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寧行走在城內使用是九玄門內的獨特隱藏隱匿的身法,此人竟然能在她差點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跟在身後。
難不成又是那個人?
可很快就發現對方的修為必然在她之上,絕不可能是那個人。
池寧神色一沉,當即就決定出城離開這裡。
忽然,前方傳來銀鈴般的輕柔笑聲:“進了鬼相城就是城中的鬼,哪能這麼輕易離去!”
池寧抬眸望向前方,就看到一片倒塌的廢墟中站著一個女人提著一盞紙糊的燈,在微弱的燭光中若隱若現玲瓏有致的身軀,紅色薄紗的衣裙配上一張美豔絕倫的臉,這個城中沒有人隻有鬼,那麼這個女人定然是當之無愧的豔鬼。
“你是鬼相城的城主?”
結合白日聽到的消息,鬼相城的城主修為很高,女子的容顏不能太漂亮,還有城內居住的普通人食不果腹的情況。就算此人不是城主,亦是和城主有個不淺的關係。
女人聽到池寧的話,一雙極美的鳳眸露出冷嘲。
“不要把我和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相提並論。”
池寧追問:“那你是誰?”
“城內的人都稱呼我為花娘。”她的身姿一動,霎時間出現在池寧更近的距離,一雙眼睛好奇打量著池寧未遮掩的半張臉,目光落在她的雙眼上,“你的眼睛好看,想來一定是個美人。”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城內?”池寧發現花娘的修為境界才不過地玄境,比她死前的境界還要低,城主的修為也是差不多,想來這個城內不會有天玄境的修煉者。
要是僅僅憑著地玄境的修為還不足以發現她萬分小心的藏匿身法。
花娘心泛詫異,不明白池寧是如何這麼快察覺。
“你知道這個城中最缺的是什麼?”
“糧食。”
池寧脫口而出,頓時想明白緣由。
今日她遇到那對母子。
在這裡活著都如此艱難,難道還要要求人人良善嗎?
“罪城這片土地很大,因為曾經受到過神靈的懲罰,所以從有記載開始就未見過一絲陽光,在這裡的生靈都要活在這片灰暗的天空下,永不得解脫,進來這裡的人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修煉者尚且需要在罪城苟活,何況是凡人,當糧食不夠的時候,就會把城內的凡人全部殺掉,會留下女人生育下一代,但他們永遠隻能是凡人。”
花娘抬手撩起耳邊一縷鬢發,眼底眉梢風情儘顯,揚唇一笑:“而我隻需要用一點點糧食就可以為換來需要的消息,你很慶幸見到的是我,而我最喜歡就是和剛入罪城的人做交易,十塊靈石你可以在我這裡買一條消息,我看你長得漂亮才給你最低的價格。”
這裡的凡人不能修煉,他們在這個城內是隨時可以待宰的羔羊,一代又一代。
就算他們得以離開罪城,下場就是成為外麵山妖的食物。
池寧最需要就是關於罪城的消息。
可惜她剛從墳墓裡爬出來,身上根本就沒有靈石。
“我雖然沒有靈石,但我覺得這個可能是你最需要的東西,這東西罪城內一定極少有。”
她挽起衣袖將手腕上一個水藍色玉鐲露出來。
這個鐲子在外界並不怎麼稀有,普通人佩戴可延年益壽,蘊養靈魄,修煉者佩戴可淨體內濁氣,若是死者佩戴,可減緩屍身腐敗,不受蟲蟻侵擾。
這個應該是娘親給她佩戴上,知道她生前最愛乾淨,就連身上的衣裳都是她從前最喜歡的樣式。
池寧取下玉鐲,相信花娘一定識得此物,道:“這裡靈氣稀薄且渾濁,你能修煉地玄境應屬不易,我想你應該是從內城出來的對嗎?”
“你的氣息相比較這座城來說實在有些乾淨了,比起千塊萬塊靈石的消耗,你應該知道此物在罪城的價值。”
花娘知道她遇到了一個聰明的主兒,明明此人修為不過剛剛踏入凡靈境,卻能一眼看穿她的修為。
外城與內城是有區彆,唯一能分辨出就是靈氣。
內城能夠修煉的靈氣都是通過陣法過濾,較為乾淨純粹的靈氣修煉才不會爆體而亡。
這樣受人牽製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牙癢癢。
“你要知道我的修為高於你,就算殺了你也是很簡單的事。”
池寧麵色平靜,好像隻是在述說一件簡單的過程:“那麼我會在你殺死我之前捏碎它,甚至還能重傷你,你相不相信?”
不就是說狠話,她也會。
她自然沒有十足的把握,可聽到此話的人自然要掂量幾分。
就要比雙方誰更怕死了。
一個在罪城重傷的人,能不能活過罪城天亮都不可知。
花娘盈盈一笑:“你贏了,跟我來吧,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池寧點點頭,緊隨花娘的身後依舊保持著距離。
賭贏隻是第一步。
走過一段路,池寧看著前進的方向問:“你住在離城主很近?”
花娘道:“當然,隻有最中心的位置才是最好的地方,還是單提供給修煉者的房屋。”
兩人繼續走了一會,忽然前方出現一隊人。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花娘輕輕搖頭示意池寧不要動,出聲道:“是我,怎麼鬼相城還不允許鬼走夜路了?”
幾個人見是花娘,迅速換上笑臉。
“原來是花大人,小人剛剛離得遠未能看清是大人。”
領頭的小隊長嘴上說著恭敬的話,眼珠子卻在花娘和池寧間來回轉悠。
花娘神色一冷,不耐煩嗬斥:“她是我今夜要交易的人,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你看看鬼主會不會多給你一雙眼!”
地玄境的威壓讓眾人都不敢抬起頭,他急忙求饒:“大人請慢走,最近城主大人在閉關,城內當然要多多戒備。”
“一個內城都不要的地方有什麼好守的。”花娘不屑道,帶著池寧徑直朝前走去。
池寧一直沒有出聲默默跟在花娘身後,雖然修為沒了,但屬於曾經一些基本能力還在,隔著很遠依然聽到那幾人的唾罵聲。
“不就是一個被內城趕出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在我們麵前耀武揚威,等城主大人修為突破必定要廢了她的修為!”
“不就是仗著修為和城主不相上下,竟然連城主大人的求娶都不接……”
池寧默了默,明白過來為什麼花娘急需要靈石。
靈石可以作為修煉者的貨幣,裡麵蘊含的純淨靈氣亦是修煉者的資源。
在這裡,更為稀缺。
花娘的房屋是個有著兩層的閣樓,進屋後點亮燭火,池寧取下臉上的蒙麵,四下打量起來。
花娘在看到池寧取下臉上的遮蓋,笑容更甚:“難怪小東的娘說我要是不找你,你可能活不過明天,這麼好看的美人怎麼會淪落到外城呢?”
在內城她可從來沒有見過池寧。
“那你是怎麼被內城趕出來?”池寧轉移話題。
花娘頓時愣住,看著池寧的目光忽地變得嚴肅起來。
“你的修為不止凡靈境。”
不然怎麼可能聽到那幾人的對話。
池寧沒有否認:“要是我原本的修為還在,你早在攔我那一瞬間就死了。”
就算是池寧說的不假,花娘此刻也不會在意。
畢竟那是從前。
池寧沒空和她閒聊,主動開口道:“我需要藥。”
花娘想不到她一上來就提出這麼難的事。
“我沒有藥。”隨即她猜測道,“你原來的修為很高,你受了很重的傷?”
池寧聽到她沒藥,起身就要離開,不想在這裡白白浪費時間。
“等等,你這麼著急做什麼,雖然我沒有藥,但是我知道哪裡有藥。”
花娘攔住她,歎氣道:“你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這個藥無論是在鬼相城還是內城都是極為重要,這裡的藥早就被鬼主把控著,就連我想要取藥都要經過鬼主的同意,好在我這些年我積攢了一些藥,不過我想著你應該用不了,你的傷應該與靈脈有關。”
“我告訴你藥在哪裡,能不能取到藥就看你的本事了。”
池寧盯著她看了一會,簡潔道:“虧了。”
她不願意吃虧,但藥對於現在的她很重要。
花娘失笑:“那行,你可以問問其他的事,我知道一定告訴你。”
“離開雷洲的辦法。”
“不知道。”
“……”
“來到雷洲的每個人都想要離開,我也是,這個鬼地方我早就受夠了。”
花娘眼裡閃過一絲憎恨,好心相告,“你既然知道這裡是雷洲,那應該知道雷洲是出不去的,從外界進來的人都在內城的混元祭台上,內城的人會把人挑選出來,凡人和境界低的修煉者就會被趕出內城,混元祭台隻能進不能出。”
“當然也有關於能出去的辦法,一是找到打開混元祭台的鑰匙。二是通過雷海,要知道雷海是世間最強大的禁製,一入雷海屍骨無存,年年都有人死在雷海內,如今那裡白骨累累。但千百年來,隻有一個人好像成功了。”
池寧蹙眉問:“是誰?”
“大約是三百多年前,一個極為強大的修煉者來到雷洲,無人知道他來自哪裡,見過他的人流傳下來隻知道他來了一日就消失不見,有人說在外海見過他,他是超越這裡禁製限製的修煉者。”
三百年前。
池寧忽然想起在棺槨中昏昏沉沉的時候好像聽到父親的聲音。
會是父親來到這裡嗎?
花娘繼續說:“不過是真是假,都無人可見,過去幾百年了,要是真有,這裡的限製注定是不可能出現超過天玄境的存在。”
池寧驀地開口:“那你知道九玄門嗎?”
花娘想了想:“九玄門?聽說早就散了,近年進來的人說天下間已無九玄門。”
“外界的消息都是進來的人散播,還說九洲出現一個隻修煉百年的絕世天才飛升仙界了。”
“他的名字好像叫做……陸什麼來著?”
池寧冷聲道:“陸南柯。”
花娘想起來點頭:“對,就是這個名字,你也認識?”
池寧極為冷靜點頭:“認識,仇人。”
花娘呆住:“……”
她這是帶回來一個什麼人回來?
隻當池寧和陸南柯有什麼淵源,把一個飛升的仙人當做仇人,這不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