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這個狗男人(1 / 1)

周遂最近深感自己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籌建影視基地的項目尚未完全落定,臨近新年,年會中大小事宜仍需一一裁定。偏偏就是這迫在眉睫的時候,他還要抽空去調解部門矛盾,處理突發事件引發的輿情等額外工作。幾乎是連軸轉的狀態,以至於他每逢想起始作俑者時,都會莫名感慨:

這哪裡是招聘了個經紀人?

分明是請了位活祖宗。

他總算知曉為何燦陽之前頻繁上熱搜了,原來不是環境問題,而是人的問題。

真正的強者,從不抱怨環境。

她在哪裡,哪裡就是漩渦中心。

靳熠遲對這一切一無所知。自那日深夜對話後,他便被對方單方麵斷了聯係,一連幾日發消息均沒有回應;在公司寥寥幾麵的遇見,甫一對視,她便匆匆移開。

實在令人琢磨不透。

靳熠遲端坐在桌前,屏幕裡的數據分析報告上的光標已置於一處停留許久,陡然間暗下來的屏幕令他思緒回攏。他輕抬手指,忍不住揉了揉微皺的眉心,然後兀自在搜索欄輸入文字。

關鍵字眼一經輸入,下拉欄中便自覺浮現諸多高頻搜索內容。

靳熠遲挑眉,聚精會神地瀏覽著冒出的字條:

“白月光回國後我被分手了”

“白月光的殺傷力”

“白月光回來後我讓位”

……

因無法揣摩她的心思以及尚未理清她那番話的深意,他終於在助理進來簽字時,佯裝無意地隨口問了句:“舒燦最近在乾什麼?”

周特助一聽見名字,眼皮便不受控製地開始狂跳,腦海中想法轉了幾轉,決定還是據實相告。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翻到固定的一頁,機械般地闡述:

“1月14日,舒小姐因訓練室使用時間不當產生不滿,與聲樂部發生爭執,順手將他們的器材扔進了垃圾桶裡。”

“1月15日,小組例會上討論人選去向及新項目啟動策劃時,因意見不和與鐘全嗆聲,兩人在會上不歡而散。”

“1月16日,她和聽娛的某位代理老板商談藝人事宜,因對方出言不遜她乾脆將酒倒在了地麵上並且回擊說……”

話儘於此,周遂倏然止聲。

靳熠遲反問:“說什麼?”

周遂見靳熠遲饒有興致,於是麵無表情地複述對方找上門來要說法時所提供的說辭:“你又不是我老板,再說了要真的是我老板的話我也照潑不誤。”

“真是光頭的不怕穿鞋的。”

順便將小組例會上她與鐘全爭吵的對話模仿出來。

氣勢、語態、動作模仿得惟妙惟肖。

當時靳熠遲出差在外,沒有目睹。事後也無人提及這件事,眼下見他表演出來,忍不住哂笑了幾聲,倒不似嘲弄諷刺之意,反而有幾分讚許之情。

他不時點頭,語氣裡蘊著些許溫柔:“挺好的,倒是不會輕易被人欺負。”

周遂:“……”

緊接著他將這兩日尚未謄抄在本上的事情贅述了出來。

真是天天新花樣,樣樣都有新體驗。

靳熠遲垂眸片晌,修長指節在桌麵上規律地按壓幾聲,漫不經心地問著:“你說,發生了這些事,她為什麼不找我呢?”

周遂輕咳幾聲,自然地回道:“或許是因為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需要您出麵的程度。”

靳熠遲雙手環抱著,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漆黑瞳仁裡深邃幽遠,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片刻後,他稍稍正座,視線落於周遂的方向,話裡滿是真誠:“我有一個朋友……”

周遂幾乎就在他開口的瞬間,捕捉到了關鍵信息,在幾秒內做出了正確的判斷。他傾身上前,側目直視,儼然一副洗耳恭聽的專注模樣。

許多話一經靳熠遲的表述,相當簡潔明了。

話音剛落,周遂沉思幾瞬,及時地給予相應的情感疏導:“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與其執著地揪住過去不放,不如好好把握現在及將來,珍惜眼前人。”

好一碗香甜可口的心靈雞湯。

“當然了有美好的回憶是好事,許多人想要擁有都沒有這個機會。”他接著道,“但是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隻要兩個人心意相通,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至於您說的那位類似於情敵的存在,其實人都沒有出現,不必過分憂慮,現下最主要的就是抓住她的心。”

周遂末了煞有其事地補充道:“譬如安排一些事情拉進彼此的距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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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燦近日本就諸多事件纏身,沒想到又被臨時委任重活兒,頭下班前被緊急通知參與年會籌備的相關事宜。

眼下距離公司年會開始不過幾日的時間,她連場地在哪兒都不清楚。

思及此,心下又將靳熠遲反複問候數十遍。

一連幾日忙得腳不沾地,直至今日,終於將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此時開場前的活動已悉數演出完畢,趁著多餘的空閒時間,她偷摸溜進拐角的房間,準備小憩片刻。

不知為何,腦袋一直有些昏沉,許是多天疲累的緣故。

光熠頂樓曆來是舉辦年會的場地,偌大的室內連通室外一大片露天景台,在那裡可以看到鬆寧市橫貫南北的大橋,尤其傍晚時分,車輛通行,霓虹色與其交相輝映,風光儘收眼底。

她之前從未留意過。

與此同時,另一側包含幾間小廳,每個小廳裡都分彆內嵌著往外延伸的小陽台,中間雖有隔檔,但幾近透明,聽說是後來才加上些簾子以作修飾,聊勝於無。幾間小廳一般都當做休息室,或者舉辦活動時作應急用,鮮少有人來。

舒燦慢悠悠地踱步至廳內唯一的沙發處,閉眼假寐的同時,滿足地發出了一聲喟歎。就在她想挑個舒服的姿勢時,突然聽見玻璃窗外窸窣的聲音,夾雜著人聲,不甚明晰。

她躡手躡腳地靠近,掀開簾子的一角,向外瞥去。

玻璃窗一側的小門半掩著,親昵的調笑聲裹挾著勁風,直直地往耳朵裡灌。

舒燦心下了然,頓時來了精神,腳步稍稍向後退,確保自己不在對方視線範圍內,纖細手指悄悄探出去,打開手機錄像模式。

——

靳熠遲台上發言後,目光環繞場地搜尋了一圈,也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他循著另一邊的小廳一間間找去,想著倘若再找不到或許就能打電話聯係。

找到倒數第三間時,忽然發現屋內形跡可疑的背影。

他頓了頓,腳步放緩,無聲無息地走到她身後。

舒燦渾然不覺。

靳熠遲腳尖幾乎快要觸碰上她的腳後跟。

她今日穿著一件極為修身的黛色長裙,腰間鏤空設計露出一小截瓷白的肌膚,腳底踩著的細高跟上鑲著碎鑽,其間點綴著斑駁亮點,乍一看去,像是流動的水滴蜿蜒彙聚。

就在碰上的刹那,約莫隻在原地怔愣了兩三秒。對方似有所感,緊緊握住的手機棱角分明,回身就朝他襲來,猝不及防地打在了他肩膀上。

靳熠遲悶哼一聲,硬是捱了這一下。

舒燦見是他,驚訝的神情還未收回去,便聽見外麵兩人警覺地喊了一聲:“誰?”

剛剛的動靜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彼時舒燦正對著側邊門的方向,如若對方走近,拉開遮擋的簾子,勢必會暴露;倘若現在就溜走的話……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眉目緊蹙,嘴唇繃緊,似是被她傷得不輕,沒準快速移動的話會導致疼痛加劇。

情急之下,是進退兩難的抉擇。

門外腳步聲愈來愈近,在這種緊張刺激的時候,舒燦仿佛十分冷靜,片刻後,她倏然抬手,攬著靳熠遲的腰身,旋即轉身,讓自己處於背靠的一麵,隨即揚起簾子將兩人包裹住,然後徑直親吻了上去。

與此同時,靳熠遲手臂微抬,“哢噠”一聲,廳內陡然陷入一片黑暗,門外的腳步聲也戛然而止。

舒燦沒料到這種情形,黑暗之中,更能聽見彼此猛烈的心跳聲。

她仍舊保持著方才的動作,雙唇貼覆之際,呼吸近在咫尺,舒燦似乎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儘數噴灑下來,她身形僵硬了幾瞬,聽著身後漸行漸遠的動靜,終於反應過來,她稍稍拉開距離。

得到短暫的喘息。

廳外忽然傳來一陣刺啦的聲響,而後傳來了下一個流程安排。舒燦恍惚中記起好似是要進行最後的抽獎活動,她推搡了幾下,又想起他肩膀上的傷,乾脆放棄掙紮。嘴裡開始嘟囔著:“靳熠遲,你快起來!抽獎活動我是要上台的。”

話裡透著一股嬌嗔,很沒有威脅力。

耳邊倏然傳來男人的輕聲哂笑,片晌,他拉近她的腰身,迫使她身子前傾向他,寬厚有力的手掌貼在她腰間鏤空的肌膚處,緩緩摩挲著。門外縫隙處泄出的風仿佛也來纏亂,舒燦感覺到自己全身的顫栗。

她剛要繼續說些什麼,嘴唇便被堵住,緊接著鋪天蓋地地吻了下來,不容她一絲遲疑的機會。

頭暈目眩之際,舒燦滿腦子都在想著:

這個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