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冬日的……(1 / 1)

冬日的寒風終是吹到了隹昇,天地萬物皆換上了銀白的新衣。

大雪紛飛,那柳樹的枝頭被壓得更彎了。“嘶——”她凍得直哆嗦。

“郡主,你怎麼出來了?”林格格接過她送來的湯婆子,就跑向院內。踏著綿綿的積雪,不禁歎道:“真美。”

“欣兒!”

“在。”

“陪我去前院走走。”

欣兒似是不可思議:“啊?”她家主子最是怕冷,往年縮在被窩不肯出來。

“愣著做什麼?快來!”肉眼可見林格格的喜悅。

她不想掃了主子的興致,忙道:“奴婢這就過來。”

迎麵而來的便是熙熙攘攘的風竹林,作為四君子之一的竹,頗受文人子弟的愛戴,一段佳話流傳至今:‘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

寧王府最有名氣的便是這風竹林,連當今皇上都要前來一觀,折上一段枝頭,寓意來年傳奇永存。

林格格想要折斷擋住前路的枝頭,白雪覆蓋更是分不清方向。

欣兒攔住她凍得通紅的手:“郡主,現在還不能折……”

“為何?”

“未到觀竹之日不可折斷枝頭,不然怕是壞了規矩。”

也罷,她隻得撥開積雪,繼續向前走著。轉角處,似是有人在說話,一陣女聲:“參見王爺。”聽聲音像是沐雲兮。

她不顧全身的冰冷,瞬時爬上牆頭,“果真是師父。”

“郡主!你這是做什麼?”

“噓~”艱難地回過頭提醒她不要說話。“郡主!您快下來!太危險了……”

林格格瘋狂向欣兒擺擺手,牆外的二人聽見動靜,不再說話。

寧王火急火燎地走近:“誰在那裡?”

隻聽“哎——哎——哎呀!”毫不意外,她又摔了,幸好有厚厚的積雪墊著,不然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她摔的。

“三娘,您這是做甚……”沐雲兮見狀,拍拍她身上的雪,笑出了聲。

“嘿嘿……我賞雪呢。”

林賢璋陰陽怪氣道:“賞雪是假,偷聽是真吧。”

“快帶你家小姐去換身衣裳,這都浸濕了,彆再惹了風寒。”她說話輕聲細語,溫柔極了。

欣兒看向林格格,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見:“郡主……”

她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既然父王和師父都在,不妨把話挑明了說。”

“說什麼?”

“是啊,說什麼?”

“啊……這”他們倆無辜的眼神是怎麼回事,這要如何開口呢。

“回房換身衣裳再說!”

她不肯走,思索如何開口。

“再不回房,我可要收回同意你接手紅娘閣的想法了……”

紅娘閣?!同意了?!

她大驚:“父王!你真的同意了?”心想這老頑童終於開竅了。

“但……是有條件的。”他說話這一陣大喘氣,逼得人牙癢癢。

“父王但說無妨。”

“你過來。”

在她耳朵悄悄說著什麼,“啊!”

猛地拍了她的腦袋,這手勁還真不小:“你叫什麼!”

林格格吃痛地抱著頭:“我真是沒想到……”一旁的沐雲兮和欣兒被她的一驚一乍惹得分外好奇。

她玩味地道:“哦~包在我林三娘身上。”繼而上去就是抱住沐雲兮,“師傅,你可真厲害!我愛死你了!”

林賢璋將她倆分開,嫌棄地望著林格格:“你這身上濕透了,再把沐師傅惹上風寒可如何是好?回房換件衣裳。”

調侃似地看看沐雲兮,又看看老頑童,林格格:果然有貓膩,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睛。

“好好好。”有了新歡就忘了女兒……不過要是真能將他倆撮合,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林三娘是他的獨女,自寧王妃難產身亡後林賢璋再未另娶。一是三娘還小,二是怕三娘受了委屈,三是也未遇上想共度餘生之人。

對沐雲兮早有耳聞,如今見上一麵,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溫柔賢淑,倒是位佳人。

就是不知道師父有何想法,她自那事後便斷了情根。若是二人能成,便也是能撫慰雙方的傷痛。

不管成與不成,她都要放手一搏。

“欣兒,回房。”

“是。”

二人緩步回到屋中,湯婆子已漸涼。林格格換下身上的衣物,欣兒為她梳洗打扮著。

……

屋外響起了敲門聲:“叩叩叩!”她彆著那累人的紅珊瑚耳墜道:“欣兒,你去開門罷。”

隻聽“吱呀——”一聲,進來的是林賢璋。

他眉頭緊鎖著:“三娘啊,父王有話要與你說。”

“師父走了?”她答非所問道。

“剛走。”

她意識到一絲不對勁:“今兒這是怎的?”又示意欣兒出去。

“您當初是如何與我母妃相識成親的?”

“我……我也不知,我隻記著當年你母妃日日纏著我。起初本王也是十分煩她,便躲著不肯見她。但是後來本王才發現沒了她的煩鬨,我反而不習慣了。”他說這些的時候滿眼幸福,似是發生在昨日那般。

後來他們成親後,林王妃一改當年心性,變得十分溫柔賢淑,不再任性妄為。而林賢璋每日忙於朝政之事,很少待在家中,“我終是對不住你母妃,若是我能日日守在家中,她便不會出事。”都說男兒有淚有淚不輕彈,這堂堂寧王硬是掉了眼淚。

林格格竟覺著這老頑童有些可憐,輕輕拍拍他的肩頭。

“父王,你覺得我師父如何?”

“何出此問?”他拿著桌上的絹巾擦了擦眼淚,又捏捏鼻涕後便放回原位。

林格格尷尬一笑,捏起絹巾一角塞到他的手中,“父王若是喜歡,拿去便好。”

林賢璋望著眼前人,欣慰極了:“果然是我教出的女兒,如此心疼父王。”又道:“姑娘家的東西不適合父王用,你好好拿著。”將那絹巾塞回她的手裡。

林格格:我謝謝你!啊——這該死的潔癖又犯了,還不能丟掉。

她強忍著內心的崩潰:“父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林師傅溫柔善良,如你所言是位佳人。”

“若是我能撮合你們,父王覺著如何?”

他沉默許久,才道:“這……”

“您就彆推辭了,這些年為了我您沒有再另娶,父王一把屎一把尿……把三娘拉扯大不容易。”裝作泣不成聲的模樣,那演得和真的一樣。

“不是……”

“你這是為何?”

“我雖是中意沐師傅,但她似是對本王並未有興趣。”

畫風突變,剛剛還是滿臉惆悵的林賢璋“何出此言呐?”

沒想到這老頑童早已表明心意。“她說我是個好人。”

好家夥,滴——老頑童,你有一張好人卡請簽收。

林賢璋攤手無奈:“有心無力啊……”

“父王,彆急,我這夕國第一紅娘可不是白當的。”

“你有辦法?”

“自然!”

林賢璋眼睛一亮:“說來聽聽。”

她賣著關子:“現在還不能說,父王按著三娘說的去做,保證你娶回我師父。”

……

雪下了一夜,終是停了。不過這風倒是依舊淩厲,馬車無法行走,簾子外的寒風灌進來吹得林格格蜷縮著身子,她示意車夫在客棧吃碗熱茶,待風小了,再繼續走。

“師父!”

沐雲兮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眼望去:“是三娘啊。”

“怎的您出來掃雪,順子呢?”林格格以為他又偷懶去了。

“他回家看他娘去了。順子他娘年紀大了,家裡無人照應到底是不行的……”

“如此。”她便不再追問,奪過她手中的掃帚準備掃雪。

“三娘啊,師父來就好。”

“師父您進屋歇著,今日也沒什麼生意,我也是閒著沒事。”

沐雲兮拗不過她,隻得作罷:“那我去取個湯婆子來。你小心著,彆又摔了。”這地麵被凍得生硬,若是不小心滑倒,倒是有些疼的。

“好。”

待她掃完四周的積雪,也遲遲未見沐雲兮來,便彎腰琢磨著地麵的結冰。

她盯著出了神,忽地一盆熱騰騰的水朝她潑來,她抬頭一看,竟又是這小子:“你這人是不是沒長眼睛?哦~想來你的眼睛長在頭頂罷?”

江言生見潑都潑了,雖不是有意為之,可他這人高高在上,不願與她交好:“路道如此寬闊,可你偏偏要在中間,隻得怨你自己。”

林格格氣沒打一處來,挽起衣袖作勢要去揍他一頓,幸好她師父及時趕到攔下她。

“師父,你放開我,我今兒非要揍到他叫祖宗不可!”

“本世子怕你不成,你個潑婦!”

林格格火冒金星,擼起掃帚朝他走來。

“我可告訴你……本世子不打女人!”他火急火燎地往月老閣跑,可不料林格格腳底一滑,撲向了他,二人雙雙墜地。不過與他不同,她是摔在了他的懷裡。

“你做什麼——嘶——”江言生肩膀摔得脫了臼,動彈不得,林格格上手拉他起來。

他極不領情:“放手,不是……你輕點。”

既然他不情願,那她就鬆了手:“廢話真多。”

“我說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若不是我護著你,你早就摔死了。”他一個沒站穩又倒下了。

“咱們算是兩清了,互不相欠。我被你潑一身,你幫了我一次。”

林格格:怎麼仿佛我拿了男主劇本。

沐雲兮站在一旁吃了滿嘴狗糧,無奈道:“三娘,進屋吧。”

“這就來了。”想起今日來紅娘閣的目的,轉身就要離開,她臨走時還不忘瞪眼望他:“差點誤了本小姐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