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九五(1 / 1)

“嫿兒,你也太浪費了吧。”

看著風可雪的身影遠去,夜明厲嘴角一勾,又重新演練起來。

愜意之感仿若親吻冬日白雪,輕撫春日暖流。

又好似尋找到一片潺潺流水下的山岩溶洞,探尋其中奧妙。

“這有何浪費的,特地刷積分為她準備的。你不就喜歡這~樣~麼~”

樓嫿突然被托起沒了支點,隻能雙手摟緊夜明厲的脖子,嬌笑著在其耳邊呼氣:

“這回你肯定是故意引她來的~~為的就是看我的本事~是~不~是~呀~厲~~”

顫栗後一陣輕呼,窗外和煦的月色籠住夜明厲堅硬的心腸。

他挑起樓嫿的下巴,銜住她的一瓣唇。

隨著輕咬與慢搖,他全身心地沉浸在這上下兩扇小窗裡頭:

“知我者~莫若~樓~嫿~~”

……

久遠前被封印的記憶,強製執行的指令,此刻竟然一股腦兒都被解開。

風可雪雙眼通紅,妒火、恨火、怒火熊熊燃起。

恨不得將周身醃臢之物通通焚燒殆儘。

夜明厲!樓嫿!

好啊!

原來你們前世竟然早就勾搭上了!

瞞得她好苦啊,這一日又一日的空等待!

竟然還對她做了如此惡劣的事情。

故意引誘,抹去記憶,直接趕離。

當她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

本宮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定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倏然,畫麵一轉,似是來到更久遠之前。

風可雪一襲赤玄金龍長袍,頭戴十二冕旒冠,腳踏赤龍追雲靴,端坐於金鑾寶殿。

身旁是年幼乖巧的五歲龍袍小童,雙手捧著一精巧魯班鎖擺弄。

殿外殿內,宮女內侍將卒倒了一片,細看下皆是七竅流血而亡。

忽又一隊兵馬奇襲而來,為首之人是太子裝扮的夜明厲與太子妃樓嫿。

夜明厲赤紅寶劍直指她的頸脖:

“妖後風可雪!毒殺先帝!霍亂朝綱,苛稅重賦,為禍蒼生!

為先帝,為天下無辜百姓,納命來!”

“區區螻蟻鼠輩,何足掛齒!”

隻見風可雪巧手一揮,翠綠邪毒撲麵而至,夜明厲掩麵避讓之際。

那樓嫿卻掏出一奇異物件,將毒素都擋回來。

隨著毒煙反撲,風可雪一時招架不住退後幾分。

夜明厲見此長劍突襲,手下士卒也動作起來。

後經幾番廝鬥,她雖殺敵數百,但依舊落敗。

夜明厲長劍貫穿她的心口。

不!這不可能!

她怎麼會輸!輸給這個裝瘋賣傻的卑鄙小子。

怎麼會輸給這個勾引先帝的混賬女人!

不!

即使死!

她也要帶著那女人下地獄!

永生永世!

全身的毒素竟然凝聚到一塊,化作一個詭異骷髏,撲向一旁的樓嫿。

夜明厲未能料到有此狠招,一時不防。

樓嫿當即中招,口鼻耳眼冒出血花,眼神渙散,失去意識。

這是哪來的記憶?

不是說還未發生過嗎?

風可雪迷茫著,她不認可這段莫須有的記憶。

沒做過便是沒做過,休得誣賴於她。

又晃一瞬,眼前的畫麵變了。

這是新婚夜,新郎官夜明厲挑起了新娘紅蓋頭。

作為新娘子的她羞怯地看他一眼,又低頭斂笑意。

再抬頭時,卻換做夜重臨取合巹酒與她共飲,又曰白頭偕老,永不相棄。

當夜重臨撫上她的鳳冠為她取下,再晃眼,又成夜明厲為她細心寬衣。

夜明厲輕撫她的臉龐,道一句:王妃,你真美。

唇落下那刻,卻又變成了夜重臨。

風可雪怔愣片刻,猛然推開眼前的一切。

這都什麼玩意!

滾開!

通通都滾開!

管你什麼夜重臨!

去你的夜明厲!

本宮通通都不需要!

不要靠近本宮!都滾!

全部都滾啊!

“都滾開!”

忽的,一雙冰冷大手緊握著她柔荑。

對方手中全是汗,還在顫抖,好像一隻即將被拋棄的狗兒。

此刻隻能搖尾祈求,發出斷斷續續、嗚嗚咽咽的挽留之音。

她何時養了狗兒的?

家中有了九五,她便不需要其他狗兒來爭寵。

九五,是了,她還要回去照顧九五。

她若不在家,九五會急得喵喵唔叫,父親也哄不好。

音兒法兒小西也那她沒辦法。

隻有她,隻有她九五才會乖乖窩到她的臂彎裡安眠。

夜酒樽緊握著風可雪的手,焦急地如火如荼。

她從方才起好似夢魘纏身,驚呼著休要過來、滾開之語。

那噩夢裡,肯定是有惡人欺辱了她,傷害了她,否則怎會如此害怕。

他才會下意識握住她的手,渴望傳過一些力量,他心痛輕呼:

“雪、雪兒,不、不、要死。”

“我、我、需、需、要你。”

話語剛落,風可雪紅唇輕啟,嗚咽之中吐出兩字:

“九、五……”

這兩字入耳,夜酒樽的心是又酸澀又好笑又無力。

萬萬不曾想,她喚的卻是她心愛的貓兒,不是他這個未來夫君的。

夜酒樽萎靡極了,但是也得繼續支棱起來,再次輕喚道:

“九五、五在,在等你,你不能、能想著、死死——”

“九五,九五……”風可雪呢喃著。

夜步舟見有風可雪狀況,就欣喜地湊上來:

“大皇兄,這九五是誰?九五之尊嗎?”

“她的愛、愛寵,雪獅子貓、貓兒。”

“這名字,起的真好呀。”

夜步舟拍拍夜酒樽,調侃道:“皇兄,不如把二皇兄替換成這九五如何?”

“餿、餿主意。”

夜酒樽撇開夜步舟,“不用你,你走吧。”

“大皇兄,你這何必呢?此局無解,除非——”

夜步舟像是注意到什麼,“哎呀呀,忽然想起臣弟還和愛妃有約,此事耽擱不得。”

“大皇兄,這難題臣弟無法替你抉擇了,先行告退。”

夜步舟一瞬間就沒了蹤影,而夜酒樽也比顧不得他,又焦慮地看向床鋪之人。

“喵啊~嗚嗚唔~”

“喵嗷唔~~”

九五乖,彆吵。

風可雪手指微顫,眼皮下眼珠轉動,似乎有要醒來的痕跡。

“殿下,是否要易容一番?”

不言是夜酒樽的言替,他自然看得出殿下心中所思所想。

“看、此回。”

“咩~唔唔唔~~喵啊啊啊~唔~~~”

“喵~唔~”

貓兒的叫聲似乎就在耳邊,對當下的風可雪來說有些吵鬨。

她習慣性地拍出去一隻手,摸到的不是往日柔順的絲質毛。

而是粗糙堅硬,有些濕噠噠的東西——

風可雪猛然睜開眼,側頭看向手的方向,就見太子殿下的頭在自己的手下。

她觸摸不是九五柔弱舒服的皮毛,而是夜酒樽還濕漉漉的青絲。

“殿下,您怎麼在此?您的頭發?臣女的貓兒……”

風可雪四下打量,才意識到這裡不是閨房。

看布局,是上回休憩過一夜的長秋宮偏殿。

“你、感覺、如何?”

夜酒樽憂慮地盯著她,似乎還有要繼續桎梏她的架勢。

“回殿下,臣女已無大礙。”

風可雪坐起身來,揉搓著額間,開始回想著之前種種。

從午間開始她就察覺到樓嫿會對她進行不測之事。

她便安排梅香提前與太子通信,又在傍晚特意引樓嫿去布置好內線的屋子。

才能使樓嫿的計劃完全暴露出來。

但又因她的奇異道具,隻能將計就計,再委屈二殿下被他們暫時拿捏一番。

她雖知道全部計劃,可是樓嫿的指令高於一切。

而且會以卡節點形式完成,她不得不強行入套。。

當然,對這奇異指令觸發效果,是她猜測的,也是莫名出現在腦海裡的。

本以為是天運將臨,賜福於她,讓她猜對賭對的。

可剛剛夢中的那段記憶,讓她徹底知曉原因。

她早就經曆過了,她就在前世被樓嫿強行命令了。

所以怎麼會不明白如何處理重要節點。

隻讓她自溺而已,又沒有讓她自溺而亡。

從自溺之後她的意思就清明了。

而後半段,是做戲給他們看的。

樓嫿啊樓嫿,你棋差一籌,還是不夠狠毒啊。

“太子殿下,臣女已全然複原,不知那二殿下可有恢複。”

風可雪輕撫淩亂披散青絲間,倏然意識到自己隻穿了單衣,忙捂緊被子。

“二皇、皇弟、很好,不出、出片刻、刻便醒。”

夜酒樽使眼色示意,不言連忙領命去查看夜重臨的狀況。

“無礙便好。此、此事多虧了太子殿下。

若不是太子願意相信,恐怕就真的糟了他們的暗算。”

風可雪隻露出小腦袋和十個手指,含羞感謝。

“太子殿下能否先回避一下,待臣女穿好衣賞……”

“夜,已深,住下吧,其餘,本宮已安排、排妥當。”

夜酒樽捋過風可雪一縷青絲,視線又掃過那抹紅潤的唇。

頓覺口感舌燥,喉珠轉動,眼神回避:

“你、你好生、生休息,本、本宮有事先走……”

“恭送殿下。”

風可雪瞄到夜酒樽的異常,她也同時回想起之前種種。

雖已非懷春少女,可那抹溫和的觸感,印在她的唇上。

凜冬悄然而至,霜雪再次覆蓋大地。

風可雪摟著呼呼大睡的九五坐於窗邊,望著鵝雪飄零,心波蕩漾。

自那一吻,她夢中親吻之人的模樣竟然都換成太子殿下。

那個吻,很輕很柔,很棉長。

是一種她想要品嘗的感覺

說她害了相思,她是不信的。

隻當月事來前的——

說來她的月事是十八歲後才來的,且每次都宛若刀割掏肉一般。

後來母親也無辦法醫治,隻是斥責一個勁夜明厲,到如今她也未明白其中的緣由。

不過如今還沒到,也不會影響她的日常行動,已經是件幸運事。

今兒風雪如此,也不能忘了正事。

待雪停風止,風可雪一身白裳玉錦衣,披著狐裘大襖,配一精巧麵具。

踏入了明月樓,不,憐戲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