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重生真千金鹹魚了[九零]》

作者:借晴光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盛未夏死了。

死在了顧氏能源提交IPO申請的前一天晚上。

那天宣布將由她出任公司總經理一職後,顧青葳尖酸地嘲諷:“所有人都說你拯救了破產邊緣的顧氏,是不是覺得很得意啊?哼,可是……爸誇過你,謝過你嗎?是親生的又怎麼樣?哈哈哈……要不要賭最後誰分得多?”

自從自己被接回顧家後,她們倆之間明爭暗鬥就沒停過。

這不過是日常而已。

她不跟失敗者一般見識。

於是,盛未夏不失風度地回敬:“可惜這滋味兒你嘗不到。”

顧青葳氣急敗壞:“你……”

為了第二天的好狀態,那天她特意沒加班,泡了個澡後躺下,卻再也沒有起來。

傭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盛未夏看到傭人尖叫,救護車把她載去醫院,醫生一臉可惜地寫下心源性猝死的死亡證明,惋惜地對自己的帶教學生說:“這麼年輕的心梗,大部分原因都是積勞成疾,彆為了掙錢搭上命啊。”

她看到自己的葬禮清冷寥落,連親生父母也隻非常短暫地難過了一陣,甚至很快慶幸,還好當年沒有把顧青葳送回鄉下,讓他們免於失獨痛苦。

時間的流逝在她眼裡變快。

她看到時代的變遷,紅利的更迭,許多煤老板暴富又破產,也看到自己辛苦從破產邊緣救回來的公司,暫停上市,資產轉移到海外後宣布破產,上千名工人維權無門,而背後最大的受益人是顧青葳。

好諷刺啊,她想。

如果再活一世,她就擺吧。

顧氏破產就破產,不能便宜了顧青葳,至於自己,再也不要活在彆人眼光裡,她要隨心所欲地活,顧家有錢的時候好好享受,攢夠下半輩子的生活費。

什麼認同,仰望,成功,都是虛的,活個夠本才不枉來這世界一回!

或許這想法太強烈真誠,下一秒她睜開眼——

“快唱啊,是不是不會唱?不會唱就喝酒!來了就得按我規矩來,沒人跟你說嗎?”一個年輕的女孩兒指著屏幕上的英文歌,跋扈地看著被推倒在地的她。

這裡是……

盛未夏按了按還有些眩暈的腦袋,飛快地環顧四周,想起了這個地方。

這是喻家的產業,當年錦中市最高檔的會所,煙波江南。

煤老板們有自己的圈子,子女當然也有圈子,錦中市的煤老板千金們,隱隱以喻家兩個孫女為首。

今天便是喻家小孫女出麵組的局,此刻正盛氣淩人地用話筒指著盛未夏。

十八歲之前,盛未夏在鄉下上的學,學的是啞巴英語,根本不會開口講,更彆提唱了。

所以上輩子她被灌了兩杯白的。

這時台下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原來她就是顧家被抱錯的孩子,長得倒是還行,就是土了點兒,性子也彆扭,來都來了,玩兒不起怎麼回事?還是青葳落落大方!”

“就算是親生的又怎麼樣,不上台麵!聽說還想跟青葳一樣出國讀書,連個英文歌都不會唱,她還好意思?”

“嗐,前兩天青葳眼睛紅紅的,說不一定出國了,我看都是她搞的鬼,就見不得人好!”

義憤填膺的聲音漸漸充斥整個大廳。

這麼多年過去,盛未夏都快忘了當年的細節,但接下去的好戲卻是記得牢。

果然,一側顧青葳款款走到台上,清甜婉轉的聲音傳遍整個包廂:“好妹妹,我姐她不會,要不我替她唱吧?求求你了。”

尾音柔柔地拉起,顯得嬌俏又親熱,明眼人一聽就知道,她和喻書蘭關係親厚,不同一般。

喻書蘭冷笑:“不行,按規則來,就是該是誰就是誰,玩兒不起的給我滾,所以,青葳姐姐你也彆幫她說話,不唱就喝酒,不喝滾!”

她指著台下桌上斟滿了的白酒杯,揚了揚眉。

全場頓時一靜。

不少視線朝盛未夏看過來,其中不少帶著嘲諷的意味。

顧家雖然對外說兩人是雙胞胎,但當年被換的真相,在場圈子裡的應該都知道,多數人同情顧青葳,也有少部分為她處境捏把冷汗的。

但現在看喻書蘭透露出的態度,顧青葳依然在這個圈子混得開。

也說明,顧家不會放棄這個精心養了十八年的養女。

“青葳真是以德報怨,這才是氣度!”

“生恩沒有養恩大,這麼一對比,明眼人都更喜歡青葳!”

盛未夏單手撐地緩緩站起。

她還有些頭暈,定了定神才抬眼看向屏幕:Yesterday Once More。

還真是應景。

應眼下的景。

十八歲那年,她養母肖翠癌症晚期,臨死前想聽親生女兒叫一聲媽,把當年自己在衛生院產房如何趁亂,將先天兔唇的閨女,跟隔壁產床剛出生的健康女嬰對調的事,在顧家一一坦白。

真相大白後,顧青葳以淚洗麵了大半個月,委婉地,貼心地對顧家夫婦說,自己不去英國留學了,不想繼續花他們的錢,還是這麼大一筆錢。

夫妻倆心疼壞了,當即表示,這筆錢對家裡來說不算什麼,offer都拿到了,怎麼能不去?

再說,家裡對外隻說你雙胞胎姐姐回來,沒人知道你不是我們的孩子。

一場錯換人生的悲劇,被他們粉飾成多得了一個閨女的佳話。

連故意換錯孩子的肖翠,也因為命不久矣沒有追責。

沒有人問盛未夏,你委不委屈?這樣處理行不行?

那個瞬間,看著他們三個母慈女孝,互相擦眼淚的場麵,盛未夏覺得自己的寒窗苦讀就像個笑話。

不,她整個人都像個笑話。

寒冬臘月,她在漏風的柴房,挨著土灶靠灶眼裡的餘燼取暖,小心翼翼點一盞低瓦的燈泡苦讀,夏夜炎熱,她在屋簷下吹穿堂風,用破蚊帳把自己整個套起來,借著隔壁村支書家窗縫裡漏出來的燈光背書做題。

她以前求的,隻是離開那個沒有她立足之地的家。

後來她也想離開顧家,越遠越好。

所以,上輩子她以外人眼中不懂事地強硬,說自己也要出國讀書。

顧青葳按計劃去英國,而她去了美國。

Yesterday Once More這首歌她真會,而且唱得很好——當年她讀商科,社交活動很多,她飛快脫胎換骨進入主流圈子,區區一首歌實在不算什麼。

盛未夏終於穩穩站住。

她重新找回掌控自己身體的感覺,才淡淡開口:“唱完就能走是嗎?”

顧青葳很明顯地愣了一下,視線隔著滿室彩色的光影看向盛未夏,仿佛在問,你確定要丟臉?

而喻書蘭擺明了要找麻煩,對著她冷笑:“唱歌隻能免你的酒,至於能不能走,那得看我滿不滿意。”

眾人皆知喻書蘭霸道,她組的局她說了算。

“那開始吧。”

她得回去早點睡覺。

音樂響起。

盛未夏分出一點精神品鑒了會所的音響效果,才踩著節奏,吐字清晰地開口: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

一曲唱罷。

滿室皆靜。

音響的環繞立體聲效果很好,把她音色中舒展又細膩的部分展現了出來,但這尚且不夠驚豔,真正驚呆眾人的,是她宛如母語的發音,和旋律融為一體,悅耳至極。

盛未夏平視前方:“我可以走了嗎?”

她終於空出手拍掉自己裙子上沾的灰——雖然不喜歡這條裙子,但保持乾淨是至少的體麵。

四周的私語聲嗡的一下響起來:

“剛才誰說她是鄉下長大的,不會英文?”

“這是牛津音還是倫敦音啊?”

“人家這是正宗美音……”

台上,喻書蘭關了話筒逼問顧青葳:“你不是說她什麼都不會,鄉下來的嗎?這是村裡教出來的發音?!”

要不是她的場子,她還以為有人用原唱糊弄人呢!

顧青葳也呆了:“是真的啊,她什麼時候學的……”

她聽說盛家窮得家徒四壁,連個像樣點的椅子都沒有,怎麼可能買得起錄音機?

再說就算有錄音機,就能把英語學成這樣?

喻書蘭屢試不爽的捉弄伎倆,沒想到在盛未夏這裡翻了車。

那可不行!

她嘴角勾起一絲涼涼的笑:“我剛才說隻是免了你兩杯白酒,可沒說你能走了,這樣吧,我們接下來要玩兒的一個遊戲,你隻要能過第一關,就一筆勾銷!”

顧青葳不安地拉了拉她手臂。

喻書蘭給了她一個安心等著瞧的眼神。

台下靜靜的。

都說喻書蘭瘋,什麼都敢玩,她說的“遊戲”可沒這麼簡單。

不知不覺中,眾人的目光又一次都投向了沉著眼,看不出表情的盛未夏。

她在努力克製眼皮耷拉下來。

好困。

上輩子因為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她前一天晚上沒睡好,生怕自己表現粗魯被人指指點點。

現在放鬆下來,困得想原地睡著。

見她不吭聲,顧青葳顫著聲說:“姐姐,你要不願意也沒關係,我幫你以酒代罰!”

盛未夏打了個哈欠:“做完遊戲就能離開,是嗎?”

“當然。”喻書蘭仰頭傲然一笑,“我說話算話。”

這倒是。

她雖然癲,但一向說話算話。

“那快點吧。”盛未夏困得難受。

上輩子過勞死的,這輩子她一個覺都不想辜負。

喻書蘭臉上浮起古怪的笑容,伸手擊了擊掌:“出來!”

大廳側門敞開,兩個服務員扶著一個罩上了黑色布料,約莫有一人肩高的籠子緩緩推進來。

籠子側麵的布料輕輕翕動,像呼吸的節奏,讓人猜到裡麵有活物。

——可是,這麼大的籠子,裡頭的東西該有多大?

喻書蘭很滿意現場或震驚,或害怕的表情,揚聲說:“隻有一次機會,你手伸進去摸裡麵的東西,猜對就算過關,不用怕,裡麵東西很安全,不會傷到你什麼。”

但,要是受點什麼驚嚇,她可不保證。

這還是她跟小叔去東南亞開的眼,人家直接摸老虎獅子呢!

裡麵是什麼?

所有人屏息向籠子看去。

隻見服務員將黑布往兩邊揭起,黑布在盛未夏麵前展開,獨獨遮擋住她的視線,其他人看到籠子內的東西,嘩然地驚叫起來。

那是一隻渾身腱子肉賁張的大狗,正表情凶狠又警惕地看著四周。

狗嘴大張,涎水沿著白森森的尖牙,淋漓地滴落下來,讓人毫不懷疑它一口咬下去能把人胳膊咬斷。

“請吧。”喻書蘭好整以暇地坐下來,順手將臉色嚇白的顧青葳也拉著坐下。

上輩子盛未夏在賭城看過這種尋刺激的遊戲,沒想到喻書蘭敢這麼胡來。

她惜命得很。

願意用遊戲加快回家進度已經是底線,她一點點風險都不想嘗試。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說不玩,籠子裡的狗突然動了。

它猛然躥到盛未夏站著的那側,隔著黑布伸出大舌頭,精準地找到盛未夏的手掌位置,然後——舔了上去。

“啊——”眾人驚叫!

發生了什麼?

喻書蘭從沙發上跳起來: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盛未夏也被掌心黏糊糊的觸感驚著了,這是,狗的舌頭?

困意被逼了回去,她用另一隻手隔著黑布摸上去,越摸越清楚,還真是條狗,很大的狗。

旁人看來,剛才威風凜凜仿佛能活撕了一個人的猛犬,這會兒搖著尾巴興奮地舔盛未夏的手,一下子化身成了粘人的寵物狗。

盛未夏摸著狗頭:“是一隻大狗。可以走了嗎?”

“你搞了什麼把戲?”喻書蘭滿眼戾氣,一步步逼近,“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我會讓你後悔的!”

“你要怎麼讓人後悔?”一道低沉的聲音輕鬆打破劍拔弩張的氣氛,連滿籠子搖頭擺尾撲騰的烈犬也消停了下來,乖乖地蹲坐,昂首看著聲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