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幾號車廂?”蕭瀟再次開口。
“你幾號?”陳述不答反問。
“12-96座”
“那更巧了。”陳述隻是含糊其辭。
火車停穩,不等蕭瀟細問,就被後麵的人推搡著往前走。
陳述不露聲色地往蕭瀟身邊湊湊,將她與其他人微微隔開,不知道是不是陳述的錯覺,他總覺得那不足兩厘米的空隙卻讓蕭瀟鬆了口氣。
感受著身後的陳述一路跟隨自己到座位,蕭瀟隨口問:“你和我鄰座?”
“猜對了。”陳述點點頭。
車上喧鬨,混雜的聲音和氣味讓蕭瀟不由犯起惡心,熟悉的胸悶感再次襲來。
蕭瀟把球包塞給陳述,隻留下一句:“我等下回來。”就迎著人流擠向廁所的方向。
陳述沒看出她的異常,甚至悄悄鬆了口氣。
陳述把球包放在98的座位上,輕輕拍了拍97座的男生,詢問道:“你好,我朋友暈車,請問可以換個座位嗎?”
對方看起來年紀不大,也是大學生的樣子。
聽完陳述的請求幾乎沒有猶豫地點點頭。
陳述向對方道了聲謝,把兩人的球包並排放在行李架上,才發現兩人球包是同一款式的不同色係。
蕭瀟的是夏天的薄荷綠色,陳述則是冬天的黑白棕色。
車上雖然喧鬨,但也比上節假日人與人摩肩接踵的多。
蕭瀟很順利的進入了亮著綠色無人的廁所,下一秒告示牌跳轉為紅色。
蕭瀟扶著蹲坑正前麵的橫杆,半彎著腰,利用深呼吸來調整急促的喘氣聲,她從外套兜裡掏出一個小糖盒,裡麵放著兩種不同顏色的膠囊。
蕭瀟捏出一粒全綠色的膠囊,放進嘴裡後才後知後覺手邊沒杯子,蕭瀟使出老法子,用唾沫勉強壓下。
又調整了片刻,蕭瀟雙耳戴上耳機,走出了廁所這個片刻的安寧之地。
蕭瀟買了靠窗的座位,坐下後和陳述說了聲自己先睡了。
又調大耳機音量以隔絕外界的一切聲音,頭靠玻璃沉沉睡去。
二人下車時不過三點多,再倒騰到學校門口已經臨近六點,二人在校門口分彆,陳述刷臉走進學校,蕭瀟則是去了校門口對街的夜市。
“周周,我在夜市,你吃晚飯沒有?”蕭瀟左顧右盼看著雙行車道的車流,趁沒車的空隙隨出來覓食的大學生部隊一起快速通過馬路。
“我剛說六點半叫外賣呢,你要買什麼?”
“我啊...腸粉吧。”蕭瀟沒作思考。
“嗯...那我吃腸粉旁邊的炒河粉吧。”周茉想了想說道。
二十分鐘後,寢室門被打開。
“——門已解鎖”
周茉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啊~我的炒河粉!!”
“小白眼狼,眼裡隻有炒河粉,都不知道打賞一下騎手。”蕭瀟邊放東西邊吐槽。
“啊,那你要這樣說,這碗特意被留下來的紅彤彤、甜滋滋的大草莓就要被周茉小朋友吃掉嘍~”
蕭瀟換完鞋抬眼就看見了自己桌上墊著衛生紙的泡麵碗,滿滿一碗紅彤彤的大草莓。
蕭瀟顛兒到周茉身邊,用屁股拱拱她:“小周總~”
周茉眼疾手快從碗裡拿出一個草莓,堵上了蕭瀟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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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瀟猛然睜開眼,宿舍漆黑一片。
耳機中的音樂還在放著,正唱到:“...何處是桃源”。
她聽出是列表第三首的《無涯》,原來睡了這麼幾分鐘就驚醒了。
習慣性地從床邊的小筐裡摸出糖盒。
蕭瀟扣出兩粒膠囊放進嘴裡,準備放回去時又扣出一粒。
放回糖盒後又拿起了櫃頂常備的小吸管杯。
蕭瀟摸出壓在枕頭下的耳機重新戴上,平躺下,手指無意識摸上左邊小臂上的突起瘢痕,如果手中有刀片,現在肯定已經多了幾道。
藥效還未起,蕭瀟感覺心臟跳動越來越劇烈,陣陣反胃感襲來,她隻能悶在被子裡大口喘著氣。
這種熟悉的的瀕死感儘管已經經曆了不下千次,每每來臨卻還是讓蕭瀟恐懼不已。
那種沉重與疲憊,仿若她深陷泥沼掙紮,四處黑暗一片,此刻她的腦子中唯獨剩下兩個字。
靈魂被剝離的感覺逐漸被麻木所替代,蕭瀟知道是藥起效了。
蕭瀟睜眼看著天花板,看著月光投進的暗色光影被明媚的晨曦所替代——天,終於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