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朔迷離(1 / 1)

救命,有狗 應洵 4495 字 3個月前

褚爻陡然從水中站起,水花從桶中濺到地麵,嘩啦嘩啦的水聲嚇了宋媼一跳,“怎麼了這是?”

褚爻站在水中麵無表情地想了一會,坐回桶中。

這鳥徑直停在季知禪肩上,想必不是星閣的來信,關她什麼事?

宋媼疑惑地看她沉入水裡,“小褚,還要再泡會嗎?”

褚爻又覺得沒什麼心思繼續泡澡了。

“差不多了,剛才隻是泡得有些發暈,沒有站穩。宋婆婆,麻煩將衣物遞給我。”

褚爻走出內室,身上還有氤氳的水汽,頭發也濕噠噠地掛在肩頭,不住地往下滴水。

季知禪將字條塞進褚爻手中,輕輕托起褚爻的濕發。

褚爻頓住,撚了撚手心薄薄的紙張。

“給我乾嘛?”

她又看不見。

“伏影的任務。”

季知禪開始用內力為褚爻烘頭發。

頭皮的暖意與耳邊的輕語一同刺激感官,褚爻說不出現在是怎樣的心情。

“這也是能說的嗎?”

“你想知道,能。”

褚爻還是嘴硬:“我哪裡想知道了?”

季知禪手指穿過褚爻的發絲,將它們一一理順,語氣仍無起伏:“水聲。”

“正巧……”

不行,這麼說不是更像心虛的樣子了嗎?

褚爻話鋒急轉:“什麼任務?”

“殺人。”

……能找上你的除了殺人還會有什麼。

“什麼人?”

“沒注意。”

褚爻將他的手從自己發間拿開,遞上紙條。

柔順的發絲從指尖溜走,季知禪有些不舍,“還沒乾。”

宋媼見到褚爻蓬鬆的烏發,笑道:“你們武者就是好啊,那個叫什麼來著?真氣,內力?頭發都能烘乾。”

她說完,不等兩人回答,搖搖頭進了廚房。

季知禪添了一句:“發尾,沒乾完。”

褚爻自己摸了一下,覺得沒多大事,“一點點。”

季知禪堅持:“寒氣會從背後鑽進去。”

“啊嚏!”

褚爻有些茫然地揉了揉鼻子。

以前彆說是不擦頭發,就是淋一天的雨都不會有事。

褚爻愣神間,季知禪已經做完想做的事,念出字條上的名字:“柳如煙。”

怎麼是他?!

“這不是你的老東家嗎?”

“是嗎?我不知道。伏影的殺手,拿錢辦事,其餘的事,從不過問。”

真是有素質的殺手。

“可有什麼相關情報?”

“伏影有人專門做這些,有殺手接了任務,他們才會去收集情報。”

“你不接嗎?”

“遠。”

褚爻的心跳微微加快,利用季知禪白嫖伏影的情報,真是壓在刀尖的蜜糖。

“接,我同你一起去。”

褚爻沒覺得自己現在的身體有什麼行動不便的。

季知禪也沒覺得帶個沒有內力的盲人一起行動有什麼不對,用指甲在字條上劃了個圈,塞回信筒裡,白鴿振翅飛走。

“大約三日,情報便會送達。”

真效率啊。

褚爻在心中感歎一聲,繼續問道:“有關景陽王和二皇子的情報,還記得嗎?”

“記得。”季知禪知無不言:“入太襄的路上,景陽王的儀仗隊一分為二,他藏在偽裝成商隊的車隊中。”

“臥底是誰?”

“沒接過頭。”

褚爻想起宮變那天,景陽王儀仗隊裡突然竄出來的殺手,覺得明彧身邊真是被眼線滲透了。

柳氏有心篡位奪權,史上不是沒有過傳位給兄弟的先例,柳如煙要殺景陽王無可厚非,何況明宜身上還藏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桃花塢的人,在你計劃之中嗎?”

“任務是,殺掉在場的所有人。”

柳如煙……真是個心狠且謹慎的人。

季知禪見褚爻垂著頭不說話,上前兩步,“我不知道是你。”

褚爻愣神片刻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就這麼喜歡嗎?

“阿爻,生氣了?”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褚爻淡淡道,“我的情報,都有些什麼?”

“半步宗師,精通術數。”季知禪專注地盯著褚爻,在說前半句的時候,嘴角微揚,“經常帶著三個小白臉一起行動。”

“啊?”

褚爻不禁疑惑出聲,三個小白臉,是,是說鴉青、俞劭和江旻嗎……

“他們甚至沒有你皮膚白。”

“嗯,我給你當小白臉。”

啊啊啊啊啊——

褚爻簡直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不是伏影的首席嗎?!

有必要這麼不值錢地倒貼嗎?!

“不喜歡小白臉?”這個猜測不知怎的戳中了季知禪的神經,他滿意道:“喜歡小狗就夠了。”

褚爻崩潰的轉過身,今天也是恨自己嘴賤的一天。

季知禪跟著她轉,甚至先褚爻一步轉到下個方向。

褚爻突然轉向相反的方向,季知禪及時反應過來,兩三步跨到她麵前。

褚爻感到頭暈,扶住額頭,繞開他往前走,“有病?站這兒。”

季知禪停在原地,本想說“沒有”,但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她生氣,應道:“嗯。”

褚爻也沒想到他是這個回答,身體先於意識起了反應,壓下不住揚起的嘴角。

季知禪見此,走到她身邊蹲下,發頂觸碰到褚爻的手背。

褚爻下意識地拍了一下,隨後感到季知禪在輕輕蹭他,遲疑地將手放到他的頭頂。

季知禪也微微仰頭,自下而上地注視著褚爻,不再有彆的動作。

褚爻手指微動,又驀地停下,離開原本的位置。

季知禪迅速抓住她的手,重新放回頭頂。

“阿爻,要試試嗎?”

褚爻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想把某些聲音從腦海裡趕出去,還是……

良久,褚爻低頭,輕輕地挼了季知禪幾下,想著養一隻聽話的狗,也沒什麼不好的。

季知禪開心地圈住她,發尾隨著動作搖曳,像一條晃動的尾巴。

褚爻拍拍他的後腦勺,示意他起身。

“二皇子為何會出現在玉堂殿外?”

“從複道上跳下去的。”

啊……難怪,複道修建在宮牆之上,輕功不好的人,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來,骨折都算輕的。

“他之前在什麼地方?”

“司空府。”

褚爻皺眉,“還經過了哪些地方,都做了什麼?”

“去了符節台,然後假傳天子口諭,封鎖內外宮門,支走大部分軍士,帶親信登上複道,我就動手了。”

大部分印璽都存放在符節台中,但傳國璽這樣的重寶怎麼也該由天子隨身攜帶,二皇子的路線根本接觸不到傳國璽,怎會知道它失蹤了?

“還有什麼情報?”

季知禪道:“我聽見楚氏與柳氏聯手,想要扶持二皇子上位,當日發動宮變,是為了除掉大皇子。”

“三皇子呢?”

“先帝屬意大皇子,而三皇子年齡尚小,母族孱弱,沒有威脅,待二皇子登基之後,再將他分封出去,還可以示仁德。”

若先帝屬意大皇子,那他根本沒必要叛,莫非是遭人蠱惑,以為景陽王擋了他的路?

楚氏雖是二皇子的母族,在隻剩一位皇子的情況下,改為扶持三皇子上位,也無可厚非。

但如此一來,主導權就不在楚氏手中了。

是了,柳氏坑了楚氏一把,謀殺二皇子,再借著勤王的名義鎮壓叛軍,將權力控製在自己手中。

那麼大概率,挑撥大皇子殺景陽王的,也是柳氏。

褚爻狠狠揉著眉心,覺得自己知道的情報愈多,卻離真相愈發遙遠。

“刺殺景陽王的任務沒能完成,為何不繼續?”

“撤了。”

褚爻眉頭皺得更深,柳氏是覺得勝券在握,不在乎景陽王了嗎?

“我的也撤了?”

季知禪的聲音低了些,“沒有……但是伏影找不到你的蹤跡。”

她不過就救了兩次景陽王,若是柳氏因此覺得她礙事,又為何隻撤其一?

柳氏布的這場局,到底是誰在操刀?

對傳國璽和星閣之事,柳氏又知曉多少?

還有……

“你知道先帝是怎麼死的嗎?”

“詔書上說是病逝,但並不。”季知禪平靜地吐出一個秘密,卻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平常,“有人在伏影手中購買了‘牽機’,由文曲送往宮中。”

牽機,一種相當神奇的毒藥,服毒後仍與常人無異,但隻需將引子撒在空中,中毒者吸入一點便會立刻喪命。

可謂要人幾時死,就得幾時死。

“你覺得有人毒殺了先帝?”

“想不到其它可能。”

可為何要營造出先帝出逃的假象?

褚爻想起玉堂殿外發生的事,不由得瞪了季知禪一眼,本想讓江旻進去查看屍體,結果因為……好像是因為二皇子耽擱了,但將二皇子逼得跳下複道,出現在玉堂殿外的還不是季知禪!

“伏影的殺手出任務之前,還會互相通氣?”

關係看起來並不是太好的樣子。

“文曲,想在我身上試毒。”

褚爻微微張大嘴,“伏影內部,這樣不和諧的嗎?”

真是很難想象,伏影為什麼能成為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殺手組織。

“和諧?他們都討厭我。”

褚爻不明所以:“為何?”

“無能的人,總是有些陰暗的心思,不想著如何提升自己,慣會嫉妒他人。”

“……是這樣嗎?”

“嗯,他們都嫉妒我。”

褚爻嘴角一抽,“你們伏影的人……”

褚爻竭力將“有病”說得委婉一些:“思維方式真是不同於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