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蠻(四)(1 / 1)

白無垢這廝陰險毒辣,早就讓金禪觀教眾在岱淵劍塚內設好陷阱,不少想要爭奪龍吟劍的修士都被波及,頓時血肉橫飛,傷亡慘重。

朝華吟清楚記得,前世無論是爭奪神龍蛋還是龍吟劍,白無垢都沒有來,可是不知為何,今生他一連兩次都打亂了生死簿,在彆人的命數中橫插一腳。

實在是有些奇怪。

“你還想躲我到什麼時候?”

巫歧言手中的傀儡絲線寒意森森,刹那間,一頭巨龍從熔漿中躍出,渾身蒼白的骨頭比頑石都還堅硬,沒多時便將劍塚攪合得一團亂。

白無垢當然也發現了巫歧言,在巨龍的攻擊下他不得已來到了巫歧言麵前,他冷哼一聲,道:“巫歧言,多年不見,你我二人為何不坐下來一敘前塵?”

什麼?

朝華吟驚愕萬分,她沒想到巫歧言竟然一早就和白無垢相識,可看兩人之間水火不容的架勢也不像是好友,更像是......仇敵。

巫歧言麵色冷漠,道:“你我之間沒有什麼可說的,若有,便是我今日要如何將你碎屍萬段。”

白無垢全然沒有上次的驚慌失措,他早就做好準備而來,隻見他從袖口中拿出一個匣子,直接甩給巫歧言,道:“你知道這是什麼。”

巫歧言接過,整個人驟然頓住,隨後怒道:“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白無垢笑道:“隻是借用了一點墳土,可是並沒有什麼用,於是我又還回去了,方才給你的物什是我無意間挖出來的,我心想你一定會喜歡,所以又用匣子裝好送來。”

巫歧言操縱巨龍給他一擊,白無垢側身躲避,與此同時更多的白袍人湧來,紛紛使用仙法劍術阻止骨龍的攻擊。

白無垢施法逃脫,臨走時之前轉頭看向巫歧言,道:“你什麼時候想要回去,什麼時候再放回去吧,你知道的,他們一直都在等你。”

骨龍在圍攻下不堪重負,隨著絲線的繃斷,一塊又一塊的骨頭掉入熔漿,飛濺起星火點點。

朝華吟看向巫歧言,他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麵色慘白,眼裡滿是血絲,直勾勾地看著白袍人離開的背影。

她何時見過巫歧言這副模樣?現在的巫歧言簡直可怖。

白無垢即將離開劍塚之時,懷中的龍吟劍突然光芒大盛,隨後一隻由劍氣凝聚而成的金龍突然飛出,強大的結界帶著難以忽視的雷霆之力,他隻能被迫放手。

龍吟劍落在碎石之中,可源源不斷的雷霆讓人根本無法靠近。

“宵小!還不快給老夫放下龍吟劍!”

施清絕攜千機道人趕來,一道殘魂從木劍中飄出,白發斑斑的半旬老者怒視不遠處的白無垢。

“龍吟劍我一定要帶走!”

白無垢不顧結界想要出手握住劍柄,可是天邊的雷霆驟然落下,大有將他轟得灰飛煙滅之勢。

朝華吟冷眼旁觀著,若是她搶奪龍吟劍,如今受天罰之人便是她。

沒有人能竊取天命之子的機緣。

“勸你一句,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要去爭,否則到頭來隻會是一場空。”千機道人不屑道。

白無垢硬生生受了一道天雷,白袍破爛不堪,露出臉上完好無損的的般若麵具,麵上的般若惡鬼與他清冽如雪水的聲音極為割裂。

“我就是爭了,你又能如何?”

“不自量力。”千機道人冷哼一聲。

白無垢冷笑一聲,站起身來,道:“你這樣的人都能成為劍尊,我又為何不可?”

“如果我不能得到,彆人也休想想得到!”他聲音低沉得可怕,平靜下隱藏著狂風暴雨。

巫歧言撕碎白無垢,又一朵曇花落在地上。

“又讓他跑了!這家夥就是陰溝裡的老鼠!見不得光!”朝華吟罵道。

“今日你彆想逃!”巫歧言怒不可遏。

他飛身朝著某個方向奔去,眨眼間便消失在眼前。

可就在白無垢和巫歧言消失後不久,岱淵劍塚突地劇烈晃動,數座山峰開始坍塌,山體墜入熔漿之中。

“這是怎麼一回事?!”

“白無垢炸毀了地基!”

“劍塚要塌了——”

......

眾人慌不擇路,可是岱淵劍塚越發下陷,他們根本無路可退。

“千機道人!劍塚是怎麼了?!”一不知名散修逮住機會,詢問附在木劍上的千機道人。

“方才那廝破壞了我用靈力築造成的地基,沒有地基支撐,現在岱淵劍塚要下陷了。”聽者都明白他說得‘那廝’是誰,可是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該怎麼辦。

“前輩!你能再用靈力築造出地基嗎?若是等著劍塚下陷,我們都得死在這裡。”白銜月詢問道。

本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可在一眾施家弟子麵色卻看不到半分急迫,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子弟,風度翩翩的君子。

千機道人擺擺手,道:“先前築造地基時,我已將靈力用完,若要我再次築造,恐怕還要再等個五十年。”

眾人驚恐不已。

千機道人連眼皮都沒抬,道:“不過也不打緊,一具肉身而已,舍了也不會怎麼樣,你們看我這副模樣,還不是活得挺好。”

他微微睜開一點縫,又道:“你們若是死了,魂魄留在這裡,劍塚裡的劍隨你們挑選,同我一樣,喜歡哪個就住在哪個裡麵,我絕不阻攔。”

可他們還不想死!

一人崩潰到破口大罵,道:“該死的白無垢!我若是死了也要化為厲鬼爬出去找他報仇!”

熔漿逐漸蔓延到山峰,他們幾乎退無可退,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死期將至,這簡直就是一場酷刑!

不少劍修紛紛禦劍飛行,可劍塚下墜實在厲害,鐵水沸騰,不少人連呼叫的時間都沒有,瞬間葬身火海,燒得連灰燼也無。

見狀,連劍修也崩潰不已,道:“這如何能飛得出去?!”

“差點忘了,還有一個辦法。”千機道人道。

“什麼辦法?”眾人仿若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你們之中有誰能拔出龍吟劍?若能,你們便還有救。”千機道人又道。

眾人麵麵相覷。

他們實在不明白千機道人說拔出龍吟劍就還有救的意思,可是如今也沒有時間給他們想清楚了。

“我來試試!”

一名刀客伸手去拔劍,可是還沒等他觸碰到就被結界給彈飛了。

千機道人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又道:“你們最好想清楚,時間不多了。”

朝華吟看了一眼施清絕。

旁人或許不知道,可她卻清楚得很,能拔出龍吟劍的人隻有施清絕!

隻是不知為何,他還不肯出手。

他若是想,隨時都可以拔出龍吟劍,再乘龍而去,沒人能管得了他。

這是他的機緣,誰也奪不走。

“施公子可以!”

眾人看向說話者,一身青衣的稚嫩少女目光炯炯,儼然一副十分篤定的模樣。

姚輕鈴猶嫌不夠,又道:“施公子一定可以!”

“你與他一道,自然會說他可以。”一不知名散修不屑道。

“就是!誰不知道你一直跟在他身邊,你當然會替他說話。”另一人又道。

......

唏噓聲眾多,不管出於何種情緒,眾人都對他嗤之以鼻。

“你們這些人簡直瞎了眼!我主人最強了!一把劍而已,有什麼拔不出來的?”小神龍氣得抓狂,它最討厭有人詆毀他的主人!

“如果是施公子,他一定能行。”白衣蓮紋的翩翩少年道。

眾人頓時沉默,誰也沒想到,這個名字會從雲夢澤施家弟子的口中說出來,畢竟施清絕早就自願脫離施家,他的名字早就成了雲夢澤的禁忌。

朝華吟抬眸看他。

不隻是白銜月,還有施家諸多弟子都在此處,一行白衣弟子站在一起,身高腿長,容貌端正,臉色半點懼色也無,一眼看去好不賞心悅目。

他們之中有白銜月這位符修,本可以安然離開,可為了這群人,竟然甘心留在這裡。

朝華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為好。

她若是白銜月,她是絕不會留在此處,這些人的性命與她無關,她為什麼要棄自己的性命不顧,非要去管這些人?

“銜月,你莫要再提......”另一年齡稍大的弟子欲言又止。

“施公子一定會能拔出龍吟劍,這種時候,除了施公子,誰都不行。”白銜月的眼眸亮若星辰,望向施清絕時滿是崇拜,一如當年。

“更何況,如今是誰能拔出龍吟劍,誰便能帶我們走出困境,此時更是需要我們齊心協力之時,大家千萬不可包藏私心,因小失大。”白銜月又道。

此話說得有理,眾人紛紛沉默,不論當初有什麼私心,如今命懸一線,最是需要有人站出來幫他們一把。

於是,眾人的視線都看向施清絕。

白衣少年麵色淡漠,絲毫不為所動,仿佛他們吵得不可開交並非是因為他。

“老夫差點忘了,小子,你能將九霄神劍拔出一截,定能收服龍吟劍。”千機道人道。

“什麼?!”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施清絕竟將九霄神劍拔出一截?!

沒等他們緩一緩,一見證過此事之人大喊道:“方才我親眼所見!九霄神劍差點被施公子拔出來!九霄神劍尚且如此,龍吟劍又該如何?”

如此,這事便是千真萬確的!

施清絕當真將九霄神劍拔出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