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1)

第二日,整個上京城都炸了,百姓們湊到一起互相討論著。

“聽說了嗎,那個溫家的親生女兒?”

“誰不知道啊,就那個草包女兒唄,嘿,竟然嫁給了三王爺。”

“三王爺雖然不複從前,但人的身份地位可都放在那兒呢,這草包小姐也算是撿了個大便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嘿,你們兩個消息可就落後了。”說話的人拿起自己桌前的茶水,神秘兮兮開口:“就昨日三王爺的新婚新婚宴上,府裡那廚娘早產了!”

“嘶——”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廚娘什麼時候生孩子不好,偏偏在人大喜之夜生孩子。

生孩子也就罷了,這可是早產呐,必死無疑!

“早就說過,這些娘們兒就是麻煩!”人群中的另一個男子,一掌拍在桌子上,“區區廚娘竟然敢在新婚夜見血,也得虧主子是三王爺,要是換了大王爺這些就等死吧!”

男子說話的聲音不小,在場的女子不禁變了臉色,但又不敢說什麼。

就在這時,一道細軟的女聲在他背後響起:“你說誰等死?”

“還能是誰,當然是……”

男人轉頭的間隙愣住。

他身後說話的女子一襲青色輕紗羽衣,搖擺處束著一根銀色的織錦攢珠緞帶,其中鑲嵌著的瑩潤剔透的珍珠與青衣互相映襯,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少女精致烏黑的長發挽起,漏出一張嬌俏可人的臉蛋,整個人看上去清麗脫俗。

溫婉無辜眨眼:“這位公子,你剛才怎能這般說清哥哥?”

男人見麵前人的氣質和打扮,便知不是什麼普通人,他臉上再次戴上笑:“這位姑娘在說什麼清哥哥,我怎麼聽不懂?”

“她說的你聽不懂,那本王來說你可聽得懂?”簡清悠一身玄色金絲祥雲窄袖蟒袍,俊逸冷冽的臉上陰沉。

“大,大,大王爺。”男子血色儘褪,立馬跪了下去,唇瓣蠕動,“小的知錯,小的知錯。”

“既然嘴這麼碎,那就……”簡清悠居高臨下看著眼下的人自扇耳光,想起如今正是奪嫡的關鍵時刻,他將原本“砍舌頭”的話咽了下去,“那就自罰一百個耳光吧。”

整個京城都知道,大皇子簡清悠行事狠厲乾脆,要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的性命不過幾分鐘的事。

男子仿佛劫後餘生般鬆了口氣,手上動作不停,重重超臉打下,“是是是,謝大王爺仁慈,小的再也不敢嘴碎了。”

溫婉則是沒錯過簡清悠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她是有些後怕這樣的簡清悠的。

可多年來的相處使然,再加上心底對他的愛意,溫婉還是上前拉住簡清悠的手臂,憋嘴朝他撒嬌告狀:“清哥哥,這人剛才還說人家是個麻煩。”

地上的男人一愣,沒想到溫婉這個看起來無害的姑娘會誣陷自己,他連忙辯解:“我沒有說過……”

“你是沒有提我的名字,可剛才你卻說了,女人就都是麻煩。”說著,溫婉故作委屈:“婉婉已經成為簡哥哥的麻煩了嗎?”

簡清悠皺眉,上前就是往那男子身上重重一踹,“給婉婉道歉!”

男子還試圖辨彆,可是簡清悠便已經接連幾大腳踹了過來。

沒幾秒,他便已經支撐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朝溫婉磕頭認錯:“這位小姐,是小的無知,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

“沒,沒事的,你知錯就改就好。”溫婉默默勾唇,嗔怪的拉了拉簡清悠的手指,“簡哥哥,其實你不用為婉婉小題大做的。”

簡清悠摸了摸女孩的頭,當眾宣布道:“以後誰敢和溫婉作對,就是和我簡清悠作對。”

溫婉低頭,明明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心尖卻慌了神,麵色也悄悄爬上一抹緋紅。

如果溫予檸在現場,她一定邊嗑瓜子,邊鼓掌道:多麼熟悉的劇情,多麼熟悉的話語,這不就是我那腦子有病,古早虐文裡仿若智障的霸道總裁嘛!

隻可惜溫予檸現在在皇宮後花園,百般無聊的陪笑陪著當今的皇帝老兒。

皇帝老兒簡雍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嫌棄了,還樂嗬嗬的把玩著指頭的花瓣:“予檸啊,你們新婚之夜發生的事朕都聽說了,你做的很好啊,哈哈哈哈哈。”

溫予檸扯了扯嘴角,說不緊張是假的。

雖然麵前的老頭看著慈眉善目,但這可是皇帝啊,他一個不高興,將她分分鐘鐘斬了都沒問題。

每一個舉動,每一次開口,都關乎著自己的項上人頭,怎麼能不緊張?

她正猶豫著該怎麼開口 ,簡白悠清冷但幼稚的回答便響了起來:“我家王妃當然厲害!”

“哦喲!”皇帝老兒沒開眼笑,連說了三個“好啊”,他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肩膀,“作為你的父親,朕很是欣慰,你這三歲時的性子可比如今的悶葫蘆脾氣好多了!”

有誇必有但是,果然,下一秒簡雍便道:“但作為皇帝,朕希望你能早日恢複安康,畢竟我朝中社稷可還指望著你呢。”

溫予檸眉心重重一跳,如今太子之位遲遲未立,可這皇帝老兒竟然就當著自己的麵說了出來。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這個道理她還是清楚的,更何況她對這個皇位壓根沒有絲毫興趣:“皇上,臣女……”

“誒,彆怕彆怕。”簡雍一眼就看出溫予檸意圖回避的舉動,“老頭子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溫予檸嘴角輕扯,“皇上,您這就折煞臣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簡雍這才真正的打量了一遍溫予檸,有些意味深長,“你倒是和你的父親截然相反,挺好。”

溫予檸怎麼會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溫負一家眼裡都是權勢,而自己從進宮到現在都沒有任何表示,隻管悶頭靜靜站在旁邊當個背景板。

她默默盤算了一下皇帝這一路的話,知道這個笑麵虎是打定了要和自己說些東西,無法,躲是躲不掉的,她隻能陪笑:“皇上言重了。”

簡白悠看不透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滿眼天真:“父皇,你和王妃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我和你的王妃在談事呢。”簡雍波瀾不驚的眸子劃過一抹悲傷,他歎息一口氣,“白兒,你先去找你母後,我們還有些事情沒有談完。”

察覺父皇在故意支開自己,簡白悠不太開心:“我不。”

簡雍皺眉,耐著性子道:“你母後那裡有有糖吃哦。”

“我不。”誰知,一向愛吃糖的簡白悠還是拒絕,“我要陪我的王妃在這兒。”

注意到皇帝的視線,溫予檸知道自己這是逃不掉了。

掩下麵上的煩躁,她柔聲道“悠悠乖,你先去找母後,我和你父皇談完事情就來,好不好?”

“你不準騙我。”

“我永遠都不會騙悠悠的。”

簡白悠猶豫,最後伸出手指:“那我們拉鉤。”

“行。”女人輕笑,隨後和他小拇指一勾,兩人的指腹相貼,“拉鉤上吊,一百年不會變。”

簡白悠:“誰變,誰就是小狗。”

溫予檸點頭,順著三歲孩童的思維道:“嗯,誰變誰是小狗。”

得了應允,簡白悠這才姍姍離去。

簡雍盯著自家兒子頎長的背影,心底搖頭,麵上卻是冷哼:“你倒是有本事 ,不過一日的時間,堂堂三皇子便如此依賴於你。”

溫予檸這次沒再避而不談,她禁不住反問:“皇上難道真的認為,三皇子這是依賴於我嗎?”

皇帝理所應當:“這難道還不是依賴嗎?他三歲時可沒這樣對我,但他現在就差和你黏在一起了。”

不知是不是溫予檸的錯覺,她竟從這句話裡嘗到了一股酸澀的味道。

“皇上沒有看出來嗎?”她一字一句的解釋,“與其說這是粘人,倒不如說三皇子這是在找人陪伴呢。”

“就好像方才您支開他,他並不是粘我,而是怕我和您離開了,而沒人陪伴啊。”溫予檸道:“他這個年齡,其實心思並不難猜,隻不過是想要一個玩伴罷了。”

皇帝想到簡白悠幼時的經曆,難得成默了。

人人都道簡白悠生來便是那天山頂端純白無暇的一抔雪,是那雲端處的皎皎明月。

他站得太高,讓人望不可即。

可沒人知道,這些高度都是他用自己的童年所換取。

在一眾皇子公主還在嬉笑玩樂的年紀,他五歲便開始誦詩百首,甚至能指物作詩。六歲,琴棋書畫便樣樣精通,隨手便能現場編曲兒。

七歲,他便開始學習兵法。十歲,便能排兵布陣,隻能的手指被兵器磨得全是血泡,他卻笑得開心極了。

那時的簡白悠還會跑到他的寢殿,朝他邀功:“父皇你看,兒臣做到了!”

可是後來的簡白悠漸漸開始變得沉穩安靜,直到身上再無一點毛躁。

簡雍有時候很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個兒子,可有時候又覺得他這個兒子太過於完美了,他強大到覺得什麼事都不需要彆人幫助。

作為皇親國戚,他的繼承人顧然是好。但作為他的兒子,他希望他不要什麼事情都悶著。

他想說,他這個父親還在,孩子你可以試圖依靠一下父親,不用這麼逞強。

誰知這樣一句話還沒說出口,簡白悠就突然間,毫無征兆的,一夜變得癡傻智若孩童。

皇帝麵上重新換上笑容,他看向身旁的人:“你的那個剖宮產很是成功,但朕卻為所未聞呐。”

溫予檸眼下一暗,這個皇帝老兒還在試探自己,她回想著書中關於女主的記憶,儘量回答的滴水不漏:“回陛下,臣女雖然一直待在鄉下,但卻也有師傅教授自己醫術。”

簡雍之前托人打聽過,溫予檸身邊的確是有一個老者。

他眼前一亮:“那怎麼不把恩師請來呢?”

“恩師已經逝世。”溫予檸冷笑,“為了救一隻野狗而死。”

簡清悠,可不就是隻野狗麼?

見誰都要咬一口不說,恩將仇報更是淋漓儘致。

簡雍卻不知道這其中的關係,隻得惋惜感歎。

溫予檸看向他:“皇上可是有什麼話要講?”

“簡白悠這個毛病,你和他成婚時應該也注意到了。”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簡雍見她已經戳破,也就沒再繞彎子:“朕尋遍了天下的大夫,卻都沒人能治好。朕想問問你,可有什麼方法讓他回複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