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1978年秋,秋風蕭瑟,涼意撲麵,懷陽廠區卻一片熱火朝天。

生產區一棟三層灰磚小樓,生活科和後勤科、會計科等科室分在一層.蘇心悅作為生活科的普通職工,正在負責分發中秋節福利,每人一壺玉米油、十斤大米外加一提雞蛋,忙得不亦樂乎。

“嫂子,廠裡發的油是哪來的,怎那麼香?上回發的油炒菜吃香的舌頭都快吞了!”同住職工生活區一棟宿舍樓的同事老婆梅紅芸也來領東西,順便問。

“咱們找油廠自己壓榨的,用料比外頭買的足,自然好吃。”

蘇心悅說著,突然聽見門外有人起哄,她朝外望了一眼,沒怎麼管。手頭的事情一大堆,發放每一樣東西必須記錄在案,哪個出了錯都不行。

“給你畫上勾了,下一位!”拿到福利的梅紅芸剛出門左轉,立刻明白了來領東西的大男人們為什麼起哄。商渡來了,看樣子似乎隻是經過,但他和蘇心悅新婚夫妻,廠裡人不免興奮。

“來看嫂子的呦!”

“放心廠長,我們不會把你工作期間關愛嫂子的事說出去的!”

商渡麵容冷冷,聽見這話,眉頭皺起,正要說些什麼婉轉拒絕,就看見梅紅芸出來,兩家畢竟是鄰居。他和自家老公關係匪淺,這會兒直接找人上手推了。

“去吧去吧,小蘇在等你呢!”

商渡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了蘇心悅眼前。蘇心悅正提著兩壺油要遞過去呢,霎時間愣住,這是她穿越一周後頭次見到商渡,腦海中瞬間將人名和臉對上。

男人身材高大足有187那麼高,站在人群裡頗為矚目,剛毅俊美的麵孔,讓人移不開目光。

穿越時的記憶再次湧現在了腦海裡。

她如今穿進了一本七零年代文,原主嫁給了一個國營廠總經理,被外人所豔羨,可隻有原主知道,這場婚姻有多苦不堪言。婚姻一開始就是不純粹的,帶著滿滿的算計和陰謀。

原主在孤兒院長大,被養父母收養。可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後,養父母對原主態度大變。

將她撫養成人並嫁人拿到天價彩禮,隻是為了給她那個不務正業的弟弟娶一房從大城市來的白富美媳婦,未來巴結著對方家裡,可以過上享福日子。

說到她那弟弟也是怪,不知踩了什麼狗屎運,居然把富家女朋友哄的心花怒放。隻是那場婚事唯獨有個條件,女方彩禮要的高。

“三轉一響”是基本的,除自行車、手表、縫紉機和收音機以外,彩電、冰箱、海鷗牌升降相機也必須有,可光一台相機當時就得160元,就原主弟弟這樣的工人,不吃不喝大半年才能買得起。

為了攀上這門好親事,養父母不惜把原主賣了。

在他們有限的視野裡,所能接觸最高身份的就是書中商渡商渡。

知道男人單身,就借著合作在飯局上把他灌醉,搬到裡屋,原主就在裡頭被綁在床上,反抗不得。這麼一晚上的時間,兩人的消息被散布的到處都是,也的確有不少廠裡的人做了見證,看見兩人一前一後從招待所出來。

以商渡國營新廠廠長的身份,落了這麼個名聲,威嚴名譽掃地,手下的人恐怕未來不服管。

更何況蘇心悅女孩子家家,這麼傳出去也是名聲不保。沒辦法,隻能在原主養父母的強迫之下,兩人以正當名義結了婚。

蘇心悅穿過來當天,就是在新婚後的半年。

她腦子裡回憶著瀏覽過的書中信息。

事關自己的結局,雖然是個女配,但她有印象。兩人被強迫結合的婚姻本就不是商渡所願,因此壓根對她沒有興趣,天天借口忙工作,家裡冷冰冰的像個冰窖。

原主卻漸漸愛上了這個各方麵都優秀的男人。

得不到想要的就胡攪蠻纏,想儘辦法吸引商渡注意力。為了捍衛她所謂的愛情,在廠裡捅了不少簍子,鬨出不少笑話,讓廠長被人背後戳脊梁骨。

她就是想搞垮對方,沒有心思再做什麼工作狂,才能牢牢將他拴在自己身邊。

隻是,原主的行為觸犯了商渡的底線。

當前煤礦、冶金、鋼鐵都百廢待興,有極大的需求缺口,前一年,他所在的懷陽國營廠剛剛相應國家號召成立。

他絕不允許廠裡出一點問題,想紅紅火火把這新廠子做起來,不辜負上麵對他的期望。

原主給他造成的麻煩太多了,最終商渡忍無可忍,給她扔下一紙離婚書。

冬夜裡的原主揣著分到的大筆資產,賭氣去找他,太過執念的她堅持在等不到車的情況下步行前往,最終凍死在商渡前往考察礦產的羅洪村溝裡。

想到書中最後的結局,蘇心悅感到一陣絕望。好家夥,細數起來,自始至終,從養父母、弟弟到商渡,自己身邊沒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不過她很快從中發現一個被忽視的華點。

等等,分家產?

還有這種好事?那不得把離婚趕緊提上日程!

而眼前的局麵……

一瞬間的功夫,腦海裡掠過海量信息。

等回過神來,商渡開口了,果不其然,和書中人設相同,上來就是一句硬邦邦的:“今晚不回家。”見眾人目光掃過來,這才補充一句,“我留在辦公室處理汙水排放標準的文件。”

名存實亡的婚姻,沒有什麼必要維持,穿過來一周都沒見人,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剛好,蘇心悅也在這麼想的:“好哦,反正我要參加晚上的舞會,拜拜不送。”

商渡轉身匆匆離開。

梅紅芸一愣,聽這話不大對啊,連忙問蘇心悅:“怎麼,你們鬨彆扭了?”

舞會大多是未婚青年聯姻的地方,廠裡經常舉辦這樣的活動,為的就是撮合男女關係,可蘇心悅都結婚了,怎麼還……

蘇心悅彎起唇角:“沒有。舞蹈嘛,好久不跳怕生疏了,今天給你們露一手。”

發放完所有福利,下了班,蘇心悅蹬著永久牌自行車回到家,在衣櫃裡翻出一條花裙子,這是原主唯一的碎花裙,看來平時是很節儉的。不過唯一的這條樣式不錯,掐腰長裙,顯出身材凹凸有致。

蘇心悅換上裙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露出的鎖骨白皙,肩頸漂亮,原主其實也是美人坯子,隻是極少打扮。她拎了隻小挎包就往舞廳趕去。

舞廳是懷陽廠裡一處飯店改的,一到晚上一層大廳就成了相親約會聖地。

今天的造型格外引人注目,剛一進去,就看見幾個男人眼睛直了,但很快彆過目光,這位可是名花有主了,多看一下怕廠長剜自己的眼。

女同事遠遠看見蘇心悅,迎了過來,上下打量著蘇心悅,口中嘖嘖:“這裙子怎麼沒見你穿過?多好看,人顯得精神多了。”

蘇心悅眉眼彎彎:“以後會多穿。”

她在角落裡尋尋覓覓,看中一個落單的男人,長相還算清秀,她需要一個男舞伴才能跳好那支交誼舞。

她走上前,伸手邀請:“跟我跳支舞行嗎?”

男人愣了下:“可、可以。”

他剛進廠,人際關係還不太熟絡,還不知道蘇心悅是廠長妻子的事,於是順勢起身,握住了蘇心悅柔嫩的手。

兩人旋轉著到達大廳中央,旁邊的幾對舞蹈搭子都驚呆了。不光是因為蘇心悅和一個陌生男人竟然攜手跳舞,更是被蘇心悅的舞姿吸引,簡直光彩照人,從未見廠長太太這麼奪目的時候,每一個仰身、每一處步伐都顯得格外專業好看。

眾人看得直愣愣,有的甚至停下了腳步,站在旁邊欣賞起來。

“喔,蘇心悅平時還藏著掖著呢,怪不得能征服廠長,原來這麼會跳舞!”

“和陌生男人啊……不好吧?”

“彆太封建了,人家這看起來是專業的,再說她跟廠長說過了的,廠長都沒怎麼樣,你倒先管上了。”

“我看他們夫妻倆相處不大正常。”

“咋這麼說?”

女人貼近對方耳朵,小聲道:“我老公說,從沒聽廠長提起過有女朋友的事,突然就結婚了,我看感情壓根不牢靠,是叫人看見了招待所那次,沒辦法了。”

“瞎說,你老公就清楚了?”“當然了,我敢肯定,一個月前他們夫妻倆還不認識呢!”“一個月不到就結婚?”“是啊。”“嘖,要不說廠長走在時代前沿呢,這搞鉻礦比人快,結婚也快,什麼都快人一步。”

“……”

蘇心悅連跳三支,舞伴配合不錯,話雖然不多,拉著她轉圈倒很有力量感。男人目光一直不肯移開,像是真把蘇心悅當成了相親對象,要把自己情況和盤托出,直到蘇心悅爽朗一笑:“跳舞就是很純粹的,不一定都是要來相親的吧?”

男人一愣:“也、也不是,可以先認識一下。我叫鄧家洋,廠裡新成立了個科研所,我就在那裡頭上班,如果有需要的話,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他說著,竟然有幾分臉紅,手指也緊張得濡出了汗。旁邊人見兩人伴著音樂停了下來,這才上手拍鄧家洋肩膀:“你小子真夠膽大的,廠長太太的手都敢抓。”

鄧家洋瞳孔震驚:“什麼?”

他看向蘇心悅,連忙鬆開了舞蹈時攥在一起的手,內心緊張不已,沒想到他好容易鼓起勇氣,對方卻已經結婚了,還是廠長老婆。不知是覺得唐突還是遺憾的情緒襲上心頭。

蘇心悅連忙寬慰他道:“放心好了,廠長知道我愛跳舞。”

商渡壓根不會找茬好嘛,他完全不在意!

此刻標注著總經理的辦公室,商渡正埋頭寫著什麼材料,聽見有人腳步聲傳來,剛抬起頭,就聽晚下班的同事好奇:“聽說你太太今天要去舞廳,不去看看?”

商渡搖頭,手指點了點身前的一遝資料:“剛開的礦需要審批,東西忙不完。”

那同事年紀大些,又是廠裡的老人,對於這個新調來一年的廠長來說,是個不可多得的廠裡人才,寶貝疙瘩似的,有資格勸說。

於是他走近一些,提醒道:“廠長,新婚不久,彆把太太冷落太久,忙工作把家忙散的話,得不償失啊!”

商渡默默挑起唇角,但沒應聲。

“行吧,我走了。”同事離開後,這棟樓裡隻剩下商渡一個人,走廊裡的燈都黑了下來。他不回家的時候,就把辦公室的伸縮床拉出來,隨便拉一床被子睡上一宿,第二天起來去走廊儘頭衛生間洗把臉刷個牙,就直接進入辦公節奏了。

這麼一天天折騰下來,倒也習慣了。

原本他說不要特權,和同事們都分在一樣的員工宿舍。可現在,分到了宿舍,他也有家不想回。

晚上十點,商渡有些餓了,他在辦公室屯了幾包惠民品牌的袋裝方便麵,用不鏽鋼食盒將泡麵放進去後,到樓下打水。熱水在樓下不遠處,但要繞上一段距離。恰好碰上從舞廳散場的人們,陸陸續續朝這個方向走的,幾個人嘴裡討論著什麼,商渡聽不太清。

等他泡好了麵,轉身回去的時候,突然一句話傳進了耳朵。

“小蘇的舞太驚豔了,看得人念念不忘!可惜這麼個大美人坯子,卻已經嫁人了,否則不敢想象多少人會邀約她呢。”

“噓,你小聲點,萬一廠長聽見,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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