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婭的拳頭捶在他的雪腦袋上,力氣收了點,看起來很用力。
她來找他,結果他說他要自殺!
怎麼可以!
雪花在威爾斯眼前紛紛下落,他低著頭老實挨打,他不能動。
辛西婭坐在他肩膀上,萬一動一下,她摔下去怎麼辦。
“我和戈斯去找死,不要辛西婭死。辛西婭看著我們就好。”
他說話的聲音軟軟的,辛西婭聽著就住手了。
他們去找死。
從最開始看見的對話就在說死亡,現在還是提起了死亡。
辛西摸了摸他的頭,眼眶有點紅了。
“為什麼你要死?”辛西婭艱難地問他。
她什麼也不知道。
敦在這裡發生了什麼,她都不知道。
也許敦是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辛西婭知道自己有時候會有點小暴脾氣,這次她不該沒問清楚就生氣。
如果敦討厭她怎麼辦。
辛西婭的金眸小心地看過去,“敦,對不起,我剛剛打你了。”
威爾斯被辛西婭擔心的眼神看得一愣,他的靈魂是中島敦,哪怕不記得了他還是她的朋友。
這個時候威爾斯溫柔地碰碰她的臉,冰藍的爪尖在白皙的小臉上刮了一下。
“辛西婭,你想打就打。我沒關係的。”威爾斯笑了笑,那雙紫金色眼睛裡的靈魂看著他的朋友,心緒柔軟。
辛西婭怎麼對他都沒關係。他永遠不會對她生氣。在漫長的時光裡回憶那個模糊夢境是他活在這片雪原上的習慣。
現在夢境裡的一部分出現在眼前,他怎麼可能生氣。
“至於,為什麼要死。”威爾斯停頓了一下,目光看向戈斯。
威爾斯看他乾什麼,這有什麼不好回答的?
戈斯不解的看著他。
戈斯沒有那麼多顧慮,他接過話頭,“因為我們死了,這個世界才能活下去。”
辛西婭聽不懂他的話,坐在敦敦肩膀上,她看著敦讓他給她解釋。
威爾斯抬頭,目光閃躲,“明天再告訴辛西婭好嗎?我們先回洞穴,一會兒暴風雪就來了。”
他不想讓辛西婭知道,她看起來不能接受死亡。
“暴風雪出現的時候,洞穴外麵除了戈斯沒有生物可以活下來的。”
辛西婭從這句話裡心生很多疑問,但看著他閃爍猶豫的紫金色眼睛,辛西婭隻好點頭。
敦不想告訴她。
辛西婭的手指下是溫暖的雪,這些本該冰冷的雪花是敦為了保護她變暖的。
辛西婭不想要他為難。
況且,敦說了明天就告訴她。
在暴風雪來前,威爾斯把戈斯趕走了,這家夥不能進他的洞穴,反正他也不怕暴風雪,讓他在外麵也沒事。
威爾斯看著自己滿是冰錐的東西,之前還覺得很酷,現在有點不滿意。
“敦。你把我放下去吧。”辛西婭一直坐在他手臂上,他不說累她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好的,辛西婭。”威爾斯彎了腰,膝蓋跪在冰麵上,手臂向前放下。
鞋子觸碰到冰麵,辛西婭站穩後從空間裡拿出大衣圍巾和手套趕緊穿上。
真冷啊。
從前一直在北方生活,辛西婭很適應在冰雪中生活,但是這裡的天氣情況還是有點出乎意料。
太冷了。
從敦身上離開的一瞬間,她都有點她會被凍裂的感覺。
威爾斯注意到辛西婭有些泛紅的手。
他伸出了手。
辛西婭茫然地看著麵前冰藍色的手掌,抬頭看他。
雪怪高大的身體就在他麵前,辛西婭這下真感覺到敦變成了雪怪了。
她在他麵前很渺小。
“辛西婭抓住我的手。”威爾斯繼續說:“接觸我的手,你會好一些。”
“好。”辛西婭握住了他的手指。身上離開暖和起來了。
火紅色圍巾後的唇角彎起,辛西婭想,敦在保護她。
威爾斯掃了一眼這個抵禦暴風雪的洞穴。
他以為把辛西婭帶到洞穴裡麵,她就可以抵禦寒冷了。
辛西婭握住他的手先跟五四先生要了一些信紙。
威爾斯再低頭就看見在他手心寫字的小女孩。
“辛西婭,你在乾什麼?”
冰藍色的手掌上被鋪開了一張白紙,紅色的毛絨手套按著紙頁的一角,另一隻手寫下乾淨的字跡。
“我在給奶奶報平安。”辛西婭低頭認認真真地寫著。
“要和敦在這裡待一段時間,我就得離開奶奶。”
“我寫信告訴奶奶我沒有回家留在這裡的原因,也告訴她我沒事讓她安心。”
辛西婭可不是一個外出不告訴家長的人,她愛著她的家人,所以會考慮家人會不會擔心。
“寫完給奶奶的。我還要給姥爺,舅舅,表哥也寫一封信。”
辛西婭停下寫字的動作,小腦袋抬起,圍巾沒有遮住的金眸彎彎,“麻煩敦先給我當一下桌子了。”
高大的雪怪跪在地上,手掌穩定在一個高度乖乖地讓麵前的紅發小女孩寫著字。
雪光在冰冷的冰錐和冰麵上閃過,倒映著從人類變成雪怪的男孩和他麵前的人類女孩。
等辛西婭寫好信拜托係統傳回去,她抬頭和敦道謝。
“謝謝你了,敦。”辛西婭握著他的手,“我和你說一下我出現的原因。”
係統已經告訴她,敦的任務信息,她得告訴他。
威爾斯看著麵前顏色熱烈的女孩,潔白的雪似乎也映了一些屬於她的紅色。
他點點頭,脖頸處傳來雪花擠壓的咯吱聲,“好,辛西婭。我聽著。”
“你變成雪怪前是我的朋友。中島敦。”
“他是個溫柔的有些靦腆的男生,有著很漂亮特彆的紫金色眼睛。”
“敦還是個異能力者,也是個魔法師,在魔法上很厲害,總是能很好的輔導我的作業。”
辛西婭的金眸注視著雪怪頭顱上的那雙眼睛,樣貌變了,名字變了,但他還是敦。
“敦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實踐自己的魔法,完成拯救雪怪的任務。”
威爾斯聽著這些,內心似乎有了火焰一般的紅色,他的眼眸中還是茫然。
“抱歉,辛西婭。我沒有想起來。”
辛西婭頓住,接著戴著火紅色手套的手拍了拍他冰藍的手掌。
“沒關係,我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我會陪著敦在這裡完成任務的。”
辛西婭拍著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敦還記得魔法嗎?”
她看著他問了這個問題,然後得到了她預料中的答案。
威爾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他看著辛西婭,整個雪怪有點小心地更低了頭,“那很重要嗎?”
魔法會讓辛西婭高興嗎?失去記憶的中島敦關注點完全不在辛西婭說的任務上,他隻關心麵前的女孩。
“是挺重要的。”辛西婭想著中島敦的任務,點頭確信這很重要。
“不過,現在更重要的事是,我想知道你發生了什麼。”
辛西婭的火紅色卷發在圍巾邊緣調皮的翹起,金眸專注的看著他說出這句話,讓人心軟得不行。
至少靈魂是中島敦的雪怪恍惚間聽見了心跳聲,他的腦中短暫的劃過一個念頭。
辛西婭,他最好的朋友在關心他。
劃過的這個念頭讓威爾斯肯定,他就是她說的中島敦,是她的朋友。
威爾斯動了動手,冰藍色的手掌拖著辛西婭的腿彎讓她坐在他的手上,步履緩慢的像洞穴深處走。
另一隻手幫辛西婭擋在腦袋上。
洞穴頂部的冰錐隨著腳步踩下的重量墜落了幾條。有些細小的冰錐砸在冰藍的手背上,留下白色的碎屑。
辛西婭被放在掌心之間,眼前時不時有些白色的冰屑。
辛西婭伸手接了那些白點,金眸中是雪白的冰在紅色中絲毫沒有融化的樣子。
敦很熟悉在這個洞穴生活。
也許,在她到來前,敦已經生活了很長時間。
在這個隻有冰的,沒有人類氣息的洞穴裡生活。
那個暴風雪聽起來也很危險。
辛西婭心裡沉沉的,她悶聲問:“我們去哪兒?”
威爾斯小心地保護她不受那些冰錐的傷害,“我蛻變的地方。今天我剛剛成年。”
“之前我的身體和你差不多大,今天變成和戈斯一樣的體型。”
“那裡有一層我褪下的雪,也是我沒蛻變前的床,辛西婭今晚睡在上麵。那些雪也是暖的,可以保護辛西婭。”
坐在雪怪手掌之間的小女孩臉頰白皙,因冷出現的一抹嫣紅,紅發在耳邊泛著亮眼的光彩。她的朋友保護著她,像是童話裡的雪騎士。
辛西婭意識到,敦剛剛告訴了她,他在這裡的過去。
他確實一直在這裡生活,而且剛剛成年。
“那你怎麼辦?”不去說這個孤獨悲傷的事情,辛西婭抬頭眉眼彎彎的問他。
這時候,她想,敦是個堅強溫柔的人,如果她看起來很為難,敦內心會不好受。
她的出現讓他開心,那她應該讓這種開心多一些。
辛西婭笑著看她的朋友,語氣俏皮,“我睡在你的床上,你在哪裡呀?”
“我在辛西婭旁邊。我可以從自己身上掰雪。”威爾斯被她的語氣感染也笑了下,紫金色的眼睛裡閃著銀色的光芒。
“我的身體會自己複原。多掰點雪就可以做一張床。”
威爾斯說完又發現自己現在是成年雪怪了,“不對,我不需要床,我在冰上睡就可以啦。”
在他的話語間,辛西婭看見了那片雪,柔軟的雪白的雪鋪在冰麵上,一個簡單的雪堆。
辛西婭先是酸酸澀澀的心情,接著是感覺眼睛有點疲憊。
這裡不是雪就是冰,對她的眼睛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