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門很快被打開。蔣絨站在門口,沒馬上進去,而是盯著這張想忘也忘不了的臉。他視線平淡掃過她的臉,跟看客房服務生似的。
宋滄側過身,示意她進來。
他連話也不說一句,蔣絨忽然有點氣,走進去,腳一踢把門關上,手則推他一把,把他按在牆邊,從下往上解他的襯衫扣子。
宋滄略低頭看著她道:“你有那麼缺男人?”
蔣絨動作頓了一秒,接著繼續解,解到中間,一邊摸他腹部一邊說:“對啊,沒睡過你這麼極品的。”
她的指甲摳弄他腹肌的溝壑,爽得她指尖都感覺酥酥麻麻的。
宋滄聲音死水般平穩:“睡了我,然後呢。”
“然後?”蔣絨仰頭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條,沒忍住踮腳湊上去親了下,“然後多睡幾次。”
宋滄皺緊眉頭彆開臉,雙手捏著她肩膀推開,緊盯著她眼睛:“等你睡膩了,又去睡下一個?”
“你怎麼會這麼想?”蔣絨收回手,靠去另一邊,雙手環胸看著他,“所以你是什麼意思,想做我最長久的一個?”
宋滄胸口起伏,卻沒開口,朝著房間裡麵走去。
蔣絨跟著走過去,全景落地窗的海景房,看來他這個客戶挺好,會是個富婆嗎。她站在玻璃窗邊,俯瞰被劃出一道道細長的波紋的海麵。
“到了晚上不知道該多好看。”她像是在暗示說要留到晚上,但下一句她就說,“可惜我看不到,晚上要跟林芙去玩。”
“去哪玩?”
“港城哪裡夜生活最豐富,就去哪裡玩咯。”蔣絨看向他,比如,他也走過的地方,“昨晚隻去了兩三家店,沒儘興。不得不說,港城的夜店還是比我們榕城的好玩一點,雖然Neon已經做得很好了。”
說起Neon就很難不想到賀瑒。
宋滄從她身邊走開,在沙發上坐下,表情異常平靜,擰開瓶蓋喝水。
“你叫我來是乾什麼的,不會讓我看你喝水吧?雖然你長得帥,但光看你喝水,我也沒興趣。”蔣絨盯著他坐下後,散開的襯衣下擺下麵的風景。
“你好像討厭我。”
“我討厭你?”蔣絨笑了起來,不愧是大律師,還是很敏銳的,但她嘴上當然不會承認,“怎麼可能呢?”
蔣絨總是特彆討厭媽媽不直接回答她問題,偏要用反問,讓她琢磨不清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但現在她發現自己也有這個毛病。可她就是不想順著宋滄的話說。
宋滄抬眼看著她:“如果你不是這個語氣和表情,我會相信你。”
蔣絨收起表情,不再看他,繼續欣賞海麵。她的語氣實在算不上真誠,甚至帶著嘲弄和刻薄,在他說之前,她沒意識到,自然控製不了。
她認真提問:“討厭你,會想睡你嗎?”
宋滄:“這似乎也不衝突。”
“所以你和討厭的人睡過覺咯?”
宋滄不回答。
蔣絨忽然覺得有點好笑,10年前的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10年後他們竟然會在酒店房間裡,談論睡不睡的問題。
“我們無冤無仇的,你覺得我能有什麼目的?”蔣絨說,“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在經營公司方麵,我就是草包,我也不會拿床照威脅你給我彆家公司的信息,當然,我根本就不會拍,雖然是很想留念。”
宋滄冷眼看著她,她每句話都顯示著她有多麼想睡他,可每句話又都顯示著,她這樣對待過數不清的過去式。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下來:“可為什麼我有一種,睡過一次,你就會把我甩掉的感覺?”
蔣絨笑:“這麼沒自信啊?不過你要是那方麵不行,確實會影響我對你的看法。”
這是任何男人的雷區,蔣絨好想看他生氣,轉過頭卻看他一臉平靜在問她:
“我再跟你確認一次,你想要的隻是床伴,對嗎?”
“難道你不是嗎?我知道你們律師工作忙,精神壓力大,就靠這個發泄了。可進入一段關係,花費的精力可就不隻是在床上那麼多嘍。”
蔣絨覺得他說得對。她是討厭他的,但她想睡他也是真的。不知道是他長得太符合她的審美,還是從基因上來講,他就是跟她相當匹配,總之蔣絨不見他倒好,一見就想跟他有親密接觸。
不過,說不定跟他睡了之後,她就會發現這十年的執念什麼也不是。她就能放下這棵小草,去擁抱她的森林。
蔣絨掃了一眼房間,顯然這些天他都住在這裡,她看了看那張床,問:“這幾天你都是一個人睡的?如果不是,那我們要另外開個房間。雖然我真的很喜歡你,但我還是有一點點潔癖的。”
她說著喜歡,卻因為語氣輕浮,和告白絲毫沾不上邊。
宋滄忽然起身,打開桌上的電腦,說:“這些天悅研給我發的郵件,我都回了,但有的隻回了個大概,還是當麵跟蔣總說,更清楚一點。”
“……”蔣絨眨了眨眼,認真的嗎,“你叫我來,是聊工作?”
“也想聊聊彆的,但確認你的想法後,我覺得沒必要聊下去了。”宋滄說著,傾身拉了拉對麵沙發椅,“請坐。”
蔣絨坐下去:“我什麼想法?你說床伴的想法?所以你是怎麼想的,難不成你想跟我談戀愛?”
宋滄微眯起眼,一度欲言又止,才說:“你知道怎麼談戀愛嗎?”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卻拋給她一個問題。
蔣絨真是受夠這種交流方式了,她語氣強硬:“我就問你,你想不想?”
宋滄看著她,還沒作答,就聽見外麵敲門聲,不像是客房服務敲門的聲音。
蔣絨看著他起身去開門後,整個人仰倒在椅子上,雙腿亂踢著,好煩好煩,到底要怎麼樣嘛。
正鬱悶著,聽到門口傳來的女聲,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但聽來嬌俏可愛:“宋先生對嗎?我是Amy。”
蔣絨立刻站了起來,走出去一看,牙關都咬緊了,好你個宋滄,把她當狗遛是吧?叫她來他房間,又叫另外一個女人來他房間。
“宋滄!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我當你跟我磨蹭什麼呢,原來你在這兒等著。”蔣絨大罵一聲,說完還狠狠踩他一腳,衝出酒店房間。
她再也不要喜歡這個人了。
為什麼會喜歡上這種人?還不如賀瑒呢,賀瑒好歹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萬花叢中過,宋滄看著正經,有過關係也就算了,叫她一個不夠還要一個?人渣。
蔣絨本來就恨死他,現在更是想直接扒了他的皮。
走進電梯,門快關上時,又再度打開。
門外站著的宋滄說:“你誤會了。”
蔣絨沒理睬,看了他身後那麵露疑惑和猶豫的長腿美人一眼,連按幾次關門鍵。
宋滄走進電梯,拉住準備邁出電梯的她的手,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蔣絨看見屏幕上的名字,許開誠。她沒再動作。
電梯開始向下運行。
“許總,這是什麼情況?”
“哦,她已經到了?還挺快。”電話那頭,許開誠的聲音很是散漫,注意力並不在這,“我明白你剛才拒絕我是覺得在外麵不好開口,現在人都到你門口了,你就好好享受吧。彆把人趕走啊,我錢都花了。”
蔣絨聽到一半立刻就明白了,原來是許開誠的安排,這的確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所以許開誠說的榕城來的律師,是宋滄。
她在秀場被其他花花綠綠吸引,沒注意到他也在。
蔣絨擰了擰手腕,把手從他手裡抽出來,但看她表情便知她沒生氣了。
電話那頭繼續腔調油膩道:“我剛才有注意到,你多看了Amy幾眼,都是男人,我懂你心思的。好了,不打擾你辦事了。”
……
蔣絨上一秒消氣,下一秒就被氣笑了,她緩緩轉頭看著他。
宋滄:“我沒看。”
“恐怕你是自己沒發現而已,旁觀者清,彆人可看把你看透了。”蔣絨這語氣,就差一口唾沫星子吐他臉上了。
宋滄又重複一遍: “我沒看。”
“……你是複讀機嗎?說幾個字就想讓我相信你啊?”
“沒有證據,我要如何解釋?你要是相信他的話,可以把我眼睛戳瞎。”
“?”蔣絨往旁邊退了半步,“這是什麼極端的辦法,宋律師,你就不能采取一點理智的手段?”
宋滄看著離自己遠了些的她:“我要有理智,就不會讓你來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