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的時候,嚴蕊察覺自己懷裡似乎抱著個什麼東西。
軟軟的還帶有溫暖的熱度,她迷迷糊糊睜開眼,隻見自己抱著景懷的胳膊,一隻腿搭在景懷的膝蓋上。
姿勢十分親密,更要命的是,嚴蕊抬頭看向男人,隻見景懷正盯著自己,眼神裡帶著笑意。
“早。”景懷開口。
嚴蕊慌忙鬆開景懷的胳膊,腿也慢慢從景懷身上下來,她伸手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偷偷和景懷拉開距離。
“早。”嚴蕊退到安全距離,“你怎麼醒那麼早?”
拿過手機一看,不到七點,嚴蕊想起來昨晚自己被咳醒,景懷照顧她好久,又親了好一陣兩人才睡。
這會景懷居然比她醒得還早,嚴蕊內心感歎景懷精力真好。
昨晚親吻的畫麵還在眼前,嚴蕊忽然不好意思,打算趕緊起床。
“我一向這個點醒。”景懷也起身,準備起床,“昨晚睡得還好嗎?”
嚴蕊伸了個懶腰:“還好。”
是真的還好,因為嚴蕊發現,隻要自己接受了某些事情,她就能快速適應。
比如接手山海居,比如現在接受景懷的示好,甚至和他一起睡覺。
想起昨晚的事情,嚴蕊耳根又燒起來,連忙去了衣帽間拿今天要穿的衣服。
打開衣櫃,嚴蕊摸了摸自己溫熱的臉,試圖想讓自己冷靜下來,轉而又看到衣櫃角落裡那兩套睡衣,臉上的溫度不降反增。
“清醒點,不就是一起睡然後不小心接吻了,怕什麼…”嚴蕊拍拍臉龐,選了今天要穿的衣服。
安慰自己一通,嚴蕊完全忘了自己曾經是個不婚主義者,甚至是愛情失望者,麵對景懷,她好像也可以摒棄這些原則。
拿了衣服,正準備出去,嚴蕊卻看到衣櫃最下麵的大抽屜好像和昨晚不太一樣,她蹲下身來,檢查抽屜,拉開後卻看到了詫異的一幕。
碩大的抽屜裡是一整套真絲被褥,乾淨如新。
再拉開下麵的抽屜,也是一套完整的被子。
嚴蕊:?
昨晚景懷不是說沒找到被子嗎,這不就在這裡,而且還是兩套,超級明顯啊?
腦回路來回轉悠,嚴蕊終於想明白。
景懷這家夥是故意的!
她輕哼一聲,景懷平日裡看起來非常正人君子,性格溫和有禮,沒想到也有這麼蔫兒壞的一麵。
又好笑又好氣,嚴蕊起身,拿了衣服若無其事的出去,假裝沒看到被子。
搞曖昧嘛,誰不會…
等嚴蕊出來,景懷也去了衣帽間拿今天要穿的衣服,依舊是一套黑色西裝。
換好衣服,他檢查了一遍放被子的衣櫃抽屜,這才放心出去。
一樓,舒月蘭已經準備好了早飯,等嚴蕊和景懷下來後,她又盛了粥給兩人。
飯桌上,景懷詢問:“媽,您什麼時候回家,我送您?”
嚴蕊也比較關心這個問題,支起耳朵聽。
舒月蘭笑嗬嗬給嚴蕊夾菜,徐徐開口:“你爸沒告訴你?廳裡派他去京市開會了,左右這兩天家裡沒人,我在你這再多住幾天。”
嚴蕊暗道不妙,這不就意味著她還要再和景懷住一個房間?
抬眼看向景懷,連忙給他使眼色,景懷看見嚴蕊的眼神,淡淡接下,轉頭又看向舒月蘭:“媽,家裡不是有秦阿姨,正好我爸不在,天氣也暖和了,你和秦阿姨出去旅遊也不錯。”
他知道舒月蘭還在返聘期間,學校有事情不會輕易出去旅遊,但嚴蕊看著呢,他得做出樣子。
“我雖然退休了,但不是還擔任學校的返聘教師呢,還有課,哪走得開呀。”舒月蘭搖頭。
景懷猜到舒月蘭會拒絕,麵上故作遺憾,然後聳聳肩,看向嚴蕊:我勸了但沒勸動。
嚴蕊:……
不對勁,還是感覺哪裡不對勁。
沒辦法,景懷媽媽要住,她也不能拒絕,隻好接受了這個結果。
-
雖然是周六,但因為景懷媽媽在海棠府,嚴蕊還是決定去公司加班。
不然總在家裡呆著,一不小心和景懷演砸露餡了怎麼辦?
景懷也有事,和嚴蕊一起來了地下車庫,兩人的車停在一起,因此一路下來,幫嚴蕊提著電腦包,直到車前才遞給她。
“這個你也拿著,我剛剛煮的梨水,記得喝。”景懷拿過來一個保溫杯,和電腦一起給嚴蕊。
嚴蕊接下:“好。”
“晚上回來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和你一起回家。”景懷想到舒月蘭還在家裡,擔心嚴蕊和自己母親獨處尷尬。
嚴蕊點頭:“好。”
見嚴蕊接連應下,景懷覺得嚴蕊莫名的乖巧,身上哪裡還有清冷獨立的影子,不過現在的嚴蕊更加吸引他。
“去吧。”景懷囑咐完所有事情,寵溺地看著嚴蕊。
打開保時捷的車門,嚴蕊將電腦和保溫杯放在副駕,和景懷說了再見,開車出了景懷的視線。
景懷深呼一口氣,點開師兄季珂的聯係方式。
“喂,師兄,你現在在哪,我想找你谘詢個病例。”
得到季珂的應允和回複,景懷記下,又給林特助發了消息,讓他把今天的工作內容線上提報,他線上處理,下午再去千流。
嚴蕊到山海居後,公司裡除了值班的幾個員工,基本沒人,山海居總部是雙休,周六一般不會強製加班。
昨天記下的競品酒店的內容,嚴蕊今天又係統的整理了一遍,下周開會後,開始選擇性施行。
忙活到中午,嚴蕊才想起來保溫杯,於是擰開蓋子,梨水的香氣瞬間從被子裡散發出來,清甜沁潤,聞著就感覺嗓子舒服不少。
嚴蕊一口氣喝了大半。
下午事情不多,嚴蕊決定回明月山莊一趟,她上周帶去海棠府的衣服已經穿了一遍,再回去拿點換洗衣服。
關上電腦,裝進包裡,又將保溫杯蓋好,嚴蕊提前下班。
一周沒回明月山莊,嚴蕊覺得這裡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這是自己成年後就一直居住的地方,陌生是因為...
這個家裡好像有點冷清,少了點什麼。
片刻,嚴蕊恍然大悟,哦,這個家裡沒有景懷。
原來她已經適應了和景懷一起住的狀態,平時察覺不到,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才感覺不一樣了。
不著急收拾衣服,嚴蕊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好像該吃午飯了。
她看著空空如也的冰箱,歎了口氣,決定點外賣。
但手機還沒打開,就收到了來自景懷的微信。
【景懷:吃午飯了嗎?】
嚴蕊一愣,怎麼景懷時常能猜到自己在做什麼,她點開鍵盤回複:還沒有。
【景懷:那一起吃?我在蒼雲小館。】
蒼雲小館是兩人第一次去吃的那家粵菜,位置藏在一個胡同儘頭的平房院子裡,不太好找,但味道很正宗,嚴蕊第一次吃的時候就被驚豔到。
思考一會,嚴蕊應下,出門開車去了蒼雲小館。
到了後,嚴蕊找車位停好車,剛拐進胡同,就看到景懷站在院子門口,在等她。
四月,海城回溫,但胡同裡風大,嚴蕊攏了下大衣走向景懷。
“你沒去千流?”走近後,嚴蕊問。
景懷點頭,隨即解釋:“下午去。”
“先進去吧,我已經點好了菜。”
“好。”
跟著景懷進去,還是上次的包廂,打開包廂,嚴蕊卻發現裡麵還有一個人,是一個男人,見他們開門,男人立即起身。
她跟在景懷身後頓住,愣了下:“這位是?”
景懷深呼一口氣,抿唇開口:“這是我師兄,季珂。”
嚴蕊想起來了,昨晚景懷說他有個呼吸科的師兄,很厲害。
“你好。”嚴蕊知道了景懷的目的,不動聲色的和季珂打招呼。
季珂三十五歲,相貌端正,剛升了科主任的他看起來意氣風發:“弟妹你好。”
嚴蕊:?
弟妹?好吧,按這個關係來算,是弟妹沒錯。
人家隻是個不知道假結婚內情的外人,沒必要解釋這麼多。
景懷扶著嚴蕊坐下,卻感覺到嚴蕊悄悄移開了自己的胳膊,他無奈,昨晚就知道嚴蕊對自己肺炎的事情諱疾忌醫。
今天騙她過來和季珂麵診,自然是不開心了。
但景懷也是擔憂嚴蕊的身體,隻好將嚴蕊的情緒默默接收。
上午和季珂聊過之後,季珂說嚴蕊的肺炎年數太長,長期不根治會有加重的風險,他這才決定臨時帶季珂來和嚴蕊見麵。
季珂自然是沒看出兩人之間的不對勁,開席後片刻,便問起嚴蕊的病情:“弟妹,聽景懷說你最近一直咳嗽,能具體描述一下嗎?”
景懷心虛地看了眼嚴蕊,嚴蕊沒回應他,對季珂開口:“季醫生,我這是老毛病,平時不感冒的話一點事沒有。”
“嗯,確實,慢性肺炎是這樣,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人體對抗炎症的能力減弱,肺炎很可能會在身體狀態差的時候爆發,弟妹要記得每年都拍CT複查哈。”
季珂麵對患者的時候很認真,尤其是這個患者還是跟自己關係這麼好的師弟老婆。
“謝謝季醫生,我每年都有複查,這次也是因為感冒才咳嗽,是景懷多慮了。”嚴蕊解釋。
“行,沒有片子我麵診也不太看得出,下次你記得來醫院找我。”
“好,謝謝季醫生。”
季珂說完,想起來上午和景懷聊天的時候,景懷那止不住的擔心,就知道自己這個師弟終於遇到自己的真愛了。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弟妹的愛都飆到他臉上了。
“景懷是真的關心你。”季珂笑看著兩人,“看到師弟這麼喜歡你,我都驚訝了,景懷大學時可是拒絕過不下十幾個追求者。”
“本來以為他是不會談戀愛,哪成想現在居然是這麼疼老婆的人啊。”
季珂開著玩笑,說得景懷有點不好意思。
嚴蕊雖然現在對景懷有意見,卻也是很給麵子的配合著,一頓飯吃的還算愉快。
飯後,兩人送走季珂,嚴蕊不再和景懷說話,拿起包就準備出門,回明月山莊。
景懷見狀,連忙跟上,直到走出胡同,來到停車場,才拉住嚴蕊的胳膊:“嚴蕊,你彆生氣。”
“我沒有生氣。”嚴蕊語氣冷淡,說著違心的話。
景懷小心翼翼:“好,但我能不能解釋一下?”
“不能,我也不想聽。”嚴蕊說著,就要拉開車門。
拒絕溝通就是生氣,景懷沒談過戀愛,但看他爸媽談過,這個時候,他爸就會一直粘著舒月蘭,舒月蘭才會慢慢消氣。
於是景懷再次攔住嚴蕊,將她的身體轉過來,正對著自己。
嚴蕊:“你乾什麼?”
“不乾什麼。”景懷愁容滿麵,“我是擔心你,所以才請了季珂一起過來,我知道你在意小時候得肺炎的經曆,因為那事關你媽媽。”
“但是嚴蕊,你媽媽九泉之下,看到你因為那件事,身體一直不舒服,她肯定會擔心你的。”
景懷完全知道嚴蕊為什麼抗拒看病的事情。
果然,聽他說完,嚴蕊抬頭看向景懷,沒想到自己掩飾的很好的心思在景懷麵前一下就被看穿,她眼睛濕潤,低頭避開男人的視線。
她一直回避看病,的確是在意小時候淋雨去墓園看望母親的事情,她擔心自己肺炎好了,會忘記母親,忘記小時候嚴山是怎麼忽視自己的。
仿佛這是一個標誌,能讓她和去世的母親保持聯係,也能一直警醒自己討厭渣爹。
“蕊蕊,我很心疼你,所以彆讓我這麼擔心好不好?”景懷伸手攬住嚴蕊的腰,見她不抗拒,又將人攬入懷裡。
嚴蕊落下一滴淚,感受著男人極具安全感的懷抱。
聽完景懷的話,她感覺自己似乎可以卸下防備,完全信任一個人。
抬起手,猶豫片刻,嚴蕊環抱上景懷,第一次回應他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