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在場的都不禁一愣。
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有人不準他吃肉,簡白悠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你這是對我吃食上的苛刻!”
溫予檸可不管什麼苛不苛刻,她做這些也隻是為了讓自己今後的路好走一些。
“王爺,我如今是你的醫師。”她語重心長的解釋道:“醫師做的都是對你有利的,怎就扯得苛刻了?”
簡白悠臉色變了又變,臉頰都氣得鼓鼓的。
想罵人,可自幼刻進骨子裡的禮儀,讓他一時不知說什麼。
黃楠有些看不下去,輕咳一聲:“王妃,王爺如今的身體你也知曉,這,不能一點肉都不吃啊?”
曲藍瓔和慕凡也難得出聲:“王妃,這的確是有些不妥。”
簡白悠見身邊的人都幫自己說話,底氣不禁也漲了回來:“就是就是,說你苛刻,你還不承認!”
溫予檸太陽穴跳了跳,這就是她討厭小孩子的原因。
下一秒,腦中消失許久清冷的聲音再響了起來。
【叮——簡白悠依賴值減少,嬌夫值退後進度5%。】
【察覺異樣情緒,請宿主對綁定人物多加耐心。否則歸為負數,宿主將麵臨被抹殺的危險。】
溫予檸:????
什麼叫做被抹殺,之前怎麼沒跟她說過這條規則。
【一直都有這條規則,隻是宿主沒有問而已。】
【請宿主再接再厲,莫辜負係統對你的期待。】
留下這麼一句話,係統便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
溫予檸磨了磨牙,她要收回之前誇讚簡白悠乖巧的話。
雖然這人的確比往常的小孩懂事,但到底也是五六歲的年紀,小屁孩有的,他也一樣不差。
就比如現在的,貪吃、嘴饞。
一不順著他來,這個屁小孩就討厭起人來了。
默默在心底念了一遍,他是對你供吃供喝的金主,千萬不能暴力,千萬不能失了儀態。
溫予檸先是看向這幾個府中說得上話的人,“他現在和小孩子沒什麼區彆,你們這樣隨著他來,隻會毀了他。”
黃楠試圖狡辯:“這隻是個吃的,怎麼會毀了他?”
換做現代遇到這種人,溫予檸已經要開口罵人聽不懂人話了。
但現在不是現代,這些人都是不能得罪的。
她還在組織該怎麼婉轉的出聲,旁邊的兩個丫頭便已經開口了。
“黃管家,我們王妃已經嫁過來了,做這些肯定也不會害王爺不是?”溫眠眨了眨眼,溫聲替自家主子開脫道。
“就是,”溫青快速接過話,“而且王妃方才不都說了嗎,這肉類中包含著的油鹽脂肪,可都是危害王爺健康的。”
黃楠看向他們,眉心一豎:“兩個小丫頭,也來插嘴主子間的話,你們是忘了進府我對你們的囑咐了嗎?”
黃楠雖然比其他人都看著和藹,但溫予檸卻很清楚,這人是所有人當中最看重規矩的。
當初自己才剛進王府那夜,沒有人認可這突如其來的女主人,是黃楠最先開口叫了她“王妃”。
但也是他那晚最不認同溫予檸做手術。
其中的原因一個是因為自己鄉村長大,另一個原因則是女子。
是的,就是女子。
在這個朝代,他們認為女子就應該乖乖待在後院,亦或者相夫教子。至於那些行醫拋頭露麵之事,女子都是做不得的。
溫予檸微微上前,將兩個小丫頭往自己身後拉了拉。
“的確是她們衝動了。黃管家也知道,溫眠溫青出身普通人家,對這些禮儀還未熟悉,不過也怪我沒有教好。”溫予檸歉意的對上中年男人的眸子,隨後話鋒一轉,“但這兩個丫頭的出發點也是為了我,黃管家應當不會對她們動怒吧?”
按道理來說,王妃的貼身丫鬟也算是王府的大丫鬟了,怎麼可能會有插話一說呢?
到底也不過是為了試探溫予檸的忍耐度罷了。
“王妃說得這是哪裡話?”果不其然,黃楠聽見她這話麵上繃著的表情一收:“這兩個丫鬟護主是好事,老夫怎會靜靜計較,隻是下次在府外可不能如此莽撞了。”
“黃管家說得是,”她點了點頭,隨後側身對身後兩個丫頭道,“還不快謝過黃管家。”
溫眠示意,拉著溫青對黃楠道:“謹遵黃管家教誨。”
曲藍瓔目睹了眼前的一幕,不禁心下感歎,溫予檸真是好伶俐的一個姑娘。
當初她被慕凡帶回府時,也沒少被黃楠所敲打。不過幸好黃楠這人隻是古板,心思並不壞。
眼見這頭兩人又要繼續扯關於吃肉仿若問題,曲藍瓔趕忙從中打斷:“這樣,我以後通知廚房儘量采購瘦肉,然後就做清蒸一類,避免重油重鹽,這樣可以嗎?”
慕然見她開口,也頗為讚同的點頭:“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兩全其美,又吃了肉,又少了重油重鹽一說。”
誰知簡白悠卻道:“什麼叫做清蒸的,我不吃清蒸的,我就要吃煎炒烹炸這一類!”
溫予檸最一旁挑眉:“都說了,王爺現在是重口味,我們得把他這個壞習慣戒了。”
曲藍瓔嘴角抽了抽。
慕凡則是難得的問道:“王爺,我明明記得您以前是不喜歡吃這類東西的,怎麼如今這麼喜歡了?”
“你們這些粗心大意的,”黃楠搖頭,“王爺以前也喜歡,之前每一頓可都是有一道炸葷菜的,隻不過是吃的少而已。”
曲藍瓔之前就發現了,簡白悠每一餐都有炸食,但每次又都動幾筷子,所以她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喜歡。
一直這樣僵持著也不是辦法,曲藍瓔再次道:“那要不就如從前那般,讓王爺每餐都吃一點?”
堂堂王爺,吃食卻被人嚴格把控。不知道為什麼,聽著有些可憐。
慕凡側頭,對上簡白悠可憐巴巴的眸子:“慕哥哥,他們不準我吃東西,他們都欺負我!”
“王爺……”慕凡咳了一聲,表示自己愛莫能助,“王妃他們也是為你好。”
經過方才係統抹殺的提醒,溫予檸是不敢直接提出意見了。
見終於引誘人說出了這句話,她眸光一亮,“對,我的方案也是方才曲廚娘提的那個建議。”
黃楠想起以前簡白悠那一兩筷子的量,仍舊有些猶豫:“可是,這樣會不會太少了。”
溫予檸有些頭疼,如果那個炸毛的太醫在,會不會不至於這麼難溝通?
“這樣,我來和你們換算一下。”溫予檸指了指自己和簡白悠,“我作為女子,身體的脂肪量是20%~25%之間。而王爺作為男子,則身體的脂肪量是15%~18%之間。”
黃楠不解:“脂肪是什麼?”
忘了專業術語這邊的人是聽不懂,溫予檸指了指黃楠腰間和肚子上堆積著的肥肉:“脂肪就是你身上多出的贅肉,也叫做肥肉。而脂肪的含量,則是你身體總重量中所占的比例。”
曲藍瓔似懂非懂:“所以這些肉中都有脂肪。”
“不止肉有,所有吃的東西都有脂肪。”溫予檸搖頭,“隻不過油炸類的食品,尤其是肉類的油炸品,其中的脂肪量可以說是極其高。”
“就比如一份炒白菜的脂肪是1.6克,而一百克炸排骨的脂肪就是25.8克,可以說是10多倍的差距。”
“當這些脂肪在人體含量中超標,則會引起我之前所說的那些毛病。”
溫予檸不確定這個府上清楚簡白悠中毒的人有多少,所以隻能隱晦道:“王爺現在之所以虛弱,就是因為血管間的原因,而脂肪過多則會更加堵塞血管。”
一席話聽下來,雖然不能說完全理解,但也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餓道理。
可這些話幾乎都是他聞所未聞的,吃肉長肉的這個道理他懂,但這個肉竟然還會堵塞血管壓迫內臟器官,這就有些天方夜譚了。
“敢問,王妃這是哪來的道理?”
溫予檸從善如流接話:“自然是我在鄉下的那位師傅所教。”
黃楠對於這位王妃的醫術是有些震驚的,第一晚先是將曲藍瓔開膛破肚拿出孩子,居然還保全了對方的性命。
聽曲藍瓔說,她的肚子上是真的被人縫上的。更匪夷所思的是,溫予檸竟然還要說五日後給她拆線。
這得怎麼拆啊?拆了被剖開的肚子,那不是直接讓人喪命嗎?!
結果那溫予檸是怎麼說的?她竟然說肉是會自己長出來閉合的!
不過也得虧是曲藍瓔,竟然還點頭答應。要是換做黃楠自己,他是絕不可能要拆線的。
但你說她這是幸運吧,她緊接著又將簡白悠幾十年來的病給看了出來。
一個乳臭未乾,鄉野長大的女子,竟然真的可以醫治這些病況,真是聞所未聞!
“現在大家都沒意見了吧?”
見所有人都沒再出聲反對,溫予檸勾唇,“現在我再來問一遍王爺,王爺是要選擇一餐就將這些炸肉吃個夠,還是想要分幾頓吃。”
簡白悠以為還有商量的餘地,悶悶道:“那我之後的每一頓,又可以吃多少呢?”
溫予檸掃了一眼桌上的餐盤,隨後定格在那個六英寸的盤子上,“以後都是這個盤子的量”
黃楠看著那個小盤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不過這個量又的確和王爺之前吃的量差不多。
曲藍瓔作為廚房的主要掌廚人,覺得這個量實在是有些少得可憐了。
慕凡則是覺得,以前的簡白悠或許什麼都吃,但如果換成現在的簡白悠………
果然,簡白悠直接指著桌上那個六寸的盤子道:“這麼少,本王吃什麼?你們這是要一起造反嗎?!”
黃楠眉心重重一跳:“王爺,老臣的忠心天地可鑒啊,怎會造反!”
溫予檸早就料到這人的反應,她點頭:“可以。”
簡白悠麵色稍緩,結果就聽見溫予檸繼續道:“看來王爺選擇的是一頓吃個夠,那這個月就以後的肉就都停了吧。”
“你們這是忤逆!”簡白悠不會罵人,想了半天,也就彆憋出了兩個字,“忤逆!”
溫予檸才不管什麼忤逆不忤逆的,反正這小屁孩也就吼一吼了。
畢竟自己這是為這位金主好,就算告到了皇帝皇後那又怎麼樣,頂多就是讓她溫柔一點,反正不會掉腦袋就行。
“嗚——”
預料中的要告狀沒有到來,卻引來了某人的哭泣。
簡白悠低垂著頭,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可脖頸間的酸澀感卻愈演愈烈,仿佛一個充滿氣的氣球,漸漸膨脹,就要漲開。
終於,氣球炸開,那些委屈的情緒從四周漫開,散落在各個角落。
他眼眶濕潤,輕輕吸了吸鼻子,肩膀也隨之微微聳動。
“你們都欺負我!”
“嗚嗚嗚嗚,說好的讓我睡地鋪,可姐姐卻又要自己睡地鋪。明明之前都說好喊我悠悠了,現在卻又喊我王爺。”
“我,我明明隻是想吃個肉而已,我也沒做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