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非非(1 / 1)

褚知白住的地方離諾頓大學很遠。

鐘覺淺在車裡枯坐許久,幾乎要睡著,才總算到達了目的地附近。

這是一個殘破的老小區,裡麵大概十幾棟樓。小區門衛寬鬆,行人隨便進,車的話照例一杆一車,不需要憑證,也沒人盤問。

沒有任何阻礙,鐘覺淺的車輕鬆開進了小區,在裡麵轉悠。

根據劉姨查到的信息,司機很快就找到了褚家開的理發店,將車子停在附近空地上。

小區住戶不少,給理發店提供了穩定客源。大多數人都會選在周末空閒時理發,今天周六,即便是中午日頭最盛時,店裡依舊有幾個客人。

鐘覺淺走進理發店時,就看到一對中年夫妻正在忙活,女人忙著給人剪頭,男人在給一名長發的女顧客染發。

店門口掛著成片的珠簾,用來擋蒼蠅蚊蟲,每當有顧客撥簾進來,串串珠子就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歡迎光臨。”

褚母離門口最近,聽到聲音,她轉頭欲招呼客人,還未開口便已愣住。

眼前的少女長得格外精致漂亮,氣質也極好,全身上下的衣服雖不見標識,卻能看得出是名牌貨。

因著職業,褚母打量人時總會格外留意對方的頭發。

隻見少女留著一頭很吸睛的及腰長卷發,在背上披散開來,黑色錦緞一般絲滑亮麗,一看就是精心保養過。

她明顯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和這個店、和這個老舊的小區都格格不入。

褚母猶豫了片刻,見少女仍笑盈盈地站在門口,不像是走錯了地方的樣子,才問:“你是來理發的嗎,想剪頭還是做染燙?”

鐘覺淺笑著開口,聲音甜絲絲的,“阿姨好,我是褚知白的同學,聽說他家是開理發店的,就想來看看。”

她說著摸了下頭發,“我最近發質不太好,想簡單修個發尾,順便再做個營養。”

褚母了然,她知道自家孩子上的是什麼大學,諾頓的有錢人極多,她看到鐘覺淺也就不驚訝了。

褚母聊天也不耽誤手裡的活兒,她一邊拿著剪刀哢嚓哢嚓,一邊笑道:“原來是知白的同學啊,謝謝你來照顧我家生意。”

“正好,我和知白他爸都在忙,修發尾和做營養都不難,就讓知白給你弄吧,你們倆還能聊聊天。”

鐘覺淺沒想到褚母這麼上道,打助攻的本事和她比起來也不遑多讓,頓時笑得更甜了,“謝謝阿姨。”

褚母點點頭,衝屋子的最裡頭喊道:“知白,你同學來了,趕緊過來招呼一下!”

理發店的店麵不大,長方形,類似寬敞一些的走廊,店的最裡麵就是給顧客洗頭的地方。

褚知白剛給一個小女孩洗完頭,他用乾淨的毛巾把小朋友的頭發包住,將她扶起送到座位上。

聞言,他抬眸望了過來,看到門口站著的少女,俊秀的眉瞬間緊緊皺起。

鐘覺淺差點笑出聲。

活久見,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男友對她露出戒備的表情,尤其是他見到她的第一眼,那模樣簡直就像要炸毛的貓。

褚知白快步走到鐘覺淺麵前,垂眸俯視著她,語氣不善,“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鐘覺淺聳聳肩,活像個潑皮無賴,“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

感受到母親投來的探究的目光,褚知白意識到兩人這麼杵在門口過於顯眼了,抿唇道:“你過來。”

他捏住鐘覺淺的衣角,在少女的配合下將她拽到了理發店的最裡麵。

在剪發之前,客人一般要先洗頭。

褚知白從架子上取下乾淨的毛巾,蓋在鐘覺淺的肩頭。

他一邊為少女掖好毛巾的邊角,避免她等下被花灑的水流弄濕領口,一邊對她低語,語氣冷淡異常。

“鐘大小姐,我和你雖然有過節,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想報複我可以,彆牽連我的家人。”

鐘覺淺在洗頭床上緩緩躺下,過程中,她的後腦始終被褚知白小心地用手托著。

在她完全躺下後,少年用指尖簡單梳了兩下她的長發,將她的頭發梳通,便伸手去拿花灑。

恩怨歸恩怨,他倒是還挺有職業操守的嘛。

鐘覺淺這麼想著,說道:“我沒想過要報複你,我真是來理發的。不信你看,我的發梢都有點兒分叉了,真得修了。”

她說著將手伸向腦後,用指尖分了一綹頭發過來,手指捋到發梢,就要把翹起來的發尾展示給少年看。

褚知白這時已經打開了手裡的花灑,正打算先用水潤潤她的發尾。

眼看著鐘覺淺將濕漉漉的長發握在了手裡,一滴水即將落到她的臉上,他下意識地伸手托在了她的手背之下。

手心手背相碰的一瞬間,水滴應聲而落,滴在了他的掌中。

褚知白像是被熱油燙到了,他連忙收回手,將那縷黑發奪回放進了水池中,嗓音冷冽,“洗頭的時候彆亂動。”

鐘覺淺點點頭,不再動了,她悄悄抬眸向上看,視野中是少年倒過來的臉。

褚知白生得非常好看。

他是符合傳統審美的美人,黑發黑眸,皮膚白皙,鼻梁高挺,眉目深邃。

他的五官異常精致,一雙桃花眼溫柔又多情,眼尾綴了一顆小小的黑色淚痣,分外勾人。

這樣漂亮的臉,能讓他隨意駕馭各種風格。

在現實中,褚知白的外在形象是自信驕傲、陽光開朗的大帥哥,在她麵前,他卻是占有欲爆棚、愛吃醋也愛撒嬌的黏人小狗。

在這個世界......

鐘覺淺用目光描摹著少年冷淡的眉眼。

在這個世界裡,他是氣質清冷、待人疏離的少年。

在褚知白的視角中,她不再是他青梅竹馬的女友,而是不久前欺負過他心上人、現在還找上門來貌似想找他茬兒的惡女。

他對她的態度會更加冰冷,更加無情。

對此鐘覺淺表示,太、刺、激、啦!

鐘覺淺從未見到過男友對自己冷漠的樣子,簡直新奇得不得了,她不但不受傷,還覺得好玩極了。

而且,隨著她穿到不同的書裡,褚知白今後還會換不同的人設。

鐘覺淺一想到,未來她有可能會見到溫柔如水的他、風流多情的他、高嶺之花的他......

她就感覺自己像是在和男友玩某種角色扮演play,簡直激動得不能自已好嗎!

鐘覺淺:“不過,我專門來你家的理發店弄頭發,確實是有私心的。”

褚知白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繼續著手裡的動作。

被少年這麼看狗似的瞧著,鐘覺淺身體一顫,隻覺得她靈魂裡某個奇怪的開關被打開了。

她就喜歡他這副對她愛搭不理的高傲樣子。

鐘覺淺悠悠開口道:“你長得實在太好看了,我對你一見鐘情,想要追你。”

“你是知道我心思的吧?”說著,她再次抬眼,目光落在褚知白的臉上,“畢竟我當時那麼露骨地盯著你瞧。”

鐘覺淺說完,期待地觀察著少年的反應。

按照她對褚知白人設的揣摩,聽到她這話,少年定會又羞又惱,像是被登徒子調戲的小媳婦似的紅了臉,純情得不得了。

然而並沒有。

褚知白隻是微微抬了眼皮,用看智障的眼神瞧了她一眼,就抬起手,讓花灑的水從她的發尾衝到頭皮。

“這個水溫可以嗎?”

“可以。”

鐘覺淺出師未捷,頹了,她閉上眼睛,不想多說一句話。

她沒注意到,當她安靜下來時,褚知白看著她吃癟後的萎靡樣子,微微皺著的眉不自覺地舒展開了。

水流聲嘩啦嘩啦。

待鐘覺淺的長發完全被潤濕後,褚知白擠了些洗發露到手裡,用掌心揉搓出泡沫,輕柔地將雙手放到她的頭上。

他張開十指,修長白皙的手指伸進少女的發絲間,用指腹按揉著她的頭皮。

褚知白的手法極好,讓鐘覺淺覺得她不是在理發店洗頭,而是在專業的按摩店做頭療。

她能感受到少年的手指在她的發絲間穿梭,能感覺到他柔軟的指腹在她的頭皮上摩挲,他每動一下,都能帶給她極舒服的體驗。

鐘覺淺安詳地躺著,享受著少年的服務。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一股冷香朝她襲來,頭頂的燈光被擋住,眼皮也隨之籠罩上了一層陰影。

褚知白的聲音在她頭頂很近的地方響起,“這個力度可以嗎?”

鐘覺淺身體一僵。

她在這個世界的人設是純情女大,但她實際上已經是個有“閱曆”的成年人了。

在現實中,她曾經聽褚知白問過她很多次這個問題,沒有一次,是在他給她洗頭的情境下。

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褚知白從背後緊緊擁著她,與她毫無空隙地緊密相貼,像纏繞在她身上的蛇。

他會帶著極強的占有欲輕咬她的耳垂,喘息著問她,聲音刻意夾起來,很濃的撒嬌意味。

“這個力度可以嗎?”

褚知白又問了一遍。

聽到少年清冷的聲音,鐘覺淺翻湧的思緒才停了下來,她回了聲“嗯”,就乖乖閉嘴。

褚知白注意到了她的異常。

聽見他的問題後,少女的身體立即緊繃了起來,臉明顯紅了,像是浮上了兩團火燒雲。

褚知白怔了下,意識到鐘覺淺是想歪了。

一想到她究竟想歪到了哪個方向,他睫毛一顫,臉龐也無法自控地升了溫度。

她整天腦子裡都裝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