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帝是帝王之中難得的重情之人,並不像其他帝王冷血毒辣,或許也正是因此,才導致了他如今朝堂中困難的局麵。
“可是……”
“沒什麼可試的,皇貴妃,朕知道你心中屬意。李婉兒也並非是因為你覺得李婉兒人品性格上乘,隻不過是害怕,等到將來你我過世之後,李家不再支持太子。”文德帝將皇貴妃心中所想,在大庭廣眾之前說了出來。
“你放心,李家不會轉頭去支持晉王。”
皇貴妃用帕子抹眼淚:“陛下,怎麼敢為李家保證?臣妾的母家,臣妾自己都不敢保證。”
“你堂兄是個剛毅的人,不會因為與你不和,就在成為李家家主後倒戈。”文德帝畢竟做了多年的至尊寶座,不至於連人都看不清楚。“你就是久居神功,杞人憂天,將你和堂兄的一點小矛盾放大。”
皇貴妃不在多言,默認了文德帝的看法。
謝霓裳對文德帝轉變了看法,他簡直要愛死文德帝了,多麼明事理的好父親啊。
早知道文德帝會如此痛快的答應他和太子的婚事,她就應該更早一些見文德帝。
謝霓裳的婚事被定下來,喜訊傳滿了整個皇宮,這也意味著謝霓裳不能繼續以公主伴讀的身份待在皇宮裡麵,她需要出宮回謝家待嫁。
臨近出宮之前,謝霓裳和芊芊公主告彆,芊芊公主躺在美人榻上,拉著她的手,說了幾句舍不得的話。謝霓裳承諾等她嫁入東宮,成了太子妃,一定會常來看芊芊公主。
太子那邊更不用說,一直把他送到宮門口才舍得離開。
因為謝霓裳如今的身份大不相同,是未來太子妃出宮的馬車以及隨從都比從前大了一倍,多了一倍。
謝霓裳隔著馬車的紗簾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
“你跟著我做什麼?”謝霓裳掀開簾子伸出頭去問。
燕修寧騎在高頭大馬上,目視前方,頭都沒轉一下:“從今日起,我負責保護未來太子妃直到大婚之日。”
謝霓裳前後瞧了瞧,馬車邊多了許多侍衛,他們穿著統一服裝騎在駿馬之上,非常有氣場。
未來太子妃的待遇果然不一樣。她本來是為了活命,沒想到還能悄咪咪地享受一把。
謝霓裳風風光光的回了家,謝父謝母早就收到了自家女兒要被冊立為太子妃的消息,笑得合不攏嘴。
天底下還會有比太子更好的金龜婿嗎?沒有。
“爹娘,我好想你們呀。”謝霓裳從馬車上下來,抱住謝大人,謝夫人。
謝霓裳被迎進了屋,晚飯間和謝大人,謝夫人說了好多皇宮裡的趣事。要不是謝大人怕謝霓裳累著,謝夫人怕是能拉著謝霓裳聊一夜。
謝霓裳回到房間,擺成一個大字,躺在床上,還是自己家裡自在。
珍珠把收到的信號告訴謝霓裳:“小姐,明日世子要見您。”
謝霓裳頭疼不已,她壓低聲音:“世子,這不是給我出難題嗎?”
“我的房間被皇宮裡的侍衛們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其中還有殺人不眨眼的暗衛,我怎麼可能偷偷溜出去見他?”
“小姐,世子冒險,想要見您,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您千萬要想想辦法。”
謝霓裳雙手抱頭,手指輕敲頭頂,狂想辦法。
“京城之中有沒有能泡溫泉的地方?”
“京城之中沒有。”
“京城附近呢?”
“普陀山有一家溫泉山莊對外迎客。”珍珠疑惑地問,“小姐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到辦法了,約世子在溫泉山莊見麵,世子提前躲藏在溫泉之中,我假意泡溫泉與柿子見麵。”
“小姐,這是否有些不妥?太過委屈世子。”
“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隻能委屈他一下,無論是逛街,吃飯,拜神求佛,侍衛們總是能跟在我身邊,沒辦法,支開他們,世子又不能直接來謝府找我。”謝霓裳覺得能想出一個辦法已經是彌足珍貴了,這還得多虧有溫泉呢。
珍珠明白,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奴婢馬上去傳遞消息。”
次日一早,一行人浩浩湯湯的往普陀山趕。出發前,謝夫人想多給謝霓裳安排幾個仆人跟著。
謝霓裳婉拒了,人越多越麻煩,如果不是為了引人耳目,她除了珍珠,剩下的幾個小丫鬟都不想帶。
普陀山距離京城不遠,大約兩個時辰的功夫,他們就到了。
山莊的管事接待謝霓裳一行人,謝霓裳出手闊綽定了最大的溫泉池。那個位置最安靜,而且燕世昌在裡麵等著她呢。
“管事,山莊裡有飯菜酒水嗎?”
“有的有的。”管事早就聽說了,今日是未來太子妃蒞臨,表現得十分殷勤。“謝小姐,想吃什麼飯菜?小的,馬上叫人去安排。”
“來兩桌好酒好菜。”
“好,沒問題。”管事爽快答應。
謝霓裳對身後的侍衛們說:“諸位受命保護我,跟著我舟車勞頓,我也不好獨自一人享受,我泡溫泉的時間,諸位可以儘情吃喝,我來請客。”
他們紛紛向燕修寧投去目光。謝霓裳明白燕修寧不鬆口,他們不會吃飯。燕修寧是暗衛統領,這裡麵有兩三個人,是他的直係下屬,對他唯命是從,剩餘人是皇宮侍衛,都聽過他的威名,不敢不從。
謝霓裳繞到燕修寧身旁,溫柔道:“燕統領,大家辛苦了一上午,吃口飯而已。”
“輪流吃,每次留兩個人站崗。”
飯菜上齊,侍衛們敞開吃,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喝酒。
謝霓裳在管事的帶領下去了溫泉處,溫泉是天然泉眼,為了保障隱私,在四處各拉起了一麵巨大無比的屏風。
兩個輪崗的小侍衛,準備在屏風前站崗。
謝霓裳給了珍珠一個眼神。
珍珠跑到兩個侍衛麵前:“你們兩個站遠些,一會兒小姐泡溫泉,我們丫鬟出出進進的不方便。”
兩個小侍衛聽完退後了五米左右,珍珠還不滿意,“再遠些。”
小侍衛再退。
“再遠些。”
……
兩個小侍衛退出去大概二十米左右,謝霓裳感覺距離差不多了,又將從謝府跟出來的幾個小丫鬟支十米開外的位置,叫她們幾個盯住侍衛,不要叫侍衛亂看亂瞟。最後,珍珠在守在屏風前把風。
一切安排妥當,謝霓裳才放心的進到屏風裡。
燕世昌盤腿坐在地上,額頭上滿是汗水,單手拿著一把團扇,瘋狂扇風,他道:“你再不來,我就快熱熟了。”
“我也想早點過來,但是,外麵那群人不好周旋。”
謝霓裳道:“說吧,你把我叫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晉王策劃了一場刺殺。”
“刺殺!”謝霓裳瞪大雙眼,難怪燕世昌這一次不肯將消息傳遞給珍珠,再由珍珠轉達。珍珠即便是燕世昌安排的人聽要刺殺文德帝也會被嚇破的。
“什麼時候?”
“二十天後。”燕世昌說,“文德帝會率領太子,百官祭祀,你到那時作為太子妃應會一同前往。晉王暗中埋了殺手,刺殺文德帝。”
“聽起來就很危險,到時候我要提前裝病,不去。”
燕世昌好心提醒:“這是你嫁入皇室後的第一次祭祖,隻要不死,怕是沒有辦法躲過去。”
“啊。”謝霓裳一臉痛苦麵具。
燕世昌安慰道:“沒事的,你到時候離文德帝和太子遠些。”
謝霓裳點點頭,她問:“會死人嗎?”
“當然。”
“誰會死?文德帝還是燕昭?”
“你這麼緊張太子,是愛上他了嗎?”燕世昌調侃道。
“沒有。”謝霓裳否認。
謝霓裳回過神來覺得自己問了一個當糊塗的問題:“你說的對,男主怎麼會輕易死在刺客的手中,燕昭若是這麼輕易就死了,我們就可以抱晉王的大腿了,何必費勁去抱燕昭的大腿。”
燕世昌歪頭托腮道:“文德帝和太子都沒死,文德帝被刺中要害,太子受了些輕傷,燕昭猜中了,是晉王所為,奈何找不到證據,隻能吃癟。刺殺之後,他徹底幡然醒悟,勵誌圖強,展開了輝煌的事業線。”
謝霓裳若有所思。
燕世昌以為她還在擔憂生命安全,安慰道:“你放心好了,雖然原著中祭祀時,燕昭並未娶妻,沒有太子妃這一號人,但是去了不少妃位以上的後妃,這些女人們都沒事。”
“不是,我不是在想這個,我是在想你乾脆圓柱的所有情節,一次性給我講完嘛,你每次給我講一段多麻煩,或者把情節寫下來。”
燕世昌否定了謝霓裳的提議:“原著劇情長著呢,幾百萬字,一次性講不完,默寫內容也不行,我勉勉強強能用毛筆畫上幾筆,得寫到猴年馬月……”
謝霓裳手指放在唇前比劃了一個禁止說話的的動作,燕世昌安靜下來,兩人聽到有腳步聲靠近。
隨後聽到一段對話。
“燕統領,怎麼來了?”
“何人在裡麵?”燕修寧大步流星向前邁。
珍珠趕忙阻攔燕修寧,“燕統領止步,屏風後麵隻有我家小姐一人。”
“我聽到了裡麵有其他人的聲音。”
“快藏起來!”謝霓裳把燕世昌推進水裡,撲通一聲,發出巨大的響聲,水花濺到謝霓裳的身上,她顧不得自己的狼狽模樣,趕緊把水麵上的花瓣重新鋪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