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諸葛亮兵出祁山,司馬懿點儘南陽各路兵馬,以大將張郃為先鋒,已經部署到了長安。
漢軍軍帳中氣氛嚴肅卻不壓抑,眾將分左右站好,聽諸葛亮的調遣。
“司馬懿並非尋常對手,此番進兵,必對街亭動手。張郃亦為魏之名將,不可等閒視之。”諸葛亮手指摩挲著令牌,“街亭雖小,可關係重大,必須派一員上將鎮守。”
“丞相,我願前往。”胡玄出列道,眾將的目光頓時彙聚到了她的身上。
街亭與列柳城都是漢中咽喉,尤其是街亭,此地既沒有城郭緩衝也沒有險要的地勢,易攻難守,卻是漢軍糧道。如果街亭有失,將對漢軍造成顛覆性打擊。
司馬懿老謀深算,必定不會放過街亭這麼一個重地不打。諸葛亮也早早預料到他們的動向,提前部署。
胡玄知道,後世常常有人說,街亭這一回是諸葛亮北伐最接近成功的這一回,可惜被馬謖丟了,之後再也沒有離勝利那麼近過。
這種命運的轉折點,胡玄自然而然地攬到了自己的身上。還是那句話,隻擔心他人不似自己這般儘心竭力。
諸葛亮沉吟片刻,把令牌往前一舉:“殿下,你帶走兩萬五千精兵,對街亭重地嚴加把守,我再派兩員大將輔佐,保街亭無恙。”
胡玄上前幾步,雙手結果令牌道:“得令!”
“此地易攻難守,司馬懿即使不親自,也會派張郃前往,這是一場苦戰,殿下可要做好準備。”諸葛亮沉聲道,胡玄應下。
諸葛亮點了王平、鄧芝二人輔佐胡玄。
王平字子鈞,生性細致謹慎,而鄧芝是東漢名將鄧禹之後,字伯苗,能文能武、體恤士卒,向來是個靠譜的人。有此二人為副將,胡玄心裡底氣也足多了。
二位將軍都很乾脆地接過了令牌,領下重任。
以防萬一,諸葛亮給一位名喚高翔的將軍撥的一萬大軍,鎮守列柳城,又讓關興張苞領兵駐紮在街亭之後,倘若街亭有失,可從兩方救之。同時三方互為表裡,任何一方遇險,都不至於孤立無援。
“殿下,到街亭後,務必小心謹慎行事,一定要當道下寨,阻攔魏軍。要記得速派可信之人將街亭地形與列陣圖送來給我過目,不可有誤。”諸葛亮不放心地叮囑道,“若是街亭有失,則我大軍危矣。關係重大,一定要慎重再三!”
胡玄拱手,堅定道:“丞相放心,我必不辱使命。”
諸葛亮這才點頭,又布置起進攻路線來。
趙雲與劉備都各領一支軍隊,在各條小道之間穿插輾轉,如果遇到魏軍持軍嚴整,則以疑兵騷.擾;如果遇到的魏軍散亂疲憊,則一舉而上,殲滅敵人。目的是分散魏軍的注意力,打擊對方的力量,乾擾司馬懿的判斷。但最重要的是,要阻止更多的魏軍援兵進入戰場,將他們攔截在外。
而諸葛亮自己則親自統領大軍,以薑維為先鋒,從斜穀出發取道郿城,與關羽大將遙相呼應,直逼長安。
他下令讓薑維作為自己的先鋒時,胡玄看見薑維明顯眼睛一亮,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接了令,非常大聲道:“聽從丞相調遣,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他激動的反應讓在場的眾人都側目,他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有些突兀了。
人在尷尬的時候的確會假裝自己很忙,薑維捧著令牌低頭用袖口擦拭起來,麵上紅成一片。
胡玄第一個發出了善意的輕笑,接話道:“看到伯約這麼有熱情,我就安心多了。”
諸葛亮也替他解了圍,鼓勵了兩句,這才讓薑維歸隊。
自從薑維歸降之後,他花了一天時間與劉備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誼,接下來的時間一直跟著諸葛亮身邊,與胡玄一起接受諸葛亮的教誨。
諸葛亮毫無保留傾囊相授,他的人格魅力可以拿下劉備,自然也能拿下薑維。這段日子裡薑維對諸葛亮言聽計從,絲毫看不出他曾經高喊著“生擒諸葛亮”的樣子來。
諸葛亮又一一分配完任務,宣布散帳。胡玄逆著人流往前走,輕輕拍了拍薑維的肩膀。
“我去守街亭,接下來要有一段時間不得相見。丞相一忙起來就廢寢忘食,若沒人提醒,飯菜總是放涼了也不見他動一口。”胡玄輕輕蹙眉道,“我在的時候尚且可以監督丞相用餐,我離開之後,這項重任便交給你了。等我回來,可千萬彆讓我看出丞相又瘦了。”
薑維自覺責任重大,嚴肅地點頭,保證把諸葛亮看得好好的,監督他不落下每一頓飯。
這個事情交給薑維,胡玄也算是放下一樁心事,安心地抽身離去,即刻啟程,奔赴街亭。
此刻正值正午,日光毒辣,刺得人睜不開眼。胡玄帶兵講究一個兵貴神速,在日頭落山之前,她就看見了街亭的界碑。
終於抵達街亭,眾人停下喝了幾口水,胡玄便令士兵們砍伐木材,在五路總口當道下寨,留下鄧芝監軍,自己則與王平飛快地巡視整個街亭,繪製出具體的地形與布兵形勢圖,派飛毛腿送往諸葛亮處。
“街亭東側有山,地勢險要,為何不在山上紮營,居高臨下豈不是更好?”劉慧不解道。
胡玄畫圖的手微微一頓,望向東側的山丘,解釋道:“我主要是出於三點考慮。其一,路口是最直接的通道,在此處下寨,則魏軍不能偷過,必受阻攔;其二,若是在山上紮營,魏軍圍山斷我水源,那不出三日,必定軍心潰散,不能一戰;其三,諸葛丞相反複強調要我當道紮寨,一定有他的道理,我聽他的。”
劉慧被她最後一個原因逗樂,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她言之有理,的確思慮周全。
在營寨搭建穩固後,所有人就地埋鍋造飯,吃上了在街亭的第一頓。香噴噴的炒小米,還有大醬,配上飲水,也算是豐富的一餐。
“有些懷念之前吃過的美食,軍糧著實有些簡陋。”胡玄一邊嚼,一邊在腦子裡對劉慧說道。
“快快打勝仗,到時候想去哪裡吃就去哪裡吃,多舒服。”劉慧笑嘻嘻道,開始細數這廣大土地上分彆有那些特色菜係,聽得胡玄愈發覺得手裡的炒小米索然無味起來。
“好了好了不許說了!”胡玄假裝惱道,“聽得見吃不著太折磨了。”
劉慧大笑,故意又多說了幾道名貴珍饈,把胡玄饞得不行,這才停下吵鬨。
“報——”哨探兵急急衝到胡玄麵前,單膝跪地,急得來不及喘口氣,“魏軍將至,相距不過十裡!”
胡玄“噌”地站起,一聲令下,眾將士立刻丟下手裡的殘糧,緊急列陣。
雖然將士們速度很快,但胡玄還是不免心裡一沉。
來犯的魏軍們都是十分齊整、準備得當而來的,眼下氣焰正盛,而漢軍卻是在飯點臨時丟下鍋碗,匆忙間列隊,根本不在戰鬥狀態。
挑這個點來進犯,胡玄不認為司馬懿是無意的,這定是他特地挑的時間,好殺殺漢軍的威風。
還沒碰麵,胡玄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儘管如此,她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跳上馬背,點齊大軍,浩浩蕩蕩地出去迎敵。
來者麵容瘦削,有鷹視狼顧之相貌,目光炯炯,正是司馬懿。他身邊有兩人服飾突兀,如果胡玄沒有推測錯誤的話,這就是司馬懿的兩個兒子,司馬師與司馬昭。
在後世,是司馬昭更廣為人知一些,畢竟“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已經成為一個廣泛流傳的典故。但事實上,作為長子的司馬師才是更心機深沉手段毒辣的那個。
後來,在司馬懿去世之後,這兄弟倆成了曹魏的權臣,大權在握。一般來說,這樣的兄弟之間都是會彼此猜忌的,但司馬師與司馬昭卻沒有留下什麼反目成仇的史料,大概也是司馬懿家教的成功之處,胡玄對他們都不敢小覷。
胡玄掃視一圈,沒有看見張郃的身影,便立刻對王平耳語兩句,讓他另點一軍,繞道後路,以防張郃偷襲。
王平的身影消失,胡玄拍馬上前,出於禮節揚聲道:“來者可是司馬仲達?”
司馬懿也扯動韁繩,催馬上前,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胡玄,審視完才答道:“正是。想來這位便是彆出心裁的女太子了,今日得見,果然不同常人。”
曾經被諸葛亮、徐庶和龐統都盯過的胡玄現在對這種審視的目光已經近乎免疫,她麵色如常,從容應對。
恰在此時,後軍忽然傳來一陣騷亂,胡玄回頭望去,正是王平與張郃交上了手。眼看王平應對並不吃力,那一點騷亂也很快平息,胡玄冷靜地收回目光,司馬懿倒是流露出一絲驚訝與欣賞。
“諸君聽令!”胡玄發號,身後的將士們頓時如狼似虎般撲了上去,衝向司馬懿大軍。兩相交錯,混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