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滄之前一直沒加過這個群，直到有次帶了盧獻去，盧獻加群後把他拉了進去。

盧獻對健身房的人比較熟，甚至能把群裡的人和本人對上號。

蔣絨看到宋滄過來，還在想怎麼回事，她又沒跟他說她在，他平時也不是這個時間來。如果不是看他表情不對勁，她又要腦補一段緣分了。

直到宋滄來到她麵前，給她看了截圖，又衝著那個偷拍的人看了一眼。

蔣絨的火氣立刻就湧了上來，本來健身就煩，這男的還敢偷拍她發群裡瞎意淫。

偷拍的人低著頭在看手機，一臉無事發生過的樣子，很淡定地等了一會拿起水杯準備走，下一秒就看前不久出現在他手機裡的女人，走到他麵前來。

他皺起眉：“有事？”

蔣絨把手機遞到他麵前：“這是你拍的吧？”

男人瞥了一眼，一臉不耐煩地看著蔣絨：“你沒事找事吧？讓開。”

蔣絨都愣了下，這人還挺橫，如果不是宋滄提醒是他，她還真以為自己找錯人了。蔣絨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以往她直接就扯著對方衣服開罵，但此刻宋滄就在一旁，她選擇——一臉無助地看向他。

“薛先生，你的行為嚴重侵害了我當事人的隱私權和名譽權，我已經報警了，請配合處理。”宋滄音調平穩，壓迫感卻十足。他的西裝下是略微緊繃著的肌肉，他可以走法律流程，也可以加上一些彆的輔助，就看站在他對麵的人，到底懂不懂事了。

蔣絨看他連人名字都知道了，心想這人真夠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時精蟲上腦取代了他的智商，敢在公司樓下的健身房偷拍，都沒想過群裡會有律師，這被抓到他工作都得沒。

很快警察就來了，確認情況後讓幾個人都去派出所，就在樓下沒幾步路的地方。

蔣絨一路楚楚可憐跟在後麵，手裡抓著宋滄的西裝。

宋滄回頭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民警確認了事實，又跟蔣絨詢問她想要怎麼辦，蔣絨能怎麼辦，當然是大辦特辦。

她跟民警說：“我就好好來健個身，怎麼會碰到這種事情，這些話我看一眼都覺得想吐！怎麼辦，我以後再也不敢去健身房了怎麼辦，我不敢去上班了怎麼辦？”

“女士您彆激動，我們好好說。”民警說著看向宋滄，“你是她的……？”

宋滄：“律師。”

“對，他是我律師，都交給他處理。”蔣絨說完，就恐懼地縮在一邊。

宋滄雖然是律師，但作為商務律師，還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不過他處理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蔣絨在一旁表現出精神受到重創的樣子。

這小子也算是撞槍口上來了。

這種事情一般人嫌麻煩，可能調解一下就算了事了。可蔣絨隻要能跟宋滄待一起，這哪裡是麻煩啊，這簡直是對她的福利。

麻煩好，越麻煩越好，她才能多看看宋滄這副認真的樣子。

宋滄也沒手下留情，直接往最嚴重的情況走，不同意調解，就往刑法上靠。

那人一開始以為最多就罰個款，還很淡定，隻覺得自己倒黴。得知對方不要賠償，一定要走法律程序，而且被告知他觸犯刑法，情節還算嚴重，不能按輕微處理，徹底慌了。

他公司的領導下來處理，他甚至直接跪在了領導麵前。

看到對方涕泗橫流，宋滄側身在蔣絨耳邊問：“現在這個情況，你要怎麼辦？”

蔣絨皺眉：“你覺得呢？”難不成她這就原諒他了，做夢。

宋滄：“懂了。”

……

如果隻是普通調解，用不了這麼長時間，但情況複雜，手續很多，辦完天都快黑了。

往外走去，蔣絨又抓著宋滄的衣服，一副小可憐的樣子，好像在擔心隨時會出現的風險。

等到出了派出所，送他們出來的民警掉頭回去，宋滄才看著她問：“還裝什麼呢？”

“……好吧，不裝了。”蔣絨說著直接撲進他懷裡。

宋滄一怔。

“不是不讓裝嗎？”不裝她那就不是隻拉他衣服了，是想直接抱抱，看他電線杆似的沒反應，蔣絨要推開他，“不裝了又不樂意。”

宋滄沒讓她推開，摟著她往律所方向走去。

蔣絨低頭偷笑，抱住他的腰，抬頭望著他嬌嬌地說：“多虧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都沒發現被人偷拍，太可怕了。”

雖然說的是真話，但聽來怎麼都感覺不對。說著“太可怕了”，語氣裡的笑是根本藏都沒藏一下。

宋滄皺著眉，本來遇到這種事情是該安慰她，此刻卻叫他說不出口。

再加上，她的手還一直在他腰間亂摸。

宋滄忽然轉了個身，帶著她要重新往派出所走去。

蔣絨立刻站定拉住他：“乾嘛？”

“我被性騷擾了，抓到了現行犯。”宋滄拉著她的手說，“我要報警。”

蔣絨無奈：“那走吧，我配合調查。”

“……”

“走啊。”

要論臉皮深淺，宋滄比不過她。

蔣絨看他根本不走，又撲過去抱住他：“你明明就很高興，誰騷擾你了。”她拉著他繼續往律所走去，“不是要加班嗎，你肯定有很多事情沒處理，快走吧。對了，謝謝你。”

宋滄交代了盧獻把他能做的事情都做好，專心處理這邊的事情，隻是也沒想到耽誤了這麼久。今晚得加班到很晚了。

蔣絨第二次來到宋滄的辦公室。

第一次來帶了壽司，第二次是賽百味。

宋滄終究還是妥協於在辦公室裡吃東西這件事情上。他吃得小心翼翼，沒弄臟一丁點，一抬頭就看見蔣絨把蔬菜渣和醬吃得滿桌子都是。

他恍惚想起十年前，他讓她不要一邊吃東西一邊做題。

她說她就要這樣，不要他管。

最後把飲料灑在卷子上，被她媽媽發現，罵了她一通。

她變了很多，又好像沒變過。

蔣絨心虛地拿紙巾接著，漏了一點就擦掉，手忙腳亂的。她抱怨：“還是怪你這地方太小了。”

宋滄沒搭理她，專注於工作。

吃完，蔣絨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看著他辦公，拿出手機來偷偷拍他。

宋滄抬眼盯著攝像頭，留下壓迫感十足的照片，他視線移向她的眼睛：“你也想被我送進去？刪掉。”

“啊……”蔣絨撇撇嘴，把手機遞給他，“你看我拍得多好啊，我舍不得刪，要刪你刪。”

宋滄不僅刪了，還退出去把最近刪除裡的都刪掉了。退出去時，他看到她相冊裡很多穿著清涼的漂亮自拍。

蔣絨拿回手機，嘖了聲：“還真刪啊……喂，你怎麼把我自拍都刪了？”

“誤觸了。”

“你有病啊？”蔣絨氣死，還好這些還能恢複。

宋滄盯著電腦上的文檔，問她：“要發給誰的？”

“這麼漂亮的照片，怎麼能就單發給一個人看啊，當然要發到所有社交平台讓大家都看看。”

宋滄聽完半晌後，才以一聲冷笑作為答複。

蔣絨捏著手機小聲吐槽：“反射弧能繞地球三圈，就這還當律師呢。”

“蔣絨。”

“宋律師最厲害了。”蔣絨換上乖巧麵孔，“那我隻把照片發給你看好不好？但你要像一百個人那樣誇我。”

“算了，不想看。”

蔣絨不說話了，也沒發，刷著手機，跟林芙聊天。

林芙：「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蔣絨：「他幫了我那麼大個忙，我要陪他加完班。」

林芙：「好嘟，可憐寶寶，摸摸頭。」

蔣絨想說沒事，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猥瑣男，就算宋滄不在她也能處理，隻是不會這麼體麵，她比較擅長撒潑。總之她就不是個能讓自己吃虧的人。

還沒發過去，就看林芙發來一條：「但你那是陪他加班嗎，你是單純等著吃他吧。」

蔣絨笑出聲來，回複：「彆太了解我了，小心被我滅口！」

回完她看了宋滄一眼，他正在看她，似乎是被她的笑聲打擾到了。

蔣絨做了個往嘴上拉拉鏈的動作閉嘴安靜。

宋滄：“如果你是在和彆的男人聊天的話，請你出去。”

蔣絨沒回答，也沒動作，甚至沒再看他，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不是在和彆的男人聊天。

辦公室裡隻有宋滄翻資料和敲擊鍵盤的聲音。

蔣絨沒想到他加班要加這麼久，等得有點無聊，甚至都有點困了，工作加健身加在派出所辦事，很累的。她拿過他的充電線給手機插上，趴在桌上翻和悅研有關的資料。

宋滄時不時看她一眼，清楚看到她從眼皮打架，到真的入睡的過程。

他真的還有很多工作沒處理完。揉了揉眉心，宋滄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拍拍她：“你先回去。”

“嗯？”蔣絨迷迷糊糊睜開眼，拉著他的手，“不要。”

“那你去裡麵睡，有床。”宋滄有時候加班太晚就會睡在辦公室的小房間裡。

蔣絨抬起手，要他抱她過去。

宋滄看到她被抱起來，那閉著眼卻笑得很開心的樣子，都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困了想睡。

一看見他所說的那床，蔣絨的確是不困了，清醒了一大半，她摟著他脖子：“這也太窄了。”

而且這地方說是個房間，其實是個儲物間來的，放了個行軍床就占夠空間了。

“所以你還是回家。”

“好吧，那就在這睡。”蔣絨被他放了下來，她坐在床上仰頭看著他，“那你工作完記得叫我。”

宋滄加完班已經是淩晨三四點，並且他把郵件發給對方後，對方還馬上回複他有要添加和修改的內容。

以宋滄和各大集團公司老板、高層打交道的經驗來看，這些人都不睡覺似的，不管什麼時候發郵件去都秒回。

隻有蔣絨睡得最香。

宋滄拉開門，看到她縮成一團，這個地方實在委屈她了。這兩次她睡在他附近，都是這樣，上次是趴在房車裡睡，這次又睡在這麼一張小床上。

“蔣絨。”宋滄輕聲叫她，“……絨絨。”

蔣絨隻感覺什麼蚊子在吵，皺著眉，抱著一團被子，縮得更緊了。

與其叫她起來回她的大床去睡，還不如就這樣讓她睡到底。

宋滄重新關上門，隻留下讓冷氣進去的口子。坐回辦公桌前，他對著電腦繼續工作了會，一邊想著，有多少人看過她睡著的樣子。

沒關係，她還討厭他，就好。他擔心的是，她睡了那麼多人後，把他給忘了，但她既然討厭他，至少說明他還留有痕跡，說不定，她還喜歡他。

呼吸有些不勻，宋滄沒辦法再看電腦，關上屏幕，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眼前閃過她跟他說“我喜歡你”時的臉。

那時她和現在是一個樣子，卻又是兩個樣子。

她大概不可能再流露出緊張與青澀，隻會笑眯眯把手放進他衣服裡說：好喜歡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