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彥秋#

#2002寧彥秋殺夫案#

#什麼樣的痛苦才造就了那樣的文字#

#猊風辭#

雖然睡得晚，但是席靈意還是因為生物鐘在十點多醒了。

視頻發出去六個小時，熱搜已經換了樣子了。

她在淩晨發出的那個視頻，被各大媒體轉載，她為自己澄清，為寧褚澄清，也是她發自內心想要說的話，也播放在了很多很多手機上。

辯解與澄清永遠是弱勢的，要傳播，就直接趁著熱度高的時候，去傳播想要讓人知道的內容。

但是她在熱搜前排也發現了奇怪的東西：

#寧褚席靈意#

#不嗣音天靈靈#

#不嗣音般配#

什麼情況。

般配那條熱搜的微博的配圖裡，她居然發現了熟悉人的ID。

那是在她最新視頻下的評論截圖。

『阿懵：[笑哭]熱搜上掛幾天了，瓜主竟是我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就給大家看看小情侶有多般配吧[圖片]』

席靈意打開她的那條視頻，果然阿懵還在熱門評論裡飄著呢。

阿懵發的照片不知道是她什麼時候拍的，那時候的手機應該像素還不太高，但是正好將人柔化得又溫柔又好看。

照片裡，窗外是校園的夜色，他們坐在窗邊，其實席靈意隻有側臉，在不知道比劃什麼，而寧褚沒有戴眼鏡，靠在窗邊，安靜地滿眼笑意地看著她。

任誰都看得出來，照片裡的男孩子好喜歡那個女孩子。

而更離譜的是阿懵那條評論的回複裡居然還有阿柒，阿柒套著她那個幾十萬粉絲的賬號天天活人衝浪：

『阿柒今天跳舞了嗎：般配！路過的狗都要汪一句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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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視頻發聲之後，席靈意才發現站在她身邊的有不少人。

外婆那個天天用蓮花表情包控評的就不說了。

除了阿柒以外，還有她以前的同學朋友們。

而其中影響力最大的，當屬縫山。

那個說要春眠的縫山。

當年鹿空山的雪境，在國外的steam上賣火了，出口轉內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當時在國外的縫山錄製上傳的遊戲實況。

那個遊戲實況，也是縫山火起來的第一個視頻，這也是縫山跟鹿空山綁定一直很深的原因。

這一次她說要春眠，但是噤蟬II的“舊傷”副本更新的一周後，也就是幾乎席靈意更新視頻的差不多時間，她上傳了新副本打通真結局的實況錄屏。

縫山一般玩遊戲都會有點評，點評遊戲設計，情節設置之類的。

但是這一次，她甚至沒有打開自己的直播窗口也沒有說話，隻是上傳了一個真結局的速通檔。

她熟練地躲過一次次的死亡危機，偶爾用文字提醒一下錄屏裡麵可能看不清楚的操作，經曆了無數的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才讓副本裡所有的角色都活下來。

打到最後真結局通關時，遊戲CG畫麵是用線條繪製的素描風格，兩位母親在山林間握手惜彆後，畫麵的主角成了那小女孩和狗。

真結局裡，小狗重新變成了小男孩。

他在有人投擲的石頭和閒言碎語中長大，他背著小書包穿過山林湖海，穿過白天黑夜，無論多難，他隻要回頭看看那個越來越淡，快要融入背景顏色的小女孩，就有了重新往前走的動力。

背景音樂是混合著一刻不停的雨聲的鋼琴曲，背景畫麵也像被雨水打濕了似的，紫色、粉色、白色大片模糊的色塊混合在一起，邊緣是舊書的顏色，像是一遍遍淋濕又風乾的記憶。

在背景中的小女孩快要消失時，追逐的線條小人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變成了一輛火車更快速地飛馳。

背景顏色裡的小女孩消失了，而他與長大的她在喧鬨的火車站出口處，站在桌子的兩端重逢。

其實這個副本跟以往鹿空山的風格不太一樣，基本沒有文字，隻是像默片一樣從頭推到尾，雨聲在最後一刻停止，因為那天陽光明媚，隻有靜謐的鋼琴曲還在陪伴著沒有及時關掉畫麵的觀眾。

片尾也logo也提示了，這個副本是鹿空山這次新推出的文字生成場景模塊構建的。

就好像，這隻是一次遊戲公司對新功能的實機演示。

縫山等鋼琴曲放完，就關閉了，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講，而她視頻的標題是：

【噤蟬II副本：舊傷真結局攻略】出身？嗬嗬，隻有畜生才唯出身論

“舊傷”的遊戲錄屏和席靈意的視頻，幾乎是從兩個當時年幼的當事人的視角，在敘述和佐證同一件被時代淹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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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互聯網上直接被人肉，還是很恐怖的，能把人從小到大都挖一遍的那種。

很快他們兩個的學曆、學號、高中、家庭，全都被挖了個遍。

其實有評論一開始在說，說席靈意的媽媽沒有她描述的那麼好，那麼大義，就是個喜歡傍大款的虛榮女人。

但是這樣的評論很快就被熱心網友罵得不敢冒頭了。

席靈意看著熱搜上掛著的是自己跟寧褚兩個人，看著兩個人的名字並排放在一起，居然還很微妙地有點爽。

不知道她那條視頻結尾的話是真的起作用了，還是在知道沒有命案正在發生後，網友也冷靜了很多，熱搜話題裡開始越來越多地出現一些粉粉的東西：

『love&peace[蓮花]』

『輕輕的我輕輕地路過，揮一揮手機不留下一句惡評[蓮花]』

『日行一善[蓮花]]』

席靈意都沒想到，薑小碗老了老了，在這一趟渾水裡，居然引領起了這一股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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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著同學偷偷吃窩邊草，露餡的時候微信就會承受替身攻擊。

她的微信消息炸了。

這一次視頻的傳播度之廣，席靈意自己都沒有想到，連她大學時的輔導員都來問了。

這怎麼不是一次八百倍速官宣呢。

她本來還苦惱怎麼跟這幫人說，怎麼解釋自己大學一直說不吃窩邊草，結果畢業了六年突然吃上了。

現在好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一個個嗷嗷待哺要吃瓜。

席靈意都想把他們全拉一個群，然後發給她們幾個課件去研究研究，一個個回複她累。

但她隻是想想。

她在爆炸的消息裡往下翻，沒有翻到。

最後直接搜了寧褚的名字，點進對話框裡，發現寧褚就發了兩個字過來。

『寧褚：謝謝』

席靈意有點失落。

但是她明白，如果寧褚真的想要他媽媽的案子重審，這種過了二十年追訴期純靠借勢輿論的案子，大概接下去的一段時間，寧褚會很忙吧。

更何況，張幸投資的是素格，作為跟鹿空山的對家，他想要搞垮鹿空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之後的事就讓寧褚自己去處理吧。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席靈意：不用謝，這次換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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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靈意在醫院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個簡筆小動畫，第一批觀眾是媽媽、外婆還有同病房的那個奶奶和那個小姑娘。

那小姑娘是個誇誇精，大呼學到了學到了，等席靈意視頻發出來第一個就去點讚評論並轉發到自己的班級群。

檸檬頭那個賬號雖然現在流量很大，但是她並不想蹭，那些視頻等風波過去以後她想刪掉，所以她新開了個賬號。

頭像設置成她以前那一套小僵屍表情包，賬號名取為：重生之我是小僵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之前的經驗，這一次席靈意把視頻發出去，播放量漲得很快。

從中午發出去到晚上回家，大概六個小時，視頻播放量1034。

對於一個新號來說，這個數據已經相當不錯了，而且互動比例很高：點讚量147，投幣量32，收藏量42，轉發量97，評論量462，單視頻漲粉量185。

這個評論量高得有點不正常，幾乎點進視頻的人都評論了。

『我找工作還不如一隻僵屍。』

『笑死，僵屍都比我容易找工作。』

『來個動物園，我要應聘國家一級保護廢物。』

『啊啊啊啊小僵屍好可愛，看得人屍斑都淡了，下一集快點來快點來[做法]』

『咳咳，本集課代表來啦：1. ……』

這種氛圍，才是席靈意喜歡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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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跟媽媽輪班照顧外婆，席靈意一邊就在做第二集的動畫。

第二集主要講簽合同時的坑，第三集的預告是，如何在麵試的時候表達自己的合理訴求，以及如何談工資。

第二集製作比第一集快多了，主要是很多素材都已經有了，不用從頭畫，所以這一集席靈意才花了五天。

上傳以後，席靈意去看了一下第一集的播放量，第一集的播放量還在增長，不過速度明顯比前幾天慢了，但是已經穩步破萬了。

而第二集的上傳，也帶動了第一集的播放量。

上傳沒多久，第二集已經有好幾條評論了。

『嗚嗚嗚謝謝up，終於有一個能把五險一金講明白的視頻了。』

『真正的大學生就業指導課。』

『小僵屍太可愛了，怎麼可以欺負小僵屍，快把小僵屍的血汗錢還給她！』

『哈哈哈哈哈符咒嘴太毒了，小心把小薑絲氣出屍心瘋。』

看來反響還不錯，而且有人真的從她做的視頻裡獲益了。

席靈意突然覺得好滿足，連這幾天趕畫稿都趕得有點酸痛的手腕和脖子都感覺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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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邊做著視頻，一邊上傳，席靈意跟媽媽輪流或者有時候一起來陪外婆。

席靈意還挺喜歡這樣的日子的，就感覺時光都慢了，她好像從小到大都沒有過這樣充實但又愜意的經曆。

時光慢慢流淌，終於到了外婆出院的日子。

隔壁病床的奶奶早兩天就出院了，而今天輪到了薑小碗。

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就像紮了根，收拾東西的時候席靈意才發現，自己跟媽媽兩個人，每天跟螞蟻搬家似的，居然還搬了不少東西過來。

為了方便拿走，席靈意隻能祭出自己的行李箱。

隻是這一次，她終於不用跟自己的三個行李箱打架了。

薑小碗拿最小的那個，席靈意拿中等的那個，因為陳茵非要拿最大的那個，而她搶不過陳茵。

三個行李箱正正好好三個人拿。

回去的路不遠，她們就拖著行李箱走在人行道上。

人行道上鋪的磚讓行李箱的輪子“個楞個楞”地響，有點吵。

路上，本來走在最前麵的陳茵放慢了一步，跟席靈意講了句悄悄話。

什麼都沒有聽見的席靈意把耳朵湊過去：“你說什麼？”

陳茵又重複了一遍，這下耳聾的都能聽到了：“我要離婚了。”

外婆：“啥，你要離婚了？”

既然薑小碗都聽到了，陳茵也就不瞞了，直截了當說道：“那老頭，心思不老實，都支棱不起來了還天天把眼睛往小姑娘身上瞟，我早就想離了。”

外婆：“女人離婚吃虧啊……”

陳茵嘿嘿一笑：“也沒吃虧，之前在打離婚官司，我今天收到律師消息說贏了，孩子歸他，房子歸我幾套，還有錢。不離婚我都不知道老許平時摳裡摳搜的錢原來不少呢。”

而席靈意共情的是那個小孩：“那小祈弟弟……”

外婆、陳茵：“人家那是家裡的寶，輪得到你操心。”

外婆和陳茵講完，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席靈意縮了脖子。

什麼叫，雙份的血脈壓製。

她反正也說不過她們，就自己一個人拖著行李箱走到了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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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出院了，家裡的床就不夠了。

在醫院照顧外婆那十幾天，席靈意睡自己高中的床。

而陳茵因為席靈意睡覺不老實，不知道在哪染的睡覺喜歡抱人和爬人身上去的習慣，就去外婆的房間改造了外婆的床。

其實家裡還有以前外公午睡的折疊床，可以架在那張窄床的邊上，那張窄床就成了雙人床大小，以前家裡來客人也是那麼睡的。

但薑還是老的辣，床不夠外婆有辦法。

她拿著一串鑰匙，打開了家裡一個從來沒有打開過的門。

那裡麵是一個新房間，比席靈意高中那個房間要大一點，裡麵打了一張雙人床，還有新櫃子和新家具。

“這本來是給你媽媽的新娘房。”外婆跟席靈意說，“阿茵要是聽我的話好好出嫁，不是去外麵隨便找了個還非要馬上結婚，這新娘房就是準備給她的。”

她口中的當年那個不聽話的阿茵已經歡呼一聲自己去櫃子裡拿新被褥出來鋪了。

外婆看到了，也就“哼”了一聲去準備午飯了。

陳茵在鋪好的褥子上滾了一圈，給席靈意炫耀了：“女兒，我要住大床了哦，你今晚還得睡小床。”

今晚還是要睡小床而且依舊沒有毛絨抱枕的席靈意也“哼”了一聲就走了。

外婆剛出院，她要去幫外婆打下手。

看到席靈意現在還是這快樂天真的模樣，再看看外麵九死一生活下來的老娘。

陳茵躺在床上，體會到了什麼叫天倫之樂。

她有很多事從來沒有跟誰講過，現在看來也不必要講了。

她這輩子大概做錯過許多事，直到席靈意講出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事的方式可能會給孩子帶來多大痛苦。

但是誰能不犯錯呢，隻要大體上還算正確，就好了吧。

當年，她把席靈意送到薑小碗的手上，或許是錯的，但實在是走投無路。

席靈意從小就長得水靈。

女孩子長得漂亮是福氣，但是漂亮女孩要墮落，也是更容易的。

席靈意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去參加了一次夏令營，就被一個本地富豪給盯上了。

她去接席靈意放學，好幾次都看到了那輛黑車，停在校門口，也不接學生，就是一直等著。

每次她接走席靈意不久，那輛黑車就會從後麵追上來超過她們。

那輛車路過時，路燈會照進車窗裡麵。

車裡，坐在後排那個男人的眼神她太熟悉，就是那種猥瑣男人看著漂亮小姑娘，油膩膩的好像會扒衣服的眼神。

她深知，他們現在隻是看看，時間久了，她哪次沒有來接，他們可能就要下手了。

所以她就記下了那輛車的車牌號，留意著車裡那個老板常去的地點。

後來一次酒吧裡，她打扮得風情萬種，就像她最喜歡的海報裡麵那個漂亮女影星一樣刻意展現自己的身體曲線，靠到了那個比她還矮半個頭的中年發福男人身上：“許老板，你看我怎麼樣啊？”

雖是走投無路，但是她其實也不虧。

她一生求財，困於求財，如今也算是求到了財。

她一向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

隻是席靈意這個孩子跟她不一樣，心地太善良，有些事這孩子得經曆，但是有些獨屬於那個時代的無奈，這孩子不用知道。

陳茵從床上起身，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就好像踏著圓舞曲的拍子。

她要好好跳支舞慶祝，慶祝離婚兩次的阿茵，終於住上了薑小碗給她準備的新娘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