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緩緩從地平線升起,窗外數十米高的大樹上,停著幾隻鳥兒,它們嘰嘰喳喳地,像是在討論早上吃什麼。
陽光透過陽台花架的縫隙,照映在黎的臉上,他微微皺著眉,不知做了些什麼夢。
黎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從沙發上坐起,突感後腰有些酸痛,他往後一看,是自己那根被虹取下的發簪。
他拿起發簪看了看,沒有瑕疵,沒有裂痕。睡了一夜沒有壓壞,還真是個奇跡。
他把發簪拿到衛生間,收在了洗漱台下的抽屜裡。他抬頭看著鏡子裡自己的頭發,還是決定紮起一半。
黎洗漱完後,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裝滿耳飾的首飾盒,取出一隻純黑色的耳釘穿在左耳的耳洞裡。
他走到廚房,簡單地準備了兩人份的兩片熱麵包,一碗白米粥和一杯熱牛奶作為早飯。
把早飯端到餐桌後,他來到房間門口,把門微微打開了一條縫。
因為窗簾被拉得死死的,所以虹還在床上睡得很香,黎不忍打擾她,把桌上的筆記本拿上後,悄悄走開了。
他換好鞋後,在玄關牆的隔層拿了一支筆和一本便利貼,寫了一句話貼在餐桌上,放回原位後,輕輕把門帶上走了。
“記得吃早飯。”附加一顆手繪愛心。
黎跟著地址導航到終點,停好車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姐,我到了。”
“上來吧,十八樓左轉,吟風文化文學組。”電話那頭說。
“好。”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他抬頭看著眼前的這棟寫字樓,深呼吸後,邁開了步伐。
一陣懶腰過後,虹睜開了雙眼,起床往外麵看了一眼沙發,“這麼早。”
洗漱完,她看著自己身上的裙子思考著什麼。
“新中式?”她想著,在耳朵上戴上一對珍珠耳環,隨後對著鏡子轉了個圈,一瞬間她身上的裙子就變了個樣。
新中式的白色連衣裙,上半身旗袍式中空搭配翻領,雲朵式盤扣和花邊鬆緊半袖。
腰間修身設計,一條白色細根皮帶,左右點綴著些許細簇流蘇和一串紅色風車的吊墜。
裙部則是左右分叉,裡外層次感分布,前後各有一片雲紋繡花。
就連鞋子也換成了白色的低跟小皮鞋。
“這樣應該就是新中式吧,”虹欣賞著自己的穿搭,隨後想到了什麼,又往手上戴了一串青玉手鏈,“等他回來給他個驚喜~”
她心滿意足地走出衛生間,看見餐桌上已經有一份做好的早點,旁邊還有一張便利貼。
“記得吃早飯,”她看過留言後,把便利貼揭下來放在一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會的。”
此時,門外走來一對拉著行李箱的情侶,他們兩人在外麵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什麼。
“築風小院,”男生看了眼院子外立著的門牌號,“就是這了。”
“我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約好的是下午啊,”女生用不確定的眼神看向男生,“你看,車都不在,會不會沒人在家?”
“要的就是驚喜,”男生拍了拍女生的肩膀,“我去按門鈴。”
正在吃早飯的虹聽見門鈴聲,當即放下麵包起身。
她透過門外的監控向外看,卻看見兩個陌生的人,其中隻有男生有一些印象。
“兩位是……”她按下門口的話筒。
“柳風錫。”
“成妍。”
門外的兩人一前一後地開口,其中一個名字讓虹覺得熟悉,想來是和黎約好的朋友,於是她開了門。
她此刻絕對想不到,這二人往後在她和黎的世界裡,到底有著多大的重量。
他們兩人提著行李箱進了大門,把行李箱放在了大門邊上,關上門後,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
虹也拉來一把椅子,坐在他們的側邊。
“不是說下午的飛機嗎?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她看著右手邊的兩個人。
成妍指了指柳風錫,“是他說要給你一個驚喜的,我就說來得太早了。”
“沒想到你是女生,”柳風錫不好意思地玩弄著自己的手,“還長得這麼好看。”
坐在他身邊的成妍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嘖,想什麼呢。”
虹聽後連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他今天有事出去了還沒有回來。”
“啊,原來你不是終見虹啊……”柳風錫歎了口氣。
他四處張望,看見陽台上曬著的男式服裝,轉念一想,隨後又開口,“那你一定是他女朋友吧?”
“算是吧,”虹害羞地理了理頭發,“但是還沒有確定。”
柳風錫一臉不可置信,“你們……都住在一起了,還沒有確定關係?”
“人家家事,管那麼多,真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寬,”成妍在一旁吐槽著,她白了柳風錫一眼,隨後拉起虹的手,“你彆聽他瞎說。”
虹往零食架上拿了瓶牛奶,“你終見虹老師就是塊木頭,”她將吸管撕下來插上,“空有滿腹經綸。”
自己使出了十八般撩藝,他都無動於衷,可不就是塊木頭?虹心想。
柳風錫自顧自地倒了杯水喝了起來,“聊這麼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他看著虹。
“我叫虹,彩虹的虹。”她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彩虹的虹嗎?”柳風錫想起黎的昵稱,瞬間明白了什麼,“終見……嗐,他喜歡你~你就等著吧。”
吟風文化,文學組辦公室。
“這是出版合同,一式兩份,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可以簽了。”編輯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文件夾遞給黎。
黎從頭到尾通讀了一遍,確認過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編輯收回自己那份,“這本書算是劃上句號了,想好之後寫什麼了嗎?”
“寫愛。”他幾乎不帶思考地脫口而出。
“從孤獨症到愛,跨度非常大啊,看樣子你是找到另一半了。”編輯笑著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說笑了,”黎半推半就地回應著,“隻是想嘗試些新的東西,換換風格。”
編輯笑而不語。
黎收拾好東西,站起身,“姐,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編輯打過招呼後,繼續忙著工作。
他停好車,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打開大門後,他看見餐桌上還有虹沒有吃完的早飯。
“我回來了,”他換上拖鞋,看了眼餐桌,“怎麼不好好吃飯?”
黎穿過玄關來到客廳,發現沙發上多了兩個人,而他們也都看著他。
“這兩位是?”他看著同樣坐在沙發上的虹。
“柳風錫和成妍,你的朋友。”虹介紹著她身邊的二人,他們向黎揮了揮手。
柳風錫看著黎和虹身上穿的衣服,露出了一個,彆解釋他都懂,的表情。
待黎走近,柳風錫的目光一直跟著他移動,越發覺得他也是個美人胚子。
“你就是終見虹啊,怎麼你也長得這麼漂亮,”他直直地看著黎,“不愧是小兩口。”
“你收斂點,看看你不值錢的樣。”成妍一巴掌拍在柳風錫的後腦勺上。
“嘖,”柳風錫一個猛回頭,“我這叫真情流露,你不懂。”
黎走上前和他握了握手,“你好,我叫黎,黎明的黎。”
“黎老師好,”他站起身抱了抱黎,隨後上下打量了起來,“不愧是小兩口,你倆自我介紹的公式都一模一樣,還穿著情侶裝。”
黎和虹四目相對,一時間兩人的臉都紅得像熟透的水蜜桃。
“那個,今天的你,很美。”黎慢慢把頭低下。
虹看向他的眼神,如藤蔓般蔓延,富有攻略性,仿佛要將他包裹住。
“謝謝,你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對我說過了。”
將這幅場景,分秒不差儘收眼底的柳風錫和成妍兩人,默契地沒有說話,他們相視一笑後,看著眼前這對男女你儂我儂。
“對了,你還沒吃好吧?我去幫你把剩下的早飯拿過來。”黎說完,轉身離開了客廳。
成妍看著他的背影,小聲地對虹說著,“你看,他這就是害羞了,不好意思說。”
“他以前可不這樣,”虹喝了一口牛奶,“從前的黎老師,可是會得很呢。”她有些小驕傲地說。
“真的假的?”成妍拆開一包瓜子磕了起來。
虹點了點頭,“真的,我就是和他學來的。”
二十八年前,築風小院。
夜晚,屋內漆黑一片,隻剩下一盞昏黃的壁燈勉強地照亮著。
虹身穿旗袍出現在江撫黎麵前。她的長發用一隻素簪子挽起,頭上彆著一隻用羽毛做裝飾的夾子,手腕上還戴著一串青玉手鏈。
“真美,”他仔細地打量著,慢慢靠近她,將她抱入懷中,雙手放在她纖細的腰上,“每一次都能讓我眼前一亮。”
她的臉上浮出紅暈,“哪有,是你的眼光好,總能挑到好看的衣服。”
“沒有你穿著,就算是高定,也隻是一匹布料罷了,”江撫黎貼著虹的耳朵低聲說著,“更何況,我妻子生來就美。”
她抬頭看著他,目光柔情似水,快要將他淹沒。
江撫黎拉上了一旁黑膠唱片機的唱針,磁性質感的樂曲在耳邊響起。
“唱片有些老,”說完,他將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伸向虹,“我能邀請我美麗的妻子跳一隻舞嗎?”
虹將手搭在了他的手上,“當然。”
他們隨著悠長又悅耳的樂曲,跳起了交際舞。他的舞步翩翩,她的身姿優雅,恰似一對佳人。
曲罷,江撫黎伸手將虹鬢邊的碎發理到耳後。
“虹,”他叫著她的名字,“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叫你虹嗎?”
“為什麼?”她看著他。
他抬頭望著窗外的天空,“因為,雨過天晴就會有彩虹,而我,落魄過後,終見你。”說完,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
“守得雲開終見月,雨過天晴終見虹。”江撫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