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而退(1 / 1)

救命,有狗 應洵 4482 字 3個月前

“鳴謙,馬上出宮去找其他人,屆時在城外等我。”

褚爻施展輕功,追著那人躍上殿頂。

長簫被當做投槍擲出,如流星劃過天際。

季知禪在空中難以調轉方向,但他突然卸力,長簫隻從頭頂擦過。

褚爻猛地踏步,比不曾停頓的武器更快,撈回神樂向他劈下。

“怎麼是你?”

“這話該我來問。”季知禪架槍抵擋,雙腳死死抓住地麵,不肯後退半分,“怎麼又是你?”

“上麵是誰的人?”

兵馬漸近,有人注意的此處的情況,出聲詢問。

不能再在宮中停留了!

褚爻借力前翻,躍上宮牆。

門樓上的弓箭手一驚,齊齊舉弓,箭雨襲來。

見褚爻在上方被絆住,季知禪走宮門突圍。

“砰,砰,砰!”

褚爻掃棍,將弓箭手儘數擊落,又挑住他們身體,高高拋起,砸落在季知禪身前,形成阻礙。

季知禪踩著他們向右揮搶,褚爻下腰轉簫,鋃鐺聲又猛又急,數招後兩人分開,黑壓壓的人群已經堵在了宮門處。

地麵不能走,宮牆卻可以。

三丈的高度讓大部分人都望而卻步,沒有人能跟上來。

褚爻回身看去,見季知禪也翻身躍上宮牆,詫異一瞬,擋開他掄來的一槍,輕點垛口緊隨而去。

一前一後的追趕過後,趁兩人站在同一麵宮牆上,褚爻拎簫點刺,妄圖將他擊落。

果然被躲過了啊。

褚爻心中輕歎,收回神樂。

白虎門將至,出了這道門便能離開皇宮,兩人默契地不再兵戈相向。

靠近皇宮外圍,追兵漸少。

褚爻踏出宮門的那一刻,擊柝聲再度響起。

“咚——咚,咚!”

一慢兩快,三更天了。

外麵已經宵禁,縱使皇宮內的動靜再大,百姓們也不敢出門。

更何況,宮外已經聽不到廝殺聲了。

武庫在皇宮東北方向的最角落,同白虎門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宮內看是火燒連雲,宮外看隻有一望無際的黑。

黑夜將整個長清城都籠罩在靜謐之下。

有巡夜的士兵發現了褚爻和季知禪,想要嗬止之。

季知禪毫不手軟,將阻礙他前行的紛紛殺掉,直奔懷河。

褚爻順著季知禪突圍的路線跟上他,一路暢通。

“止步!”

執金吾麾下持戟攔在懷河前,明亮的火光映出岸邊繁多的龍舟。

此處不是渡口,鮮有船隻,隻是端陽將近,賽龍舟這項活動必不可少,正好方麵了他們走水路逃逸。

褚爻足尖輕點地麵,從眾人頭頂越過。

月華浮於水麵,映出她青色的衣袍,一塵不到,萬劫無磨。

季知禪的動作與她幾乎同步,兩人雙雙落至同一艘龍舟上。

龍舟驟然載重,圈圈漣漪以向四周蕩漾開來。

水波紋的形狀發生改變,龍舟駛離河岸。

全身而退。

季知禪用破甲槍抵住長簫,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連聲音也是如出一轍的冷漠,“緊追不放,為何?”

“哼。”褚爻手上用力,也不變換招式,扳手腕兒似的,就同他比臂力。

“當著我的麵殺人,你說呢?”

“你也是同行嗎?可他從頭到尾都是我打傷的,賞金不能分給你。”

褚爻氣笑,雙手突然卸力,長簫變作短簫。

季知禪預判她會攻擊,長槍往前送出,等見到短簫被拋至空中時,季知禪意識到判斷失誤,但已經來不及了。

“同樣的招數,怎麼能用第二次呢?”

褚爻按住槍柄,給他來了一記膝擊,鬆手時,神樂回到手中。

天子死得蹊蹺,全然不似章銳所說那般,逃往了宮外,褚爻不知季知禪對這件事了解多少,有心試探:“沒能殺掉親王,倒是殺了皇子,下一步,是不是該殺天子了?”

“沒錢,不殺。”

褚爻腦中思緒千回百轉,從季知禪短短的四個字中讀出兩個消息。

天子非他所殺,季知禪甚至根本不知道天子駕崩一事。

雇主沒有下達刺殺天子的任務。

不過,季知禪此前替柳氏殺人,這次也是嗎?

季知禪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那我出錢,你替我殺一個人?”

“多少,殺誰。”

褚爻話鋒一轉:“可你上次任務失敗,找你殺人沒什麼保證吧?”

季知禪盯著她的淺灰色的眼睛,“知道伏影嗎?”

不知道。

但褚爻點頭。

“我在裡麵,代號破軍。”

什麼意思?

褚爻將將入世,對山下勢力的情況真的是兩眼一黑。

就在她猜測這個代號背後的涵義時,季知禪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追兵來了。”

褚爻回頭看了一眼,也抓起船槳。

兩人一同搖槳,很快與後者拉開距離。

趁著這個空檔,褚爻打量起季知禪來。

眉和眼都是細長上挑的,唇峰形狀鮮明,本該使麵部五官變得柔和,他卻將唇抿成一條直線,反而顯得冷峻,棱角分明的輪廓,更像是嵌了刀鋒進去,實在是很有攻擊性的長相。

季知禪注意到褚爻的視線,細長的眼睛微眯,朝她遞來一眼。

那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又來了。

褚爻正要移開目光,驚覺季知禪有動手的意圖,一把扔掉船槳。

兩人頃刻間便打了好幾個來回。

季知禪扣住褚爻的下頜時,冰涼的玉簫也貼上了他頸側的動脈。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時,季知禪忽然鬆手。

褚爻不明白他的意圖,“發什麼瘋?”

季知禪相當淡然,理所應當地道:“臉,看回來。”

褚爻:“……”

所以是她先看了他的臉,這人也要看回來?

“幼稚。”褚爻罵他一句,聽到身後傳來水聲,知道是官兵又跟上來了。

季知禪也注意到聲響,“一起,解決掉他們?”

此處已離岸邊有些距離了,跟著他們的隻有兩條船,在這裡將人都解決了,可以絕後患。

褚爻端坐不動,“你不是很厲害嗎,看看實力?”

季知禪瞥她一眼,抄起破甲槍飛向追兵。

褚爻將龍舟停在原地,身體轉了個方向,開始觀戰。

沉重的長槍砸下,士兵連帶著底下的座椅,都被捅了個對穿。

龍舟裂了。

季知禪如法炮製。

兩艘龍舟上的人頓時“噗通噗通”地落水,濺起巨大的水花。

季知禪踩在龍舟的殘骸上,於河麵之上遊走,宛若幽靈。

鮮血積滿了破甲槍的血槽,淌到懷河裡,頓時染紅大片水域。

結束了。

季知禪用懷河水洗淨槍上的血跡,回到褚爻所在的龍舟上。

“如何?”

褚爻言不由衷:“厲害。”

“要我殺誰?”

褚爻沉默。

季知禪一頓,右手握上長槍,“你騙我?”

神樂在褚爻手中展開,“想打架?”

季知禪直接動手,代替了回答。

兩人又打了起來。

但到底是褚爻略勝一籌,將季知禪踹下了水。

季知禪是落水了,但他落水之前拽住了褚爻的腳踝。

“噗通,噗通。”

褚爻也被拉下水了。

季知禪率先浮出水麵,抹了把臉上未乾的水跡,“嘩啦”一聲,大片水珠又掛在了他的臉上。

褚爻乾的。

欣賞了一眼他狼狽的樣子,褚爻向龍舟遊去。

季知禪再次睜眼看到的便是一張白玉無瑕的側臉,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後,遊至褚爻身旁,在水下勾住她的腳。

褚爻被絆得向前栽去,整個人剛沒入水裡,又被攙著手臂扶了起來。

“咳咳!”

趁她咳水,季知禪迅速遊開,很快扒上船舷。

“唰——”

破空聲響起,季知禪驟然回身,握住長簫,以免它砸到龍舟上,“你想遊到岸上?”

褚爻抽回神樂,“我的船,你憑什麼上?”

季知禪不解:“你的?”

褚爻右手猛地蓋到船身上,暗自運轉內力,“我的。”

褚爻移開手掌,“薑爻”二字顯露出來。

季知禪看了眼一望無際的江麵,帶著迷茫的眼神回到龍舟前,“我可以給錢。”

褚爻也看了眼一望無際的江麵,“不要錢,你來劃船。”

季知禪點頭,去了船尾搖櫓。

褚爻驚奇地站在原地片刻,枕著雙手躺下,開始享受起來。

這個角度可以望到季知禪削尖的下巴,視線上移,偷看被抓了個正著,褚爻就光明正大的看。

季知禪也微微低頭,與她對視。

“五萬金,把讓你來殺二皇子的雇主殺了。”末了,褚爻又補充一句:“真的。”

話音剛落,季知禪便移開了目光。

“少了?我可以加錢。”

“我有職業操守。”

“那遇到有人要你殺從前的雇主怎麼辦?”

“不衝突。”

褚爻嘴角一抽,捏碎一小塊身下的木板,忍住動手的衝動,這龍舟在她手裡脆弱不堪,還是等到岸上再打。

須臾,褚爻眼神放空,留下一部分心神注意季知禪的動靜,琢磨起皇宮後續的情況。

月落參橫,天際綻露一絲灰白的曙色,與早晨江麵未散的薄霧交橫綢繆,東曦從這般空蒙中冉冉升起,霞光彌漫間,鳶飛魚躍。

朝陽尚未從海平麵徹底噴薄而出,水天相接,讓人分不清二者之間的邊際。

待到雲蒸霞蔚時,舟身傳來輕微顛簸。

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