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二)(1 / 1)

“朝華吟,你利用我們與神龍石像糾纏,自己卻坐收漁翁之利,簡直無恥!”

“若非我們大家齊心協力,共度難關,神龍蛋怕是要落入你這等邪門歪道手中!你休想!”

“大家快隨我討伐妖女!”

青衣男子高舉長劍,雙目滿是紅血絲,顯然是被朝華吟逼入絕境。

可他的話卻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正如從古至今,正道之人討伐邪門歪道般合情合理,隻要有人出頭,便有源源不斷的正道修士追隨。

霎時間,眾人高舉長劍,勢必要將朝華吟就地正法。

“一群烏合之眾。”朝華吟毫不意外,以前或許還有些悸動,現在隻剩下漠然。

她手裡的驚鴻鞭蜿蜒如蛇,將麵前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她雖不是天下第一,可也能憑著修真界第一的驚鴻鞭法以一敵百,以一敵千,沒人能給她找不痛快。

青衣男子吐出一口血沫,不甘地看她,道:“妖女你不得好死!”

這些話,朝華吟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她道:“你是自己走出去,還是讓我把你丟出去?”

青衣男子麵露慌張,他並不想離開,他不想放棄神龍蛋,這種千百年才會出現一次的機緣,他無論如何都想要抓住。

朝華吟剛要將人丟出去,抬眸一看,施清絕與姚輕鈴二人終於來此,她嘴角輕勾,道:“你們真是讓我好等。”

不錯,她又想利用施清絕,比起在第二關的石窟壁畫費儘心血,她還是更想利用施清絕,不費吹灰之力找到神龍蛋。

施清絕突地停下,他眉頭微蹙,看著麵前張揚放肆的朝華吟。

她站在人群中間,周圍儘是負傷的修士,他們身上鞭痕昭示著下手之人的狠辣。

姚輕鈴驚呼一聲,小臉煞白,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朝華吟腳邊被打得皮開肉綻的青衣男子,依稀可見傷口處的森森白骨,可怖得很。

“你太惡毒了!”或許是施清絕在身邊,姚輕鈴心中有了底氣,原本害怕轉變為質問。

“你管得著嗎?”朝華吟冷哼一聲,她向來不喜歡和人解釋,尤其是不熟的人。

“你!”姚輕鈴又氣又急。

施清絕突地開口,道:“為何出手傷人?他可是得罪了你?”

“與你無關。”朝華吟道。

“出手傷人是你不對。”施清絕又道。

朝華吟眉頭微蹙,厭煩道:“都說與你無關,你要是再敢插嘴,我連你一起打。”

她把玩著手裡的驚鴻鞭,看似細軟無力,可打在身上才知道這鞭子的威力,一鞭下去皮肉分離,似是天靈蓋被人掀開。

眾人看得頭皮發麻,心底直發怵。

“你這惡女怎地這般霸道?”姚輕鈴憋得小臉通紅,也隻說出這一句不輕不癢的話。

“你都說我是惡女了,我便做些惡女該做之事,比如仗勢欺人。”朝華吟說最後一句話時刻意放了一個鉤子,果不其然,施清絕的眸子又冷了幾分。

可思及接下來要做的事,她才不在乎。

“郭湘!你既然輸了便要認輸!”有人實在招架不住朝華吟,於是話鋒一轉,想要將惹事的青衣男子趕出神龍廟。

“這妖女勝之不武!我憑什麼要聽她的?”青衣男子狡辯道。

聞言,一旁的姚輕鈴一愣,她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嗎?所以方才是我誤會她了。”

施清絕:“......”

“是你非要與朝華吟打賭!如今輸了就快些離開神龍廟!”眼見著郭湘還是不肯離開,於是他便陰陽怪氣道:“不過是郭家次子罷了,若是你大哥郭瀟在又該如何?”

有人應和道:“郭瀟正人君子,定是說一不二。”

郭瀟?湘江郭家?

青衣男子忍無可忍,收起長劍,道:“不過是想要趕我走,何必大費周章?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走便是了!”

語罷,他果真負氣離開。

“這還不錯。”朝華吟收回驚鴻鞭,心中不由開始思考方才提到的湘江郭家。

如果她沒有記錯,湘江郭家乃是施清絕成為劍尊後的左膀右臂,前世她在天馳王朝百丈城樓之上,圍剿她的正道修士中便有湘江郭家。

可此時施清絕與湘江郭家並無乾係,郭湘為何會來仙人頂?

見狀,眾人也鬆了一口氣。

若非他們及時趕走郭湘,朝華吟還不知道會發什麼瘋,這惡女向來霸道,要是不給她一個交代,今天他們都得脫一層皮。

這惡女實在惹不得!

此事先告一段落,眾人又看向麵前的石窟壁畫,因為年久失修,上麵的神龍已然斑駁,灰塵掩蓋住神龍一族昔日的輝煌,宛如一顆蒙塵的明珠。

有人驚心膽顫地走入石窟長廊,一步兩步三步,好在沒有發生任何變故,於是他鬆了一口氣,大喜道:“你們快來!”

越來越多的人走過石窟長廊,朝著神龍廟更深處走去。

唯有朝華吟冷眼旁觀,作為重生之人,她當然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這石窟長廊內藏著一隻巨龍,此時正在石窟壁畫中窺視著他們。

她美目一轉,看向不遠處的施清絕,沒曾想他也沒有跟著烏泱泱的人群離開。

施清絕站在原地,抬眸看著麵前的石窟壁畫。

他伸手拂去灰塵,上麵鐫刻著熾焰神龍也映入眼簾,金碧輝煌的身體,眼珠卻是赤色,龐大的身軀上燃燒著熊熊烈焰。

姚輕鈴揉了揉撞疼的鼻子,道:“施公子,這是什麼?”

施清絕看著壁畫,道:“九霄神龍壁畫,記載著世間第一隻和最後一隻神龍。”

吸收天地靈氣,誕生出第一隻渾身金鱗的九霄神龍,成為九霄神帝的靈獸坐騎,隨著神帝到處征戰四方,平定天魔族叛亂,所過之處戰無不勝,所向披靡,天下太平。

直至最後一次神魔大戰,天神族損失慘重,九霄神帝率領天神族餘部與天魔族殊死一搏,最終身死魂消,最後一絲神識化作金光,落入神龍的神龍廟,庇佑著最後的九霄神龍降世。

施清絕看向神龍像前的一盞油燈,正如九霄神龍一般,早已油儘燈枯。

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將油燈灌滿油,再點上火,隻是星點卻瞬間照亮整個前堂,隨後,施清絕又朝著壁畫上的九霄神龍一拜。

朝華吟怔愣片刻,她突地想起前世闖入神龍廟之時,瞧見石窟壁畫下燃燒的油燈,小小的一盞,放在空洞的石窟裡,火光映照著壁畫上的神龍,赤色的眼珠仿佛在轉動。

原來竟是施清絕點的嗎......

做完這一切後,施清絕才起身向前方閃爍著的金光走去,可他剛行一步,壁畫上的神龍竟轉動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壁畫上的神龍口中噴出熊熊大火,眨眼間便吞噬整個前堂。

“爾等休走!”

朝華吟早有準備,一躍而起,踏上房梁。

她早就知曉這壁畫上的神龍是活物,它擁有神龍的半分神識,千百年來守護著神龍廟,每一個闖入神龍之人,無不死在它的火焰中,就連前世的朝華吟也在這裡吃了大虧。

她倒要看看,施清絕怎麼過這一關。

施清絕躲避不及,捂住口鼻怒視前方,道:“前輩,你這是何意?”

神龍在壁畫上遊移著,目光如炬不斷打量著麵前的人,道:“爾可是為這世間最後一枚九霄神龍蛋而來?”

“是。”施清絕道。

“既是為了神龍蛋,為何要為吾等點燈?直接離開可不更有利於爾奪得神龍蛋?”神龍道。

“晚輩隻覺得唏噓。”施清絕麵容冷傲,眸子在火光的照射下,顯得疏離得緊。

他抬眸瞧著壁畫上的神龍,又道:“昔日能吞雲吐霧,呼風喚雨的九霄神龍一族,竟也會落得全族儘滅的下場,可悲,可歎。”

神龍正正瞧著他,道:“天神族也會覆滅,九霄神龍一族又算得上什麼?”

“爾看到的是掌控一切的力量,而吾等所要肩負的是庇佑蒼生的責任,為天下蒼生犧牲是天神族的宿命,也是九霄神龍的使命。”

“從吾等選擇追隨天神族起,便預見了自己的結局。”

施清絕道:“前輩可有悔?”

神龍道:“無悔。”

施清絕不語。

“罷了,吾放爾離去。”

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焰驟然熄滅,與此同時,一顆赤紅色的珠子從熾焰神龍的口中吐出,“此物乃是吾的熾焰龍珠,有避水功效,吾便贈與爾了。”

施清絕接過,作揖道:“晚輩多謝前輩。”

“慢著!”神龍口中噴火,直衝數米高,藏在房梁上的朝華吟躲閃不急,隻得現身。

“朝華吟?你為何在此?”施清絕眉頭微蹙。

朝華吟未答,她拍了拍還沾著火舌的衣角,抬眸看向壁畫上的神龍,道:“前輩好眼力,晚輩佩服。”

神龍冷哼一聲,道:“鬼鬼祟祟,居心叵測,他們可以走,爾需留下。”

“前輩,此言差矣。”

朝華吟美目流轉,麵露無辜,她走到施清絕身邊,又道:“我與這位施公子乃是一路人,前輩放他走,而不放我走,這是什麼道理?”

“我與你何時成了一路人?”施清絕薄唇微抿,麵色不善。

他方才在仙人頂,朝華吟不分青紅皂白打了他一頓,如今竟然還能厚著臉皮說他們是同伴。

施清絕出生雲夢澤施家,天下有名的名門望族,他又是施家主君的嫡子,除了朝華吟,何時有人敢這般對他?

“你我有緣,怎麼不算是一路人?”

朝華吟輕笑一聲,美目流轉,削蔥般的手指若有若無地刮過他的下頜。

“不知羞恥!”施清絕後退一步,眸若寒冰,耳垂通紅,聲音終於染上了幾分慍怒。

“你急什麼?你先看看自己的脖頸,再來與我說話。”朝華吟朝他眨了眨眼睛,說不出的俏皮可愛。

“施公子!你的脖子......”姚輕鈴捂著嘴,驚呼一聲。

施清絕一愣,他摸向脖頸,臨近他的下頜角處有一點鼓起的小包,正好是先前朝華吟觸碰之處,小包在他的按壓下竟然詭異地蠕動起來,像是骨血裡有什麼物什要咬破血肉鑽出來。

這是......巫蠱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