溫柔的，帶笑的，好像天空裡最柔軟的雲，好像霧天裡的月亮，好像夜裡悄悄開的花——好像男朋友看女朋友。

而她隻取走了自己需要的部分，其餘的全都刻意忽略了。

席靈意的口才很好，跟錄第一個視頻時候的如魚得水不同，這個視頻她錄得磕磕絆絆。

很痛苦。

但是，席靈意還是近乎殘忍地繼續往下講。

她好像第一次那麼係統地去思考她跟寧褚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曾經是什麼關係，現在是什麼關係，未來會是什麼關係。

大學那三年，席靈意從相識開始講，一直講到畢業，又講了一些現在正在發生的，上個視頻裡沒有講到的事，然後她不知道該怎麼給這個視頻結尾了。

她跟寧褚之間已經有了太多的羈絆。

她好像也理所應當地享受了寧褚應該給他的愛人的那部分愛，甚至溫愉這個旁觀者都覺得，寧褚要麼有穩定的女朋友了，要麼可能就適合孤獨終老。

但問題是，她到現在也不知道她自己到底愛不愛寧褚。

她好像隻是因為各種原因離不開他。

每個時期她作為旁觀者去看，她都應當已經跟寧褚在一起了。

但是她拿走了寧褚那麼多感情，現在把心掏出來一看，卻發現裡麵還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奇怪，好像總是因為各種原因被綁在一起。

跟寧褚越是相處，席靈意就越是不安，她感覺自己好像踩在陷阱那薄薄的一層草上，飄飄蕩蕩，隨時都會陷落萬劫不複。

或許是因為父母的離婚讓她永遠對交付真心恐懼，又或許，真的像寧褚他自己說的，她就是不喜歡他這樣的人，他性格悶，內斂，什麼事都隻是笑笑，好像沒有脾氣。

故事總要有個結尾，但是生活沒有。

就像她畢業了就走人了，現在也沒有跟寧褚說清楚。

所以她目光移向彆處，發了一會兒呆，停止了錄製。

決定就在這裡停止，姑且當作是對生活致敬。

視頻保存下來，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一口氣錄了四十多分鐘。

原本是一個挺歡樂的視頻，席靈意覺得自己講砸了。

但她已經答應了阿柒會發，總不好食言。

她還特意叮囑了阿柒，這次不要幫她轉發。

她想看看在據說人人都可以的新媒體賽道上，她如果隻靠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

席靈意把視頻編輯好了上傳，因為視頻比較大，所以上傳很慢。

【我跟學弟的往事】

【紀念我的青春年少】

【倒黴檸檬頭的後續】

【倒黴檸檬頭的大學時期】

席靈意把視頻的標題改了又改。

既然要博流量，那不如就一切都為了火而設計。

席靈意把自己的用戶名改成了“倒黴的蠟燭檸檬頭”，配合改了頭像。

又去首頁刷了幾個熱詞，看了一會兒天花板像以前想創意一樣頭腦風暴，把自己原本的標題改成了：

【被大廠裁員後，我被包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