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羅頤和一驚，下意識環顧四周，幸好他們周邊都沒人，應該沒人聽見。

他壓低聲音：“等等，你推的？”

沈溪瑜瞅著他，搖了搖頭。

羅頤和嘀咕：“你誆我呢……”

“不是推，是踢的。”沈溪瑜雙手環抱胸前，緩緩解釋說，“那破落戶設計我，想推我入水，不過沒能得逞，讓我一腳踢下去了。”

“什麼？!”羅頤和瞪大眼睛，“他怎麼如此惡毒！還想害你性命！”

“欸等等，他該不會倒打一耙，到處說你壞話、詆毀你吧？”羅頤和忍不住猜測。

沈溪瑜挑眉，有些不以為意道：“誰知道，興許會吧。”

不，是一定會。破落戶最喜歡用那種法子。

“沈溪瑜！”

偌大的宮殿裡突然響起一陣怒聲，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過去。

換了身衣裳的舒千推開身旁宮侍的手，大步向沈溪瑜走來，滿臉的憤怒：“你真是謊話連篇，肆無忌憚！分明是你——”

“舒公子，”沈溪瑜打斷他的話，提起另一個話題，“你還欠本公子二百兩銀子，記得還。”

他笑意盈盈，語調和緩，好似與人閒聊一般悠然自得。

“我……”舒千愣怔一瞬，下意識道，“我當然會還，我可不是你那種無恥的人。”

“無恥？”羅頤和插進話來，一臉凶惡地看著他，“你弄壞了小瑜家的東西，賠錢本就理所應當，如今一月期限快到，你還不還錢，小瑜不過提醒一句，你卻如此尖酸刻薄，無恥的人到底是誰啊？”

“你！”舒千被劈頭蓋臉一頓罵，隻覺耳中一陣嗡鳴，神色瞬間變得漲紅不已，顫抖著嘴唇，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沈溪瑜高高抬起下巴，泰然自若與之相視，漂亮的眼眸裡儘是挑釁的意味。

他發現了，隻要他足夠冷靜，那麼被氣得七竅生煙的人絕對不是他。

沈溪瑜撣了撣右肩並不存在的灰塵，勾唇一笑，轉身離開。

隻剩舒千一人就在原地，接受四周或明或暗奚落的打量。

他僵著臉，陰狠地瞪著沈溪瑜的背影，眼中的怨恨濃鬱得好似能滴出來。

……

沈溪瑜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離宮之時。

在他踏上馬車的那一刻，身後突然傳來一聲：

“沈公子。”

沈溪瑜回頭看著那人，有些奇怪地問道：“符小將軍，有何事？”

符瑾定定地注視著他，片刻，才道一句：“公子今日在扶景湖邊……可有受傷？”

“沒有。”沈溪瑜脫口而出。

他立即意識到什麼，皺了皺眉，問道：“你都看見了？”

這人什麼時候在那兒的，還看了那麼久，他怎麼就沒發現？

符瑾神色不變：“嗯。”

“哼。”沈溪瑜一手叉腰，沒好氣地說道，“那你有什麼想說的？覺得我不該那麼做？”

“不錯。”

符瑾頷首，沉聲道：“宮中耳目眾多，公子今日之舉未免太過激進。更何況……”以身犯險，實在欠妥。

“激進？你是覺得我做錯了？”還沒聽完她的話，沈溪瑜就很不高興地反駁道，“是他先要害我的，我報複回去還有錯了？難不成我就得乖乖由著他推我？”

“沈公子，我並非此意……”符瑾眉心一擰，正想解釋，但那麵相看起來更凶狠了。

沈溪瑜根本不想聽，他沒想到上輩子一直站在他這邊的符瑾，今日竟然會指責他，說他做得不對。

他氣得眼睛都紅了，惱道：

“符瑾我告訴你，我就是看不慣那破落戶，我就是討厭他！”

“麵對討厭的人，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就是囂張跋扈，你要是受不了，那就退親呀！”

話落，他還上手想將符瑾推開，結果不但沒人推成，反倒把自己弄得一踉蹌。

符瑾連忙抓住沈溪瑜的手腕，將人拉了回來。

“鬆開！”沈溪瑜掙開她的手，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背影都透露出氣惱的意味。

噠噠的馬蹄聲逐漸遠去。

符瑾站在原地，垂眸看著被甩開的右手，那雙下三白眼劃過某種情緒。

半晌，她似是無奈，似是寵溺地呢喃道：

“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