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根本不了解她,卻總能精準戳中她的痛處。少女眉心微顫,壓抑著翻湧的情緒,掙脫他的懷抱拉開距離,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維持住搖搖欲墜的理智。
“我……隻是一個可有可無、隨時會被拋棄的寵物,我知道的。但是沒有辦法,我需要很多很多愛,怎麼都不夠。”含著淚的淡紫色眼眸與他對視,她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小刺蝟,排斥他的靠近。
裡包恩揉了揉額角,一陣頭疼,“有時候我真恨不得殺了你,總是擅自接近討好,製造出特殊對待的假象,把人騙的團團轉,你很開心?”
“不是的!”少女慌忙搖頭。
“你以為我是會在外麵隨便撿人的慈善家,對你有求必應隻是為了有朝一日拋棄你?”裡包恩站起身,一步步走近,不許她有絲毫逃避,“伊莉莎,在你身邊的是哪個男人都沒有區彆,因為你會用同樣的方式來敷衍他們,包括我,也包括在樓下生悶氣的蠢貨。 ”
“誰?首領嗎?”處於震撼中的少女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道:“他怎麼還沒走?”
裡包恩冷笑一聲:“你真是厲害啊,他已經多少年沒受過這種委屈了。”
混沌中似乎出現了一絲光亮,她竭力想要抓住那縷線索,“前、前輩,我大概明白……”
“親愛的,你還需要一點小小的教訓。”
直到被男人按著趴在他腿上,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的少女撲騰著求饒:“前輩,我不敢了,彆、啊!”
他一巴掌“啪”地打在她屁股上,一下接一下,火辣辣的疼。
“彆打了彆打了,要被打死了,嗚嗚……”她哭叫的嗓子都啞了,努力半天也沒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他是存了教訓她的心思,讓她長長記性,卻也沒想真的弄傷她。把一動不動趴著裝死的小姑娘翻了過來,裡包恩撥開她被淚水粘在臉頰上的發絲,動作溫柔,全然不似剛才那般殘暴。
“伊莉莎?”
少女咬唇壓抑著哭聲,眼眶緋紅,看起來可憐又委屈,“你打我……”
裡包恩沉默了,雖然他多用了一分力氣,但說成情趣也未嘗不可,這笨蛋腦子裡完全沒有這根弦是嗎?
想起首領說過的話,星離真的要懷疑自己模仿人類的演技太過拙劣了。這種情況要怎麼做,大哭大鬨?還是繼續認錯?或者她應該還手嗎?
“那個、首領走了嗎?”她迫不及待遠離了他,動作僵硬,痛得直吸氣。
“怎麼,舍不得?”
少女低下頭小聲道:“想告狀來著。”
“你的腦子整天都在想些什麼?”太蠢了,簡直無從下手。
“前輩,我最近對人類的親子關係很感興趣,也有看書了解過。”她仿佛認為自己說的很對,“被嚴厲的父親打了,可以去找媽媽尋求安慰。”
如果笑容能殺人,那一定就是裡包恩目前的樣子。
“伊莉莎,”他勾了勾唇角,“你還是不要刺激他了。”
“哦。”她說完便沉默了,片刻後,空氣中響起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他傾身看著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的少女,溫聲問:“還疼嗎?”
他怎麼變臉比翻書還快?星離抓了抓頭發,被困惑和煩躁裹挾著心亂如麻。儘管一直都在努力,但留給她的成長時間還是太少了。
“您之前說的情人,我可以嗎?”她左手輕握貼在胸口,鄭重而又期待的望著他。
“理由。”他麵色驟冷,“彆說你突然愛上我這種鬼話。”
“嗯……”少女認真思索道:“因為,您對我既不溫柔,也不遷就,我總是提心吊膽。”
裡包恩:……
這個蠢貨,換作彆人早就被他一槍送走,還敢嫌棄他?!
“伊莉莎,你想罵我可以直說。”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裡包恩前輩很特彆,有您在身邊的時候,我好像什麼都不必管,沒有任何東西能傷害到我,唯一需要害怕的就是您,這種感覺真奇怪。”
係統:這叫痛擊隊友。
少女蹲在他麵前,臉頰輕輕貼著他的膝蓋,雙眸明亮水潤,像一隻求愛撫的小狗。裡包恩頓時心情好了許多,揉了揉她的頭發,挑眉:“不錯的直覺。”
“所以,請教教我吧,不會讓您失望的。”當初在Xanxus先生那裡看過許多諸如“霸道首領愛上我”這種書,她自信已經完全掌握了人類愛恨糾葛的理論知識。說來奇怪,Xanxus先生不像是會看這種書的人,到底是誰買的?
路斯利亞:你倒是用在boss身上啊!
男人漆黑的眼瞳靜如深潭,無法窺見更深的情緒,少女怔了怔,心中泛起一陣不安。
“僅此一次。”
一次輕視、踐踏他的機會。
帶著寒意的吻落在唇角,她順勢坐進他懷裡,也回了一吻。
少女眨了眨眼,好奇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今天跟蹤你的有兩個人。”
“誒?”話題跳轉突然,她的思維有些跟不上。
“艾特蘭德遊樂園,一個是布拉班達派來的,另一個是德利卡家族的人。”
少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您不是和貝拉小姐出去了嗎?為什麼會知道我的行蹤?”
他輕飄飄的一個眼神便讓她認了慫,少女軟軟的吻在他側臉,幼稚討好,“謝謝前輩。”
“那個廢物接到的命令是在不驚動你身邊人的情況下,試探你的實力,其餘什麼都不知道。”
“然後呢?”
裡包恩推開她的臉,拒絕了小動物舔人一樣的親親,“他走的很安詳。”
噫——!輕易就說出了相當不得了的話!
“前輩,您會保護我嗎?”她眼巴巴望著他撒嬌。
他露出了一言難儘的表情,道:“換個稱呼。”
“親愛的,心肝寶貝兒,老婆!”
空中似乎有省略號飛過。
星離尷尬:“呃……我是說……”
冷硬的槍口抵上她後頸,裡包恩淡淡開口:“你還是去死吧。”
她理直氣壯控訴:“怎麼這樣,你根本不是真的愛我,我決定今晚都不要理你了!”
“伊莉莎,冷漠和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建議你永遠不要做這種蠢事。”說完,他回到主臥,順便把門鎖了,留下她獨自抓狂:“裡包恩!言行不一的壞蛋!”
少女憤憤不平的回了房間,係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落:“小離,你真的喜歡他嗎?我從沒見過你這樣對一個男人。”
她沒有確切回答,隻道:“他很特彆。”
“哈,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你竟然吃這一套?!”
“不懂才要學,你就彆管了。”
係統心急如焚:“不準睡,我還沒問完呢!”
“你到底怎麼了呀?”係統的態度莫名其妙的,星離百思不得其解,妥協道:“快問吧,我知無不言。”
“明明你隻找了九代目,他為什麼會知道還跟了過去?”
“追蹤器、竊聽器這些不都是黑手黨常用的手段嗎,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你、你竟然不生氣?!”
“小事一樁。”她渾不在意,剛閉上眼睛,係統又連珠炮似的發問:“那跟蹤你的人呢?雖然被裡包恩殺了,但難保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接下來怎麼辦?你打算一直躲著嗎?”
“我是一個相當不起眼的存在,毫無用處,無非是借由我來對付彆人罷了。專挑弱者下手,行事畏首畏尾,這種廢物沒什麼可在意的。”
“嗯、哦……”係統懵,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
因為心裡裝著事情,星離沒有睡懶覺,結果裡包恩起的比她還早,自律的人真可怕。
“早上好。”她撲過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溫暖柔和的陽光灑進屋內,為少女銀白的長發鋪上一層閃耀的光澤,裡包恩俯身將唇貼在她額頭,喉間溢出一聲低笑,“早。”
“前輩,幻術師有回複嗎?”
“你又在提其他人,”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聲音低沉磁性,帶著讓人臉紅的調情意味,“親愛的,以我們目前的關係,我想我是有資格吃醋的。”
“我愛你,以昔日的劇痛和童年的忠誠,以眼淚、笑聲及全部的生命。”她彎了彎眼眸,吐字緩慢而清晰,“裡包恩,請相信我。”
“很深情的一句詩。”撫在她頸後的手用力一按,把人緊緊抱在懷裡,上方響起他意味不明的聲音:“聽說你之前在彭格列工作,收到過不少情書。”
星離:……
她逃避似的把臉埋他胸前,讀心術!絕對是讀心術吧?!
“伊莉莎,這種話以後彆再說了。”
“您不喜歡?”少女疑惑,戀愛不都是要說情話的嗎?
“不,隨你吧。”他鬆開手,若無其事的回到沙發坐下,道:“毒蛇今天有空,你收拾好我們就出發。”
少女驚喜萬分:“您會陪我去嗎?”
“嗯。”
“好誒!”
這份快樂一直持續到他們見到毒蛇,有時候伊莉莎是真的活潑,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很乖,但也足夠麻煩了。他從來隻與知情識趣的女人交往,沒想到有一天會和她這種性格的走到一起,不僅是從彆人手裡搶來的,甚至心甘情願被利用。
毫無尊嚴,像極了他掛在嘴邊的“蠢貨”二字。
手上傳來一股拉力,裡包恩跟著蹦蹦跳跳的少女走進約好的見麵地點。酒館裝修雅致,因為是白天的緣故,隻有零星幾個顧客。他們來到訂好的包間時,幻術師杯中的果汁隻剩一半了。
“好慢,我的時間可是很值錢的。”
見少女直愣愣盯著自己,他的態度立刻三百六十度大轉彎,輕咳道:“你想喝什麼,我請客。”
“水。”
“……好。”
他們隻有短暫的一麵之緣,這次她特意來找自己大概是有事委托,裡包恩那家夥也不過如此。毒蛇幾次向他投去目光,見他悠閒地坐著沒有絲毫回避之意,便沒有多說。
“伊莉莎小姐需要我做什麼?”黑色兜帽下傳來低沉的詢問聲,像在密謀什麼壞事似的,少女忍俊不禁,從口袋中取出係統幫忙準備好的銀行卡,放在他麵前的桌上,“這是禮物。”
他沒有動,“還是先說明委托內容吧。”
“我好奇您的幻術,可以稍微展示一下嗎?”
“就這?”她的要求太過簡單,反而令人生疑。
“不方便的話就算了。”她笑容不變,站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毒蛇指了指桌上的卡,問:“為什麼說它是禮物?”
少女歪了歪頭,淡然道:“因為你喜歡啊。”
他扯著兜帽,大半張臉都被遮住了,語氣有些不自然:“上次在彭格列,你似乎把我認成了另一個人。”
這話倒是提醒她了,星離打開好感度係統,卻發現瑪蒙的黑化值正在不斷+1+1+1……
“我、我還有事,這幻術不看也罷,告辭。”她逃的飛快,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
裡包恩和毒蛇麵麵相覷,大約一分鐘後,少女去而複返,“抱歉,把你給忘了。”說完,拉著裡包恩匆匆離開。
毒蛇氣急,惱怒的捶了一下沙發,咬牙切齒:“這算什麼,把話說清楚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