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絨盯著宋滄看了好一會。事實證明,看帥哥的確有助於消氣,但她覺得重要原因不是這個,而是她知道他不可能故意騙他,她的氣本就隻是一團虛虛的霧。
宋滄怕她真的生氣,捏著她的手搓了搓。
開場後,蔣絨看向T台,但不太認真,一直在撓他手心,仿佛他手裡藏了什麼好吃的零食,她要給摳出來似的。
林芙想八卦兩人轉移自己注意力,但簡昀一出場就是吸引了她全部視線。
媒體報道簡昀,都說他有著黃金比例的完美身材,再誇張的衣服,也能因他而變得生動起來。更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一雙眼睛,深邃得掃過觀眾一眼,就讓觀眾以為和他一起陷入了愛河。
林芙用審視的眼神看著他出場,不希望看到他有一絲一毫失誤,但在他視線和她對上的一瞬,她還是有些失控,沒忍住在心裡想,對,她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視線隻交彙短暫的半秒,簡昀自信從容地目視前方,神色和身著的大衣一樣冷峻優雅。
蔣絨之前來看秀見過簡昀,但也隻是見過,都不知道名字,誰能想第一次知道名字,是因為身邊好友跟他的情事。現在再仔細一看,確實夠帥的。
她終於不撓宋滄手心了,他倒是又捏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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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芙叫蔣絨一起去參加品牌的宴會,她拒絕了,不過拜托了她一件事。
酒店的餐廳裡,蔣絨看著坐在左側的宋滄。“自己交代吧,你什麼時候來過的?上次我問你去沒去過倫敦,你明明說沒有。”
“我怕你問我為什麼來。”
“所以你為什麼來?”
“律所團建。”
“……”蔣絨想起之前在Neon,他也說是跟著律所一起來團建,“團建你有什麼害怕說的?”
“因為一般來說,團建不會來倫敦。”
蔣絨腦中閃過此地大偵探電視劇的經典配樂。一般來說,團建也就在國內,賺了大錢才去國外,而且也不會去這麼遠的地方。她大概有了答案。“所以呢?”
“是我提議來的。”宋滄毫無保留地看著她,“之前我看到你的ins,看到你之前每年都來……”
“等等。”蔣絨先打斷他,“所以你幾百年前就知道我ins了,都不關注,行吧,但你怎麼找到我賬號的?你是怎麼知道我玩的?”
“你的性格很難不玩。”
“……”
“而且也很容易找,你賬號還挺有人氣,以及,不要小瞧律師的檢索能力。”宋滄接著說,“所以四年前律所完成了一批大案子,沈修平提議一起團建,我就想,來這說不定能碰上你。”
蔣絨啊了聲,可真是太巧了,她年年都來,偏偏四年前,她沒來。
宋滄連續幾天脫離隊伍,來時裝周場地附近閒逛一圈,沒有收獲,又自己去其它地方溜達。
說是來團建,但他一直都沒跟團隊在一起活動。但其他人也都習慣了,反正宋律師出錢請他們玩就行,其他的他們也才不管那麼多呢。
蔣絨倒是沒生氣,隻是喝了口香氣馥鬱的勃艮第紅酒後,感歎一聲:“我倆還真是不同頻啊。”
“巧合。”宋滄給出一個和錯覺差不多的回答。
蔣絨斜他一眼。“如果不是簡昀記得你,你是不是到死都不會跟我說?”
“不說也不影響什麼。”
倒也是,說了也不影響什麼,隻是她更有了實感,他還真是一直喜歡她。
蔣絨清了下嗓子,眼神忽然閃爍飄忽一下。“那你也看到四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在乾嘛了吧?”
“當然。”宋滄露出一個毫無感情的微笑,“你和兩男一女在一起喝酒,double date,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蔣絨義正辭嚴道,“我們四個人那是革命友誼。”
“?”
“我們在大學是一個學習小組的,全是學渣的那種,經常聚在一起玩。”
“……你管這叫學習小組?”
“有時候也一起學習啊。”蔣絨說得理直氣壯,“比如說考試之前,我們會去抱大佬大腿。”
宋滄無奈歎氣:“偷懶成性。”
“乾嘛又擺出一副我老師的姿態啊?”蔣絨不爽,不想學習有錯嗎,桌下的腳已經在很熟練地踢他,“打斷我思路,我不想說了。”
宋滄疑惑片刻:“你是有話要跟我說?”他沒找到話口在哪。
蔣絨喝著紅酒,無事發生過的模樣。他也拿起酒瓶,往他空空的高腳杯裡倒了一點。她看著他捏著酒杯的手指上,還有早上她擦過的口紅印。
簡昀一個國際級彆的模特,全世界什麼樣的帥哥沒見過,可就在場地外見了宋滄一麵,卻記了四年。
更何況其他人。
蔣絨問:“你瞎溜達,沒被人搭訕?”
“有。”
“然後呢?”
“後來我就說我有女朋友了。”對方表示很可惜,但還是想和他認識,不過宋滄拒絕了。
蔣絨聽出他話裡的意思,是說一開始隻是拒絕,大概是被纏了,又搬出來一套說辭。那就是說,不止被搭訕了一次兩次,是很多次。
她無意識間皺皺鼻子,接著說:“我倒是沒說我有男朋友,我隻說‘我們不是很合適’。”
宋滄微怔:“什麼?”
“被表白的時候啊。”蔣絨說,“畢竟我不是單純在路上被搭訕,也是跟人出去玩過幾次了。”
她說一句就要喝一口酒,逐漸上頭,微醺。一層輕薄的粉色蓋在臉頰上。
宋滄:“你拒絕他們?”
“對啊,我不能拒絕啊?”
“不,隻是有點意外你拒絕的方式。”宋滄不太想跟她探討這個話題,但還是說,“還以為你會直接跟人說,‘你的臉達不到我的標準’。”
“我有這麼沒禮貌?而且說實話,跟我表白的,臉都過關的。”畢竟長得醜的,也不敢來跟她表白,多少都有點自知之明。
“臉過關你還拒絕?”
“是啊,就連Eric那種絕世大帥哥,我都拒絕了。”
宋滄看了一眼紅酒杯。他的酒量沒這麼差,不至於喝了這麼點,就喝醉到聽不懂中文了。
她和Eric,難道不是有過一段?
他很努力地消化完她的過往,現在她說,她都拒絕了?
“你喝醉了。”宋滄說。
“是嗎?”蔣絨很是清醒,拿出手機來,“那正好啊,酒後吐真言,我就跟你說說,我為了你,拒絕過多少帥哥。”
宋滄一時不知道是該相信酒後吐真言,還是酒後說胡話,隻知道不想聽她如數家珍一般的數著這些男人的名字。
她看起來確實沒醉,每個帥哥的名字她都記得很清楚。
“夠了。”宋滄拿過她手機放進自己口袋裡。
“我才說了不到十分之一呢!”蔣絨氣惱,“我有時候真覺得我太虧了,你這臉長得是好,但我怎麼要為了你放棄其他帥哥啊?但人怎麼就那麼賤呢,就是得不到的才想。”
“所以你得到了,就不想了?知道我也喜歡你,就覺得我也沒什麼了不起了?”
“啊?”蔣絨懵了下。
“不是嗎?”
“不是啊,我是真心喜歡你啊宋滄,我越來越喜歡你啊……”
聲音卡在喉嚨裡,很是突兀地頓住。蔣絨拿起酒杯,把剩下的一口氣喝完,手在抖,她沒醉,但又有點醉了。
隻是想跟他坦白她隻是跟帥哥們是朋友,沒想過要真情表白的。
蔣絨一邊仰頭喝著酒,一邊用餘光看他的臉。他那雙好看的眸子正望著她,她不知道他是在查詢她話語裡的真實性,還是單純傻了,呆呆望著她。
看著她放下酒杯,又準備倒酒,宋滄拿過她的杯子。“醉了就不喝了。”
“哈哈,還好。”
“上樓?”
蔣絨搖頭:“我想去散散步。”
蔣絨沒說是一個人去,還是要一起去,她自己也不知道。
宋滄跟她一起。外麵落起了雨,他撐起隨身帶著的橙紅色雨傘,和路邊的建築和腳踏著的石板路不太搭配。隻是這顏色適合她。
蔣絨腳步有些不穩,自己也清楚自己有點醉醺醺的了,真是奇怪。她忽然蹲下來,撿起一片被雨打落在地上的花瓣,遞給他。
他接過,沒辦法,隻好用衣袖擦乾雨水,把花瓣放在手心裡。“給我這個乾什麼?”
“禮物啊,你不是要禮物嗎?”蔣絨情感充沛,“你看看它那嬌豔的顏色,看看它那大自然賦予的神奇的形狀和紋路,這是免費的,也是最貴的禮物。”
“果然你喝醉了會胡說八道。”
“請叫我文豪好嗎?”
“好吧,文豪絨絨。”
蔣絨嘿嘿笑了一下,靠進他懷裡。她很喜歡聽他叫她絨絨,有種彆扭的爽感,讓他清冷的聲音都顯得有些毛茸茸的。
他們走到廣場,繼續漫步,晃晃悠悠走了一圈又一圈,鞋子前段都被打濕,變成深色。
“宋滄,”又繞了一圈後,蔣絨忽的開口道,“你知道吧,我一直都喜歡你。”
“現在知道了。”
“我也討厭你,但討厭你的程度,遠遠比不上對你的喜歡。”
蔣絨難得的柔軟、誠實。她說:“我腳痛了,要回酒店了。”
“好。”宋滄一手撐著傘,一手摟過她的腰,他的手臂很可靠,她甚至可以完全依靠在他身上,不費一絲力氣。
溫熱的浴缸裡,綿密的泡沫讓人看不清底下風光,一片孤零零的花瓣被泡沫包裹著。皮膚好像比水還燙,大腿被分開,她沒敢直視他的眼睛,為什麼要這麼看著她。
蔣絨伸手胡亂捂住他的臉,上半身要逃出浴缸,被他捉回來。
“我拿個東西!”她叫,沒被準許,倒也不是什麼都聽她的。
蔣絨本來想拿件衣服來遮住他臉,好吧,看來她隻能捂住自己的眼睛,不看他,就不會知道他一直盯著自己。到底是誰提出來要一起洗澡的,她真想掐死提議的人。
“絨絨。”他親吻她的手,或者說,是隔著她的手,親吻她的眼睛。
“滾啊。”蔣絨推開他,水好燙,不想泡了,甚至都不想活了。
看她好像想沉進水裡自儘,宋滄笑,把她托起來,又拉下她的手來看著她泛紅的眼睛。
“絨絨老師,我這才明白,為什麼你看起來比我還不熟練,隻是嘴上厲害。”
“……”
“還是我來當老師吧,我好像,悟性比你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