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此時的周粥還並不知道有關於自己的謠言又被人熱議了。
她一手拿著剛買的章魚小丸子,在副駕駛上坐著,有些坐立難安,根本沒時間去關注貼吧上發生的事兒。
這是周粥問的第n遍:“我真的可以在車上吃嗎?”
這也是謝訖耐心回答的第n遍:“可以。”
在彆人車上吃東西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於是在多次得到肯定之後,周粥終於鬆了一口氣,放心地在副駕駛上吃起章魚小丸子。
開車的間隙,謝訖沒忍住偏頭看她一眼。
她吃東西的時候很溫雅,就像是小時候嚴格管教訓練出來的樣子。
再怎麼也不像是那天遇見的那個瘋女人教出來的孩子。
不知道她身上具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應該有不少秘密,就像當初她高中畢業之後,就人間蒸發了一樣。
周粥注意到他看過來的一眼,誤會了他的意思,忙道:“要不開個窗戶?”
“外邊下雨了。”
周粥這才往窗外看了一眼,發現外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雨水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針線從天空飄落下來。
這段時間好像總是在下雨。
就好像是快要換季了的原因。
周粥想了想,最終還是把章魚小丸子的盒子蓋上。
謝訖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不禁笑了笑,又忙繃住嘴角,“我真的不介意這個味道。”
周粥心道:這人難不成會讀心術?好像真的能夠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隻不過她的道德感實在是太強,畢竟在彆人車上,隨便吃兩口裹腹之後,就再也沒有勇氣再吃。
“我吃飽了。”周粥一本正經地看著謝訖,眼神真誠,一點兒都看不出說謊的影子。
她對他真的十分客氣,邊界感特彆強,似乎還沒把他當成是真的朋友。
但沒關係,謝訖相信來日方長,也覺得自己要更主動一些才行,於是開口道,“剛才糾纏你的那個男人是?”
他說話時暼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聞言愣了一會兒,似乎有些抵觸這個話題,她的眼底更是快速閃過一絲厭惡。
於是謝訖得出一個結論,她很討厭剛才糾纏她的那個男人,就像討厭那天的瘋女人一樣。
害怕話題太過敏感,謝訖趕緊補充了一句,“你不願意說也沒關係。”
“沒事,”周粥的手緊了又鬆,“他是我弟弟,不過,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感情。”
高中時,周粥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有關於她的傳言數不勝數,謝訖聽過很多有關於她的八卦,知道她家境很好,也知道她父母對她不錯。
還知道她是家中的獨生女,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了一個弟弟。
謝訖自認為暗戀她這麼多年,早就已經對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可是現在他才發現,其實他對她一無所知。
他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麼,昨天晚上因為閔瑛那件事情,他擔心得一整個晚上睡不著,安排人去調查了,信息剛反饋過來,都還沒有來得及了解,就在校門口撞見周粥被一個陌生男人糾纏。
他駕車趕過來,那男人已經先一步離開了,本以為自己能夠是她的後盾,但是總來遲一步。
謝訖心疼看她,“今天下午有課嗎?”
“沒。”周粥搖了搖頭,她現在是研究生不是本科生,課程早就已經減半了。
“那直接去我家?”
“不……不太好吧?”
“現在外邊雨下得很大,你要回學校?那估計會很麻煩。”
學校不允許學生車子進出,本科生甚至連駕駛電動車出入學校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雨越來越大,一陣一陣直往車窗上潑,又順著車窗滑下,周粥最終還是把拒絕的話給咽了下去,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學校距離謝訖的住所“春天裡”並不是很遠,駕駛汽車很快就到了。
很快到達小區門口的停車場,謝訖輕點刹車,轉頭一看,周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小姑娘睡覺的時候很安靜,長發被暖氣吹得微微飄動,呼吸又輕又淺。
謝訖隨手把車後的毯子蓋在她的身上,還把車內暖氣的溫度給順手調高了一些,她似乎有所感覺,動了動。
午休是周粥的習慣,如果沒有午休,那麼她一天下來就會變得十分無精打采,再加上車裡實在是太舒服,她沒控製住就睡著了。
謝訖有些害怕自己驚擾到她睡覺,趕緊跟她拉開距離。
隻不過周粥動了一下,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深度睡眠。
謝訖終於放下心來,不忍心叫醒她,而後掏出叫人查詢到的資料,開始認真看起來。
越看到後邊,眉頭愈發緊皺,心裡也愈發覺得心疼。
原來剛才糾纏周粥的那個猥瑣男人,是她的親弟弟,周光。
原來她身上遇到了這樣的家庭變故。
也是因為家庭,在她高中畢業之後,從雲端跌落到泥潭裡,從此銷聲匿跡,和高中同學老師全部切斷了聯係。
當初的謝訖年紀小,想查到周粥的有關信息都沒有辦法。
從而跟她失聯這麼多年。
沒想到背後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謝訖控製不住得微用力,手中紙張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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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粥似乎做了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夢,夢中的人臉都是模糊的,隻是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猙獰,把她團團圍住,在嘰嘰喳喳地指責她,把她當成拖油瓶,甚至還總是問她要錢。
噩夢夢到深處,她像是個溺水的人,額頭上都沁出了一絲薄汗。但是下一秒,額頭傳來冰涼、是極其溫柔的安撫。
就像是小時候養母在她做噩夢時陪伴在她身邊一模一樣。
給了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周粥眼睫輕顫,但是也終於安穩下來,開始睡得格外香甜。
等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
在雨天睡覺總是格外容易入睡,這麼一睡就是好幾個小時。
周粥起身看到時間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她居然在男人的車裡睡了這麼久,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她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下意識就是道歉,“不好意思,在你車裡睡了這麼久。”
“沒事,反正回家也沒事乾。”謝訖拿出一把傘,征詢她的意見,“睡醒了現在下車?”
周粥低頭看到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蓋在自己身上的毛毯,抬頭又對上謝訖過分清俊的臉,心跳控製不住地加快起來,她點了點頭,聲音很輕地應了一句,“好。”
謝訖撐著傘先下車,而後繞了一圈來到副駕駛,把她的車門打開。
周粥彎腰從車裡出去,他的傘便及時地靠了過來。男人的身形高挑又寬厚,傘一靠過來,就像把她整個人都給圈住一樣。
有一種很深的安全感。
她突然覺得他們之間好像走得有些近了,並不像是一個家教老師和學生哥哥之間該有的距離。
可是這一切都發生得十分順理成章,讓她半分不覺得抵觸。
也沒有覺得有任何的逾矩。
周粥很自然地跟他回了家。反正距離五點蘇蘇放學的時間也很近了,在他家裡等待一會兒,也要開始舞蹈輔導家教的事情。
隻是萬萬沒想到謝訖居然主動給她做了一碗薑湯。
她本來隻是乖巧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雜誌,當謝訖把一碗熱騰騰的薑湯遞給她的時候,她承認自己愣了好一會兒。
可是他的語氣卻十分自然:“下雨天,暖暖身。”
雖然說兩人剛才有傘,但是雨很大,她的肩膀處其實還是控製不住地有點濕了。
謝訖這麼自然,她拒絕的話估計會有些矯情,於是接過了那碗熱騰騰的薑湯,“麻煩你了。”
謝訖在她旁邊坐下,眉眼舒展著,“喜歡就好。”
兩人之間還隔著一小段距離,不至於太近,也不至於太遠,是一個很合適的社交距離。
周粥自然也放鬆了一些。現在也沒什麼工作,她主動開起話題:“沒想到你居然會做薑湯。”
“為什麼沒想到?”
“就像那天你下廚的時候,我也很震驚。就是……覺得你不像是下廚的那種人。”
“你也不像,但是你那天幫我打下手的時候動作很熟練。”
周粥抿了一口熱薑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其實不一樣,都是被迫鍛煉出來的。”
高中畢業之前,她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後來變成了家裡的臟活累活全部都落在她身上了。
隻不過話題到這裡便戛然而止。
周粥不願意把自己殘破的家庭情況跟他說太多,他則不想主動去揭開她的傷疤。
好在兩個人之間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蘇蘇很快就被家裡的司機接回家了。
周粥在給蘇蘇在舞蹈室輔導的時候,謝訖已經默默幫她處理一些事情。
謝訖隨手撥了一個過去,就聽到電話那邊年輕男人的聲音在說:“周光,他就是一個沒什麼文憑的社會小混混,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解決他簡直不要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