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愉扭頭看褚梟,眼神帶著疑問,她想問這是怎麼回事。
褚梟看著她一臉不解的樣子,卻不太願意解釋。
她為什麼不懂?
看不出來他做的這些都是按照她說的來的嗎。
他就是不願開口,眼神略帶急切地衝時愉看回去。
但是時愉看起來更加疑惑了。
褚梟隻能昂頭閉了閉眼,糾結要不要直接告訴她。
不過接著他就瞟到了角落沒開蓋的兩個大箱子。
他悟了。
是了,一定是因為時愉還不知道那兩口箱子中放的所為何物,所以才沒反應過來。
於是他急步上前,想拉著時愉走去看那兩口大箱子。
然而他現在是魂體,拉不到她。
他隻好說:“跟我來。”
隨即他就大步走向角落,用術法打開蓋子,期待地看著她。
時愉慢吞吞地跟上去,低頭看了一眼。
咦?
這裡麵裝的是,話本?
她轉頭看向另一個箱子。
還有……菜譜?
她突然靈光一現——
“那怎麼才不無聊?”
“有事可做就不無聊啊,看看話本?嗯。做做菜?嗯……隻要不一直被困在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小地方就不會無聊。”
她終於記起昨晚和暴君的對話。
時愉有些惶恐,她無所適從地看著這些冊子。
這這這,不會是為她準備的吧?
時愉震驚地抬頭,難以置信地上下左右重新打量了魂域一番。
那碩大的幾盞燈,遍地的夜明珠——“外麵亮一些,有夜明珠隻有那一團是亮的,周圍還是黑。”
那奢華精致的大床——“嗯……還有,床太硬了。”
……
記憶閃回,時愉隻道完了,這真的一一對上了。
看來魂域裡的這些真的是為自己準備的。
時愉看看褚梟,又看看腳邊這兩口大箱子裡放的幾十本話本字和菜譜。
這麼多,是要給她看到天荒地老嗎。她喃喃自語。
突然想到了什麼,讓她一個踉蹌,險些站不穩。
熟悉的恐慌感再度湧上心頭。
她心中有個可怕的猜想,讓她感到絕望。
“暴君這是準備將我永生永世都關在魂域嗎?要給我在此處造這樣一個金絲籠,讓我在這裡看一生一世的話本和菜譜。”
難道,昨晚告訴他的時候他就想好了要用這些報複她,她果然不能對暴君掉以輕心,竟說了這麼多點魂域的壞話。
她覺得自己腦中刹那間就開始嗡嗡作響,還伴隨著尖銳的直充天靈蓋的耳鳴。
暴君的臉在她眼中也變得模糊起來。
起初見時愉看到話本和菜譜後就一臉恍然大悟的褚梟還在暗自竊喜,覺得時愉這下應該對自己感激涕零了。
沒想到她接下來的表情不是感動而是慌張,然後竟然演變為崩潰。
時愉腿一軟,往地下跌去。
褚梟急忙用術法穩住她,他不知道時愉已經完全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以為她身體又出問題了。
“怎麼了?可是又胸口疼了?”
時愉回答不了,一臉痛苦。
於是褚梟飛快地念口訣將她帶出魂域,一刻不敢耽誤。
時愉沒想到自己竟然又出來了。
褚梟不是要困住自己嗎?
“我是不是想錯了?”她內心問自己。
仔細想了想,暴君如果真的是要關住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又帶她出來。她放了心,覺得自己肯定是想錯了。
意識回歸,她意識到暴君正摟著自己。
“哪裡不舒服?”他問。
時愉哪好意思說自己方才胡亂腦補的那些東西,隻搖搖頭。
“沒事了尊主,我方才是,是有些困了。”
嗯,說出口之後她才覺得自己這借口有些拙劣了。
但是沒關係,褚梟信了。
因為他發現時愉的臉色正在慢慢紅潤起來。
他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將她往自己懷裡揉了揉。
他清了清嗓:“咳,方才魂域裡的布置都看到了吧。”
時愉乖乖回答他:“看到了。”
褚梟接著將自己方才沒說完的話說完:“現在魂域裡的這些布置你總滿意了吧。本尊想了想,白日裡,你還是得進魂域。要麼,就與我同去軍營。”
他突然想到時愉昨晚還說怕在魂域裡他不回應她。
於是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再度啟唇:“屆時我會打開魂域的感應,你叫我我會應你。若你想出來,便直接叫我。”
他看起來像是一種變相的妥協,雖然還是要她進魂域。
時愉這下敢小小地詢問了,不像此前怕他陰晴不定動輒就是罰人了。
於是她弱弱地問:“為什麼?我不能待在主帳等你回來嗎?”
“不能!”
褚梟語氣有點重,時愉瑟縮了一下。
褚梟說完就意識到了,於是馬上又放低語氣,雖然還是一臉嚴肅。
“本尊懷疑追殺你的那夥人已經與弑魔兵聯合,”他頓了頓,又說,
“或者說,他們就是一夥的。”
“前日弑魔兵犯我蒼境邊境的同時,追殺你的那夥人偷襲了尊主府。若不是當時你在魂域當中,後果不堪設想。”
時愉心死了,她沒想到自己招惹了如此難纏的一夥人。
但是,她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丫頭,他們不可能如此大費周章隻為了殺她。
必定,還有更大的目的,直衝蒼境而來。
她神色一凝,看向褚梟,然後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意思。
她和褚梟都想到這顯而易見的一點。
褚梟正色道:“尊主府已經不是絕對的安全了。他們衝蒼境而來,但也極可能順手就將你斬殺,你唯有時時刻刻與我待在一處,才能安全。本尊說過,會護著你。”
時愉心中了然。
自己現在靈力低微,隻能靠人保護,若是她的儲物吊墜還在……
若是她的儲物吊墜還在,她不會像現在這樣受製於人。
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卻還是讓她無自保之力。
時愉心中冷笑。
她又恨上褚梟。
無妨,沒有以前那些暗器又如何,什麼器物經她手都能變成易藏便攜的武器。
現在聽暴君的意思已經不會再硬關著她,她有的是機會。
心中洶湧地反抗之意被她強行壓下,時愉看起來仍是一副怯懦的樣子。
她現在已經習慣扮演乖順的角色。
時愉:“尊主,時愉若是進了魂域,您真的不會對時愉不管不顧了嗎?我喚你,你便能回答我?”
褚梟:“當然。本尊從未給過人承諾,你是第一個,本尊必不違背。”
他語氣認真,時愉勉強信了。
“時愉知道了,尊主,時愉同你去軍營吧,今日先不進魂域了好嗎?軍營那麼大,時愉隻到過操練場和庫房呢,想見識見識其他的。”
她當然不要選魂域,裡麵再豪華,也不是她想要的,一點都不溫馨,她才不想又住進去。而且還是無聊,她總不可能隻看話本和菜譜過日子。
最主要是的,在魂域裡,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她想看軍營,褚梟當然沒有意見。他感覺到時愉可能又在盤算些什麼,似乎她總是用這副表情在他麵前裝溫順。
但是他現在不想讓時愉再記恨他了。
隻要她不跑,彆的,他都能忍受。
他在身上幻出一身鎧甲,帶著時愉去了軍營。
*
褚梟帶著時愉來軍營,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
因為二人直接用術法移形到的主帳。
褚梟在主帳周圍布下了禁製,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進入隻能通過帳門。
帳門外有蒼境兵把守,無關人等都被阻攔在帳外。
帳中來了人,這些蒼境兵便隻知是尊主,不知還跟著時愉。
可即便這樣,時愉還是稍顯局促,因為現在主帳中不止他們兩個人,還有一個難以忽視的人存在。
那就是茂昇。
茂昇是來找褚梟稟報近日爆炸案元凶被滅口一事的調查進展了。
他滿腹愁緒地進來,本以為褚梟又會在閉目修煉。沒想到就看見褚梟正捏著一個小女仙的手解釋正中央的沙盤。
時愉和茂昇好一陣大眼瞪小眼,雙方都不太敢動。
尤其是茂昇,他簡直是難以置信。
時愉倒先恢複了正常,是她自己要來軍營,不怕被人看見。
茂昇驅步上前,上下打量時愉。
他驚訝的可不隻是有小女仙出現在了褚梟身邊,而是那小子一看就是和她很親密。
時愉回他一個友善的眼神。
“茂昇將軍好。”
她從牽吟口中聽過這位將軍,當時牽吟的父親正是跟在這位主將身後。
茂昇看起來依舊很和藹。“好好好,小姑娘,你是?”
時愉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糾結一會才打算說自己是褚梟的侍女。
不過被褚梟打斷。
“問那麼多乾嘛你不需要知道。”
他一步橫過來擋在時愉麵前,不耐煩地對茂昇說。
時愉隻好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對茂昇不好意思地笑笑。
“將軍,我叫時愉。”
茂昇還想再對她說些什麼,結果又被褚梟打斷。
他催問茂昇來的目的,讓他有事快說,不要問廢話。
茂昇帶來的消息的確很重要,所以他便不再多嘴,打算向褚梟稟報。
但是他開口前還是謹慎地看了眼時愉。
褚梟明白他在顧慮些什麼,時愉也意識到自己在此處的確不妥,她剛要自己出去,就被褚梟攔住。
“你直接說,無妨。”
褚梟完全不避諱時愉。
可是時愉內心失望,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個離開暴君視線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