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蔣絨手肘抵在餐桌上，掌心撐著下巴，窗外最後的一絲陽光透過玻璃窗，讓她看起來像是一隻饜足的慵懶小貓。

宋滄沒看她，正是意識到她一直緊盯著自己，才沒看她。

他在心裡盤算著，今天計劃還有兩個項目的合同要擬，還有一個活動的資料要看，不過這些等明天再做也可以，實在來不及的話明天午飯可以不吃。

“走吧。”蔣絨有些不舍就這樣放過他，但他還要加班。

他們吃飯的地方是商場五樓。扶梯緩慢下至三樓，蔣絨看向一家店，對他揮手告彆：“那我去那邊逛逛，你回去加班吧。”

宋滄愣了會神，吃完飯真就結束了？那她剛才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著他。

蔣絨走了兩步，注意到他沒去扶梯那邊，而是跟在自己身後，停下腳步來疑惑看著他。

“吃飽後不能思考，需要先消化一下。”宋滄說著，先走一步進了店裡。

蔣絨也覺得吃飽後是沒辦法工作的，中午吃完飯回辦公室，她必須得呼呼大睡一覺，才勉強能把電腦上的字看進腦子裡。

蔣絨在店裡試了半天香水，沒打算買，隻是來聞聞看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香。

接手悅研之後，蔣絨經曆了三個階段。第一個是小愛好變工作了，好煩，鼻子好累。第二個是為了錢和在宋滄麵前表演認真工作，有點動力，可還是不想上班。第三個階段逐漸習慣工作內容和強度，又有點喜歡了。

好歹是跟自己愛好強相關的工作，而且每次開會看到下屬們那麼認真那麼可愛，生出了一絲責任感。這麼大一個公司，總不能被自己搞垮了吧。

“這個好聞。”蔣絨拿著試香紙在宋滄鼻子麵前揮了揮，“你覺得適合我嗎？”

宋滄：“你已經有很多類似味道的香水了。”

“……”蔣絨的喜好很一致，就是葡萄柚香型的，不管作為主調還是輔調，隻要有葡萄柚香就喜歡，這款帶點茉莉香，是她沒有的款，“你就說適不適合吧。”

“適合。”

得到想要的答案，蔣絨滿意晃晃腦袋，放了下來。

宋滄問：“不買？”

“沒錢。”她回得坦蕩又理所當然。

一直跟在身邊的SA愣了下，看她絕對會消費才跟在旁邊花了不少時間，竟然說沒錢？可就算不看她這一身裝扮，也知道她絕不是沒錢的人。SA看著同事去服務其他人，忍了又忍，還是沒走開。

“我給你買。”

蔣絨聽了這話，隻瞥了他一眼，就繼續研究下一瓶的瓶身，沒當回事地問：“為什麼啊？”她以為他會說因為她喜歡之類。

沒想到宋滄說：“你送香水給賀瑒，我送給你。”

蔣絨笑了聲，還記著她給賀瑒香水的事，對她來說那不算送禮物，充其量是宣傳自家產品。她麻煩SA要試新的，品完露出滿意的表情：“這個也好聞，你也送我？”

“送。”

SA的內心雀躍起來，還好她沒去服務其他人，不然真要錯過提成了，而且，還有瓜！竟然還有第三個人的事，她還以為兩人是情侶，現在看來，難道是這美女有男朋友，但這帥哥還是想追？

蔣絨也不推，又試了幾瓶喜歡的，讓他全買。

宋滄還要負責提袋子，陪她去逛其它店。

“你賺很多哦？”看他付錢時眼睛都不眨一下，蔣絨還是沒忍住問了句，她不會搞得大律師破產吧。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大包小包：“這點東西還是買得起。”

“真厲害。”

“罵我呢？”

“誰罵你了？”蔣絨認真得不得了，看著他眼前都好像冒出來一片金光。要比賺錢能力，他是比自己強多了，不過呢，還得是她的投胎能力一絕。

買得差不多了。“走吧，我拿不動，給我提回家裡去。”

宋滄經常路過她現在居住的樓，但第一次邁步走進去。他跟著她進電梯，看著她按下26樓。

數字一層一層的增加，過得好像一年一年那樣快。

蔣絨家門口，她按下指紋開了門，走進去，站定在玄關看著地麵：“把東西放門口吧，謝了。”

宋滄傾身放下東西，沒有踏步進去，放好後，看著那堆東西，也沒看她。

“拜拜。”蔣絨關上了門，動作有些快，像是再多等一會，就忍不住要留他下來。

關上門她站在門口沒動，聽著外麵的動靜。沒有離開的腳步聲。

他知道門鎖的密碼。

蔣絨等著他開門進來。進來吧，都到她家門口了，雖然她說了拜拜，但他難道就這樣走了？總不能讓她這個被他拒絕過的人，再主動邀請他進家裡來坐坐吧。

“嗶——嗶——”

蔣絨感覺一口氣來到了喉嚨口，心臟狂跳著，她聽著數字被按動的聲音，1、1……

聲音停了下來。蔣絨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到皮鞋走在地毯上發出的輕微聲響。

翻了個白眼，她走進房間，進去前沒忘記踹那堆東西一腳。

-

宋滄回到律所時，天已經全暗了下來。天氣很好，可一抬頭，窗外黑壓壓一片，隻有零星一兩顆最亮的星星在散發著微弱的光。

坐在前台的沈修平抬起頭來，目光帶著審視：“你終——於回來了。”

沒看他，宋滄朝著裡麵走去。

沈修平立刻跟上，一路跟去辦公室：“吃個飯吃這麼久？吃到哪裡去了？”

坐在辦公椅上，宋滄打開文檔，表情冷淡：“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你再仔細看看呢。”

宋滄定睛一看，眼神僵了一瞬，緩緩挪到他臉上：“為了聽我的八卦，你把我的活乾了？”

“人類對八卦的求知欲，是無極限的。”沈修平剛才看不熟悉的資料，眼睛都快看爛了，現在終於到了種下一顆種子後的豐收時間。

宋滄沉默片刻後道：“我隻有一句話，絕對沒有違反職業道德。”

“冷靜，小宋，現在我不是沈律師，你也不是宋律師，我隻是你的一個朋友而已。”他的語氣好像大灰狼在騙小紅帽，“無關職業，我就單純好奇一下，你跟蔣總，哦不對，蔣小姐，是什麼關係而已。”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我是她的奴隸。”

“……民國成立後就廢除奴隸製了！”

沈修平扶額。他也看到宋滄賬號發的照片了，點進他標記的那個賬號一看，第一條就明晃晃是蔣絨和另一個男人在星空下的合照。

多麼幽默。沈修平都替他尷尬，覺得他有點慘了。他問：“你是不是被蔣絨玩了？你是，哪裡得罪她了嗎？”

宋滄修改著文件，淡淡回：“我喜歡被她玩。”

“……”沈修平覺得他沒救了。果然往往是看起來最正常的人，最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