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的確是說要田叔他們私下裡處理的。”方夏生說,“隻不過田叔不願意。”
王小軍家被燒,甚至還差點兒沒命,都要恨死田叔了。
不過他們也都沒有要報公安的念頭,主要是村裡的事兒都是在村長等村乾部的見證下解決,一般都不會找公安。
因為太恨田叔,所以當村長問他們要怎麼解決時,王小軍一家瞬間獅子大開口。
房子要賠,要給他們家蓋新房子。
而且在新房子蓋起來之前,田叔家的房子要先讓給他們住。
至於田叔一家讓出房子後住哪裡,他們才不管,誰讓是田叔心黑狠毒竟敢燒了他家房子。
錢,也要賠。
王小軍一家開口就要田叔賠二百塊。
二百塊,村裡最富裕的人家裡都沒有這麼多錢!
王小軍一家當然知道田叔拿不出來這二百塊,所以也沒說讓田叔立刻一次性地拿出來,而是可以在每月、每年分批還,以後工分、糧食都要分給他們家。
連本帶息,直到還清的那一天才算完。
田叔本來在放火後是後悔的,惡念起的那一刻,他隻想著發泄自己的憋悶委屈,想要狠狠報複這些一直欺負他的人。
不過看著大火起,他腦子清醒過來,本來就是老實人……或者說不好聽一些,是活的窩囊的人,自然後悔起來。
因為,他害怕承擔、也承擔不起放火的後果。
此時此刻,田叔看著王小軍一家的辱罵,以及獅子大開口時醜陋的嘴臉,他們恨不得要把自己和自己的家人碾碎在塵埃裡。
田叔絕望極了。
今夜本就是種種積壓的情緒爆發的時刻,整個人正處於情緒脆弱、容易出現極端的時候。
王小軍一家人的辱罵和索要,瞬間又讓他再次爆發了。
憑什麼這些人一直欺負他,他連反擊都不行?
“報公安!”田叔壓著嗓子嘶吼。
私了?想都彆想!
他就算要坐牢,就算要被槍斃,死前他也要在這些人身上咬下一塊肉,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王小軍當記分員根本不是憑自己的本事,而且當上記分員之後,也不公平,除了田叔,其他人心裡也有怨言。
他們家裡除了王小軍,還有其他人也在村大隊裡當乾部,都是走關係走後門進的。
他們家裡根本經不住查!
田叔憤恨地想,自己已經沒活路了,這些人也不給自己活路,私了就是把自己一家子全都往死路上逼。
這個時候,田叔的腦子突然靈光了,他想到了報公安。
田叔一說報公安,王小軍一家還沒急,村長先急了,勸說田叔:“老田,可不能報公安啊!這火是你放的,要是鬨到公安那裡,你可是大罪!你指不定要坐牢、勞改還是什麼,你要沒了,你讓你的媳婦兒子爸媽可怎麼過活?”
王小軍一家還在旁邊冷嘲熱諷:“報公安?好啊!你報,讓你報!你放火想燒死我們,你就是殺人犯!你就等著被槍斃吧!”
村正瞪了拱火的王小軍一家,心裡對他們生出不滿,這都啥時候了,還在這裡唯恐天下不亂,簡直不知道一點兒輕重,也絲毫不為村子著想。
要是報公安,他們橋頭村不得被外人笑話死,說他們閒話啊!
村長哄勸田叔,但這次田叔鐵了心的要報公安,憤恨地盯著王小軍一家。
田叔被勸煩了,被村長說的心裡憋悶,忍不住質問:“村長,你為什麼隻勸我,怎麼不勸王小軍一家?
“以前我被欺負占便宜的時候,也沒見您這個村長出來主持公道啊!
“今天我放火是我不對,可我是被逼到這個份兒上的,你敢說他王小軍沒一點兒責任嗎?
“你就隻來勸我,讓我忍,讓我讓,讓我賠他們房子,賠他們錢,我就問憑什麼?
“你怎麼不勸王小軍一家,讓他們忍讓後退呢?你勸他們彆讓我賠房子賠錢賠工分糧食,我肯定聽您的私了。”
田叔瞥著村長的眼神毫不遮掩地嘲諷。
為啥隻勸自己?不還是就看自己好欺負嗎?
村長對上田叔的眼神,心生惱怒:“我這不也是為你好嗎?說一千道一萬,那也是你放的火,我為你著想我還不對了是吧?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行,你要報公安是吧?那就報!我也不管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王小軍一家也看明白田叔是鐵了心要報公安,心裡也有些急。
不過就算他們改口服軟,田叔也不聽了,總之就是隻有報公安一條路。
……
方夏生歎了口氣:“這回田叔和王小軍一家怕是要結死仇了……今天公安就會來咱們村,咱們村裡出了這檔子事兒,我姐和男方相看的事情也要往後延幾天,一大早我媽就去找媒人說去了。”
趙小芸也有些憂愁:“也不知道公安會咋辦這事兒,田叔會不會坐牢啊?”
方夏生搖搖頭,他也不確定。
不管田叔最後會咋樣,反正他們還得照常過日子。
昨天夜裡趙小芸和方夏生幾人一起抓的魚都暫時養在了盆裡,但是小魚還是死了一些,那條大魚也奄奄一息了。
不過也沒關係,今天中午就要把這些魚都吃了。
趙小芸去殺魚刮魚鱗,陳翠芳因為聞見魚腥味兒犯惡心,趙小芸就沒讓她沾手。
趙晨玲和趙晨宇今天學校開學,早上一大早起來都去上學去了,中午就趙小芸和陳翠芳倆人在家。
趙小芸收拾乾淨所有的魚,用鹽先醃製起來。
“媽,大魚咱倆中午吃完得了,魚一放就腥,會不好吃。小魚就油炸吧,等玲玲和小宇晚上回來吃。”
陳翠芳沒意見:“行,那中午咱們就吃魚。”
趙小芸把醃上的魚放進灶房裡,出來後又說:“等爸哪天回來,我去那邊的超市買一條大魚,讓爸和玲玲小宇也都吃上大魚。”
中午趙小芸準備做紅燒魚和魚頭燉豆腐。
去二零二三年買了一塊豆腐,趙小芸擔心吃不飽,畢竟說是大魚,但其實也沒多大,倆人吃是不夠的。
趙小芸見賣豆腐的店裡還有豆腐皮、豆乾、豆泡等,就又買了幾張豆腐皮。
她尋思著魚頭燉豆腐裡再放點兒豆皮,最後還可以再下一些掛麵,澆上魚湯味道肯定也不錯,有這些肯定能吃飽。
買完豆腐時間也還早,就去了一趟小超市。
趙小芸在小超市裡麵隨便逛逛看看,見有特價的紅薯粉條,因為保質期隻剩三四個月,所以超市趕緊便宜甩賣,她就買了一包。
一包是五斤裝,三四個月肯定能吃完。
趙小芸在小超市裡又逛了一會兒,不過最後還是隻買了一包紅薯粉條,沒再買其他東西。
提著豆腐等東西回家,差不多也要做午飯了。
趙小芸先做魚頭燉豆腐,鍋燉上後,開始炸小魚。
炸魚費油,所以她也沒太吝嗇,這次多倒了點兒油。
炸完小魚後剩下的油也不會浪費,平時炒菜做飯繼續用。
中午的魚做的香噴噴的,隔壁方夏生家也是吃魚,於是香味兒就更濃鬱了。
挨得比較近的幾戶人家聞見魚香味兒,都饞的流口水,心裡也惦記起來,想著偷摸去河裡摸幾條魚來吃。
公安是下午到村裡的,不過趙小芸沒去看“熱鬨”,而是在家裡後院紮籬笆牆。
隔壁的方白雪看見趙小芸:“小芸你也沒去看公安呀?”
趙小芸搖頭:“沒啥好看的,況且今天估計也不會有結果。”
“我也是這麼想的,而且這種熱鬨我也不想看,就乾脆也沒去。”
方白雪心裡輕輕歎氣,本來今天是自己要和男同誌相看的日子,誰知道會出現這種變故。
不過相看的日子推遲後,她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去見一個陌生的男同誌,她其實還是很緊張的。
方白雪來到趙小芸家後院:“小芸你是要紮籬笆牆嗎?我幫你一起紮吧,反正我這會兒也沒事,不過你在後院紮籬笆牆乾啥?”
趙小芸把一根劈好的竹子插.進地裡:“我家不是養了雞嗎?我想著以後再多養一兩隻雞,如果能買來鴨苗,就再養幾隻鴨。但是又怕雞鴨跑到後院吃菜,把菜都禍禍了,所以打算趁現在我有空,提前紮一圈籬笆牆圍住菜。”
方白雪哦了一聲,幫著趙小芸一起紮籬笆牆,同時也尋思著:要是能買來鴨苗,自己家裡也買幾隻鴨子養,這樣就能有鴨蛋和鴨肉吃了。
趙小芸先紮靠近門的地方,把砍來的一車竹子用完後就停了,她進屋拿了幾顆糖出來塞給方白雪:“白雪姐,今天謝謝你幫忙啦!”
方白雪看了一眼手裡的糖,連忙要給趙小芸塞回去:“就幫忙紮了幾根竹子,咱倆這麼親,你還叫我姐呢,我咋好意思收你的糖?快收回去。”
趙小芸趕緊擋回去,跳開笑著說:“白雪姐你就收起來吧,我家裡還有,不然以後你再給我幫忙我肯定就不好意思了。”
她又壓低聲音悄悄說:“另外你也知道,我爸現在去廠裡上班,我家現在不愁吃喝,嘿嘿。”
方白雪忍不住也笑起來:“那行,我收下了。”
媽說明天要殺一隻雞吃,一是為了給燒傷的夏生補補,二是給小芸送一些雞肉,謝謝她給夏生用的藥。
方白雪看著手裡的糖果,心說明天她多夾幾塊雞肉來給小芸。
這幾天,趙小芸繼續給徐阿姨的砂鍋店送菜,白天有空就去砍竹子,在後院紮籬笆牆。
二零二三年家裡的廚房她也打掃乾淨了,本來是打算砌一個灶台的,但想來想去,家裡以前做飯不可能沒灶台。
趙小芸看著廚房裡的燃氣灶,猜測它大概率就是做飯的灶台:“這東西該咋用?”
琢磨了半天也沒弄明白,趙小芸轉身從家裡出來,打算去巷子口那戶人家裡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