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祝你所有的願望都成真……(1 / 1)

短暫的插曲過後,兩人一起收整完畢。舒燦仍興致勃勃,懶散地靠坐在一邊搜尋整理著新年必做攻略,趁著有靳熠遲在好好體驗一番過年的樂趣。

秉承著辭舊迎新的美好寓意,她特意將從老宅打包帶回來的一眾物品聯合倉庫裡堆積的陳舊雜物通通翻了出來,意外發現角落裡竟然還存放著不少的長卷紅紙。

靳熠遲將自己整個人埋進置物堆裡,把東西分門彆類地整理好。明明是如此紛亂的環境,他卻閒適自得地身處其中,甚至頗有耐心。

畢竟舒燦平日裡對斷舍離從來都是簡單粗暴,該扔掉的絕不留戀,更彆說稍作整理。她環抱著一堆紅紙,繞過雜物奔向靳熠遲。

他正翻看著從老宅那邊帶回來的箱子,那些都是當時“壯壯”在屋子裡亂竄而搞壞的物件。舒燦見狀,頓時放慢了腳步,躊躇在原地片刻,離他不過一步遠的距離,臉上還帶著幾分心虛。

當時因窺探了靳熠遲年少熾熱的愛意,一時情緒上湧,將屋內凡是能帶走的都一並裝運,回來後就隨意擱置在庫房裡。

眼不見心不煩。

可是珍貴的回憶與心意此刻正被他握在手裡,不知他作何感想。

還未等舒燦深究,片刻後,他輕抬手臂,將瓷盒連帶著箱子推入了待清理的那一邊,顯然是要扔掉。

舒燦滿腹驚疑。

靳熠遲回頭見她怔愣的樣子,雙手自然地接過她懷裡的東西,聲音裡透著一股溫柔:“愣著乾嗎?抱著它不累嗎?”

舒燦還沒有脆弱到抱一團紙都費勁。

靳熠遲漫不經心地說了這團廢紙的價格。

舒燦:“……”

“果然,一紙千金。”

可就算紙再昂貴,舒燦覺得也比不過人的心意。

思及此,她雙手手指無意識地交疊分合,重複著這一動作,小臉上滿是糾結。片晌,素手盈盈一握,攬住他的臂膊,呢喃道:“你確定要將那一箱全部扔掉?”

靳熠遲眸光深邃,瞳孔中倒映著她的身影,話裡很是篤定:“嗯。”

而後又接著問道:“你知道裡麵有什麼?”

舒燦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欲蓋彌彰地反問道:“我怎麼會知道有什麼。隻不過這些東西都是從你房間裡搬回來的,你最好是多多檢查幾遍,彆到時候弄丟了什麼東西,日後追悔莫及。”

靳熠遲不置可否。

“不過是一些少年時的瑣碎罷了,沒什麼需要留下回憶的。”

“那可未必。”舒燦繼續反駁,“鄭女士當初為我取名時隻告訴我是為了銘記和一個人的初見。”

“月滿蓬壺燦爛燈,與郎攜手至端門。”

“我一直以為是舒耀從,直到他們離婚後才知道她想的是她的初戀。”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試圖用身邊實例來證明規勸。

靳熠遲笑意不達眼底,知曉她在團圓節日提及她的家人,還刻意擺出一副輕鬆灑脫的模樣,未必不傷心。

他不願拂她的一片好意,卻也沒有非留不可的決心,於是他斟酌開口:“你想要就送你。”

舒燦:“?”

“有時候並不意味著失去,反而是放在心裡。”

舒燦蹙眉。

也對。

白月光一向適合珍藏在心底,小心嗬護,悉心陪伴,然後時不時地拿出來閃耀一下。

沒等舒燦繼續發散思維,靳熠遲接著道:“更何況我想要的就在眼前。”

……

被接二連三的諸如此類的語言輸出持續刺激到,舒燦不甘久居下乘,於是她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深沉模樣,徑直繞過他,深呼吸一口氣,瞬間抱起那筐重物,扔到門口的垃圾桶裡。

還不忘回頭挑釁,臉上漾著得意的笑容:“我的東西我想扔就扔。”

粗暴打敗一切施法。

——

好不容易結束一項浩大的工程,舒燦拿出紙條上的內容,勾勾畫畫,刪除幾項內容。澄黃的暖光照到她身上,在圓桌上投下一處暗影,倏然間,影子微動,她猛地抬頭,對著靳熠遲叫嚷道:“靳熠遲,你會疊千紙鶴嗎?”

“不會。”

“你會疊紙星星嗎?”

“不會。”

舒燦:“不會就去學啊。”

靳熠遲:“……你想做什麼?”

舒燦雙眸明亮,仿佛閃著細碎的光,語氣急促而歡快:“他們說在千紙鶴或者星星上寫下願望,會比較容易實現。”

靳熠遲一言不發,轉身出去,不過須臾便回來。

舒燦眉心一跳,見他手中的東西實在過於熟悉,定睛一看,赫然是方才扔掉的紅紙。

他動作慢條斯理地,來來回回地又跑了好幾趟,桌子上堆滿了他找來的氈布、紅紙以及裝飾品。裝飾品俱都是些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實在與他的個人風格不甚相符。

靳熠遲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曜揚買的。”

很好,這孩子有鍋真的背。

舒燦目露好奇,學著他的動作將紅紙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見他拿起筆來才恍然是要寫字。

她瞬間亢奮起來,“寫什麼寫什麼?”

“百福圖。”

“正麵寫福,背麵寫你的心願。”

話音剛落,舒燦頓時泄氣,“那豈不是要寫好多字?”

靳熠遲掀了掀眼皮,話裡頗為寵溺:“你說我來寫。”

舒燦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立刻翻出自己在備忘錄裡早已寫好的心願,讓他挨個謄抄。

——

久到舒燦都覺得困怠時,靳熠遲仍在那裡孜孜不倦地書寫,抬眸間,正對上他的側臉,輪廓線條流暢,即便是看再久,也絲毫不會審美疲勞。

她揉了揉酸澀的脖頸,伸了個懶腰,好心體諒他:“也不急於一時,明年還有明年的願望。”

靳熠遲筆墨未停,“今日事今日畢,明天還有明天的安排。”

舒燦追問:“譬如呢?”

“譬如插花煮茶吹笛拉曲彈琴唱跳……”

舒燦:“?”

這些話怎麼聽上去都莫名地熟悉。

甚至還透著股躍躍欲試的意味。

舒燦倏然想到以往每逢過年,她那些家裡人為了催婚使勁渾身解數,在飯桌上一成不變地伴隨著動物世界的話外背景音,今年雖然沒有聽到,但聲音像是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裡:

“春天來了,萬物複蘇,大草原又到了動物們□□的季節。”

“……”

可眼下仍是冬天。

她怎麼依稀見到了開屏的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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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間也悄然至零點,甫一進入新年,手機消息提示音便開始接連作響,舒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索性翻開對話框一一回複。

程茵消息尤為頻繁。

舒燦見她發來的話才想起她寄來的禮物還沒有拆開,不得已,她起身尋找包裹。

幾乎在抬眸的刹那,便注意到了角落裡的包裹以及包裹周身擠堆在一側的玩偶小猴子。

舒燦趿拉著拖鞋過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每個小猴子身上的衣服口袋裡都鼓鼓囊囊的,像是被塞滿了什麼東西。

她數了數,發現還多了一個。

細細看去,玩偶的衣服俱換上了應景的紅色,因此口袋裡的紅包與其相互映襯,不甚明顯。她徑直拆開,掏出裡麵的紅包,發現其封麵處還寫了祝福語。

筆鋒走向鋒利剛勁,落筆處稍有停頓,平添了幾分柔和氣。

舒燦的心仿佛被猛地揉捏戳弄了片刻,沒有細細的疼,隻剩倏然的驚喜。

她其實對玩偶沒有那麼多執念,小時候隻是因為鄭女士繁忙,於是買來了玩偶小猴子哄她,對她說:“它是一隻有魔法的玩偶,和媽媽的生肖是一樣的,所以有它陪著我們燦燦,就不會孤單了。”

也不知她對靳熠遲所說的是不是同樣的說辭。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不會再將感情寄予玩偶,也漸漸習慣了自己一個人。

可越是這樣越能感受到這不經意間的關心所化成的洶湧的感動。突然之間出現了一個人,他會給你少年時無法宣泄的情感回以誠摯的問候,會悉心對待你的每一個虛無的陪伴。

舒燦顧不上深思,恍然想起什麼,立刻飛奔下樓。

冬日的夜晚總是冷得刺骨,她穿著淺薄睡衣,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肌膚的顫栗,凜冽的風似是往四肢百骸裡鑽,她加快翻找的動作,從最深處翻出來那一件便往懷裡藏匿。

甫一進入室內就撞見了靳熠遲。

他眉頭緊鎖,似是對她深夜受凍的行為很是不解,語氣掩不住的關心:“怎麼不多穿點就跑出去,乾什麼去了?”

舒燦怔愣片晌,還沒從冷冽中回神,對上他關切問詢的目光,她頓時將自己裹得更緊,語氣裡滿是歡喜:

“保密。”

“總之我去乾了一件會令你驚天動地,日後回想起來熱淚盈眶的一件大事!”

“你可要知道,我可不是對誰都這麼寬容的。”

靳熠遲不明所以,催促著她上樓取暖。

回屋的刹那,她倏然頓住,明亮的雙眸裡擋不住的神采,嘴角的弧度似是要翹起。

燈火闌珊中,他聽見對方溫柔的祈盼。

“靳熠遲,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所有的願望都成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