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狼奪舍(1 / 1)

前頭活了十幾年,都沒這一天勞累,慕時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旁邊一夜未眠的聞人鶴目不斜視,一會兒聽到她踢被子,一會兒聽到她嘟嘟囔囔,口齒不清地說夢話。

始終沒有側目看她。

半夜因為拖動鎖鏈弄出了點聲響,被她甩了一枕頭。

真是個大小姐脾氣,他不滿地想。

他因此整夜靜靜坐著,仿佛入定一般,打坐凝神。

外頭的元降和桑音糾結了一上午,進行了一番錘子剪刀布的比拚,最終元降發揚大師兄的擔當,來敲了門。

慕時哈欠連連,聽見敲門聲,埋怨地悶哼。

聞人鶴聽著聲音無奈抬手,一道流光從他兩指間竄出,開了門鎖。

門外的人極為小心翼翼,隻探進半張臉,“你們……還好嗎?”

“你們就由著她這麼對我?”聞人鶴撥動鎖鏈,眼含質問。

元降為難,“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傷害自己。等你狀況穩定了,師妹自然就會給你解開。”

“嘭!”慕時狠狠朝被褥揮了一拳。

元降一驚,“師妹她……她怎麼了?”

聞人鶴彆過臉,沒好氣回答道:“她沒怎麼,起床氣而已。”

元降將信將疑,“這個點了還沒睡飽,看來你昨晚把她累夠嗆。”

“什麼叫我把她……”聞人鶴如鯁在喉,聽起來奇怪,又好像沒有錯,“算了,你有事嗎?”

“隻是有點擔心你們。”

元降憨厚一笑,“既然你們挺好的,那我不打擾了。”

慕時嫌他們說話吵鬨,不滿地掀著被子,等安靜了,又睡著了。

真正醒來已經是三個時辰後,已經傍晚。

她依舊躺著,歪腦袋瞥了旁邊從昨天到今天姿勢都沒換過的人一眼,忍不住感歎,“師兄,就你這種人,修行一日千裡我是最不眼紅的。不吃不喝不睡,心無雜念,毫無世俗的欲望。如此耐得住寂寞,我真是佩服。”

聞人鶴:“……”

是在誇他嗎?聽著不像。

桑音來敲了窗,小聲在外試探問:“師妹你醒來了嗎?”

睡飽猶如重生,慕時一個鯉魚打挺翻身,推開了窗戶,“是有事嗎?”

“應煦師兄來了,說是找你。”

“好,我知道了。”

慕時趴在窗台上,遠遠瞧了一眼在院子裡踱步的人,“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有想法。”

“他是對你身上的寶貝有想法。”聞人鶴頭也沒抬,冷冰冰道。

慕時聞言摸向自己的荷包,裡麵全是寶貝,都是母親借口陪葬給她帶出來的。

她輕哼,“你胡說,他肯定是對我一見鐘情,心生仰慕,所以才會耐著性子等著見我。”

聞人鶴:“?”

有毛病。

“我去會會他。”

“把窗戶關上再走。”

慕時腳步一頓,“你剛剛沒看到三師姐往我房間裡看的那眼神嗎?這窗戶不關了,以後都不關,免得她和大師兄老覺得我在對你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聞人鶴:“……”

在她出門後,他還是施咒關了窗。

他不喜歡籠罩而來的光。

——

“久等了,應煦師兄。”

應煦聞聲轉身,瞧見了屋簷下笑意盈盈的人,“想必是我與師妹有緣,昨天念著,今日老天便給了機會。”

慕時拎著裙子走下台階,“師兄這話說的,難道傷了的胳膊不疼嗎?”

房間的窗戶“啪嗒”一下,開了一條縫,漏進聲音。

“見著師妹,好似就不疼了。”

慕時覺得這話難接,便隻是笑笑,手中結印,流光掃平他胳膊上的傷口。

傷口不深,怕隻是被利物劃了一下。

應煦歎了口氣。

慕時微微挑眉,“師兄怎還不高興,可是有什麼不滿意?”

“見師妹的借口這麼輕易就沒了,當然不滿意了。”他言辭自然,瞧不出半點作假。

慕時原本的不滿煙消雲散,“若是能常來,師兄難道願意一直傷著不成?”

應煦背過手,彎腰靠近她,聲音輕柔,“能見師妹,受點傷什麼的,不值一提。”

窗戶“啪嗒”一下,又關緊了,似是不堪入耳。

“若是害得師兄如此,我可沒臉見師兄了。”慕時垂首,似是羞澀,“不如,勞煩師兄,幫我尋幾味藥材吧。”

“好!”應煦一口應下,“能幫到師妹,是我的榮幸。但若從宗門裡的百星堂取藥材,需要說明用處。不知師妹,是用來做什麼?”

慕時取下金簪,“裡頭這隻白鳳鳥出了點差錯,許是我昨日用法不當,惹怒了它。我想喂些好吃的哄哄它,好讓它安分些。”

“原來如此。”應煦點點頭,並未覺得哪裡不妥,“此事交給我,師妹就放心吧。”

慕時端莊地行了一禮,“多謝師兄。”

送走應煦,她去廚房揣了幾個餅後,才慢悠悠回房。

“你怎麼又把窗戶關上了?”

慕時把花瓶裡的銀鈴草換新,放置在窗台上。陽光紮眼,聞人鶴彆過臉躲開。

“你是鬼嗎?還怕光。”她一邊翻看典籍一邊嘀咕,“適當曬太陽對身體好。”

聞人鶴覺得刺撓,滿臉不愉,“你也不怕被外人瞧見,惹出閒言碎語,妨礙你跟彆的男人眉目傳情?”

“你生這張嘴,不會吃不肯喝,倒是會造謠。”慕時白他一眼,“少在那陰陽怪氣,我跟他要的東西,可都是要用在你身上的。”

她一本正經,“我跟彆的男人虛與委蛇,還不是為了養你,你應該感動才是。”

聞人鶴:“……”

眼中閃過片刻茫然。

“胡言亂語。”

“你真無趣。”

慕時攤了攤手,低頭專心查閱合理解毒之法。

“我不喝藥。”他拉扯著鎖鏈,一再強調。

“你是小孩子嗎?”慕時剮他一眼,又無奈,“給你煉成藥丸,你當成零嘴吃總可以了吧。”

聞人鶴不領情,“不吃。”

“那讓大師兄給你做成藥膳,你當吃飯行嗎?”

“不吃。”

慕時拍案而起,氣勢洶洶瞪他一眼……又坐了下來。

“你身為一個男人,怎麼能這麼矯情!”

“誰讓你多管閒事了。”聞人鶴麵無表情,“把鎖鏈解了,不要再鬨,你好我也好。”

“你想得美!”

慕時氣憤地合上典籍,“上次你突然失控,差點掐死我,你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嗎?”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扇我巴掌。”

“那是你活該!”

她神情一滯,又忽地眸光生亮,拎著裙子跨過炕桌,跪坐在他麵前,“那你當時是醒著的,你既醒著……”

她湊上前,笑容狡黠,“所以師兄,是心甘情願讓我鎖上的咯!”

“我……”聞人鶴頭腦混亂,“我有得選?我又動不了。”

“嘖。”

慕時略顯得意,掐上他的臉,“我知道,你這叫口是心非。”

聞人鶴扭頭甩開她的手,“你再動我一下試試!”

“怎樣!”她絲毫不懼,雙手上陣,左右扯著他的臉皮,“你是被戳穿所以惱羞成怒了嗎?我就動!你、能、怎樣?”

她挑釁意味十足。

霎那間,聞人鶴眸眼猩紅,陰翳又瘋狂,無限逼近危險。

慕時愣了片刻,她玩大了?

他驀然往前傾身,慕時被迫腰身下壓,若無鎖鏈牽製,他已經欺身壓倒。

“我……逗你玩的。”她默默挪動身子,想要伺機逃開。

卻不知道何時,他的食指滑入了她的腰帶中。

“師兄?”她有些摸不透他的狀態。

聞人鶴漆黑的眸子裡倒映著她戒備的模樣,他咧開嘴,舌尖輕舔兩側憑空生出的尖牙。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語氣森然,“你再敢把我當寵物一樣玩弄一下試試?”

慕時眨巴眨巴眼睛,瞧著很是乖巧,笑容勉強,“我的錯,我錯了,您饒我一回唄。”

她用中指戳在他肩膀上,試圖將他推回去,但推不動。又嘗試扒開他潛入她腰帶的手指,也扒不開。

而且他的身體滾燙,在他邊上待了這一會兒,她已經後背汗濕。

雙手藏到身後,慕時悄悄結印,奈何他突然用力,揪著她的腰帶一扯,將她拖到懷中。隨後抬起了手,將鎖鏈纏在她腰上。

慕時跌坐在他腿上,他慢慢收緊,繃住的鎖鏈似乎可以將她攔腰截斷。

腰間的力道不斷在增加,鏈條絞著她的血肉。疼得她泄力,難以調動體內靈力。

而聞人鶴低頭在她脖頸間輕嗅,忽而抬頭,語氣天真地問:“你好吃嗎?”

慕時欲哭無淚,他怎麼跟被狼奪舍了一樣,在把她當獵物嗎?

腰上絞痛,她說話艱難,“你……不是不吃東西的嗎?”

“誰?”他忽然迷茫,“呃……”喉嚨裡發出喑啞的聲音,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他搖晃著腦袋,尖牙時有時沒有。

好時機,慕時心道。

“收!”

禁錮他左手的玄石鎖鏈鑽回她的荷包,她亦得救,立馬往外跑。

一陣陰風刮過,將門窗緊閉,她沒逃出去,還差點磕門上。

後背有點涼。

“砰砰。”

聞人鶴略顯興奮,右手的指骨敲在炕桌上,顯然是要引起她的注意。他脫離束縛的左手已經可以施展更高級的術法,此刻正緩慢轉動腕骨,輕易掌控全局。

慕時不是輕易繳械投降的人,瞬間凝出上百冰針,朝他襲去。

他指尖輕挑,冰針還沒碰到他,便已碎裂。

“憑什麼!”慕時不服,憑什麼他隻有一隻手她還打不過!

聞人鶴似笑非笑,唇角勾起的弧度令他瞧起來極為頑劣。他食指隨意一點,流光如藤蔓般卷去,纏她腰際,將她拽了回來。

慕時還未來得及從荷包裡摸法寶,就已經被他摁在腿上,荷包被他丟開。他攜帶鎖鏈的手鉗在她腰上,得閒的手把她的臉當成麵團一樣揉捏,且又掐又揪。

報複!純報複!慕時氣憤又茫然,他到底清不清醒?

“你玩夠了沒有!”她忍無可忍。

聞人鶴鉗在她腰上的手甩了甩,讓鎖鏈發出聲音,“把這個也收回去。”

慕時抿嘴不應,隻放開他一隻手,她就已經像砧板上的魚,隻能任他拿捏了。若是全給他解了,她豈不是要當場完蛋了?

“師兄,咱們……有話好好說,行嗎?”

聞人鶴捏起她的下巴,又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身上為什麼銀鈴草的氣味散不掉?”

慕時一時沒反應過來,“因為……我小時候總睡不安穩,所以熏香、香囊等等都是用的銀鈴草,時間一久,可能我就……被醃入味了吧。”

他舔著尖牙,“好吃嗎?”

“不好吃!我不好吃!”

她此刻既惶恐又悔恨,她是哪根筋搭錯了,明知道他危險還要逗他玩。現在好了,把自己賠進去了。

聞人鶴一邊嗅她的脖頸,一邊不緊不慢地將她垂落肩膀的長發撥到後背。

慕時扭動著腰肢,想要掙脫,但是收效甚微,“我真的不好吃!”

下一刻,他的指腹順著她臉頰的輪廓滑下,行過脖頸,探入她衣襟。

慕時頓時睜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你……”

肩頭的衣料被扯落,露出光滑白皙的肩膀。

“師兄……師兄!啊!”

他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尖牙穿過血肉,血腥的味道彌漫開來。

慕時使勁拍打在他肩上,試圖讓痛感分散。

聞人鶴抬頭,扣住了她胡亂泄憤的手。她紅著眼睛,咬著嘴唇,“你醒醒啊!”

他嗤笑一聲,又咬了下去。

“師兄!”她掙紮著,想要脫離這種被當作食物的感覺,“聞人鶴!”

他僵了片刻。

他像是勉強生出意識的木偶,有人摁著他的頭往下啃食,他拚命反抗,執著地要抬頭。

兩股力量的爭鬥,讓尖牙數次劃過她的皮膚,但沒有穿入。

“師兄……”慕時的手抵在他胸膛上,紮入無數針。

他終於抬起頭,花了的臉上蹭的都是她的血。

聞人鶴從不吞食任何東西,本能地厭惡到嘴邊的一切味道。他晃動著腦袋,掙紮著的手捏起她的袖子,擦拭嘴角。

奈何皎英緞不沾血跡,他發現後立馬丟下,又瞥見了她胸前一點純白。

他隨意一扯,慕時霎時大腦空白,係帶崩斷,胸口灌入涼颼颼的風。她眼看著他抽出了自己的白色小衣,當作帕子擦著嘴邊血跡。

“混賬!”

“啪!”

她一隻手捂著胸口,另一隻手狠狠扇向他的臉,“聞人鶴!你個混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啪!”

他懵了,眼裡的紅血絲慢慢褪去,怔怔看著她眼淚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