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稻草or救星(1 / 1)

“請問舒燦小姐,您確定以上種種不是您落魄無門黑紅發紫繼而發癲之後發出的胡言嗎?我好心好意來慰問你,你現在和我說你在離前公司不遠處的地方挖到了一個可塑之才,並且恬不知恥地跑去亂拋橄欖枝,結果對方非但沒理睬你還驅車離去讓你吃了一鼻子汽車尾氣,你在姓名聯係方式一概不知的情況下還想找到他,甚至揚言捧紅他?”

舒燦故作深沉不出兩秒鐘,“對!”

“茵茵啊,機會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況且我還相信冥冥之中自有緣分,你看他今天會遇到我,說明他命中有此一劫。”

程茵聞言,頗有些痛心疾首,“你難道不知道電視劇八大定律之一是不要隨便在路邊撿男人嗎?”

舒燦忙不迭地點頭。

程茵見她不知悔改的樣子,忍不住抬手扶額,罷了認輸道:“行吧,那你說說他主要特征是什麼?我在圈子裡幫你打聽打聽。”

話雖這麼說,但是什麼聯係都沒有就去找無異於大海撈針。

舒燦抱著靠枕盤坐在地上,發箍因剛剛激情高昂的發言導致的動作幅度過大,早已不知掉在了何處。頭發散落下來稍顯淩亂,她不在意地攏到一處,隨手翻了支鋼筆將其盤起,額前幾捋碎發垂到兩鬢側,更添幾分灑脫。

她單手撐在下頜線處,借力靠在茶桌上,話裡藏不住的輕快:“他當時把自己遮掩得很嚴實,我沒有辦法講得很清楚,外形不錯,嗓音不錯,眼神不錯,總之是個好苗子。”

程茵:“……”

“我辦事你放心,”舒燦道,“我猜到可能會要不到聯係方式,所以我在他最後關門的時候把我新買的手機扔了進去,手機上麵隻儲存了我的備用機號碼,所以他要想歸還肯定會打回來的。”

程茵:“……驚呆了。”

這傷敵為零自損一千的招數我還是第一次見。

程茵:“用不用我給你鼓鼓掌?”

舒燦抱拳,“承讓承認。”

話音剛落的瞬間,舒燦仿佛想起一些關鍵點,她一邊喃喃低語一邊走回屋裡翻出保險櫃裡的小盒子,入目便是黃白相間的銀杏葉勾勒出飛流的形狀,在周遭藍色的渲染下更顯得熠熠生輝。

她徑直輸入密碼後掀開,最前麵是一些個人證件,在最後麵的角落裡靜靜地攤放著一個精致的盒子,在將它往外帶出的同時有東西掉在了地上。

舒燦疑惑地打開,在見到東西的刹那間雙眸猛地睜圓,隨即倒吸了一口涼氣,盒子中央擺放的是一顆銀杏狀的戒指,和下午見到的如出一轍。

雖說並不是單單這一款,但是光這樣的巧合就已經夠讓人感歎了。

當初是怎麼想的呢?

舒燦想起兩年前心不甘情不願地同意了鄭女士的請求後,又因為考慮到行內已婚的身份確實有利於她,於是乾脆火速領證結婚以應付差事,連男人的正臉都沒瞅幾眼便匆匆離開。

當時雖然匆忙,但是鄭女士也不願委屈她,硬拉著對方陪她來挑選婚戒。

她記得那是個秋天的傍晚,殘陽半掛,樹上依稀殘留著幾片倔強的葉子,樹下遍地的銀杏葉聚集成團,像是在說‘黃了呀黃了呀’。

舒燦覺得很是符合她的心境,且十分應景,當即挑選了葉狀的戒指,然後就像完成任務般鬆了口氣,回家擱置到看不見的地方,久而久之都快忘了這一茬。

直到昨天。

昨天見到的男人及手中的鑽戒令她心生掛牽。尤其昨晚夜半時分,燦陽官博火速發布有關於她的辭退聲明,更是將她架到了風口浪尖上。

賀朗為了對付她可謂是不管不顧。

舒燦連夜去拜訪燦陽諸位高層,均避而不見。

在毫無退路之時,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有個已婚多年卻極少見麵的便宜老公,依稀記得背景雄厚,職業相仿,其他一概不知。

舒燦忙亂了一天,大腦混沌之際,難免會浮現一些奇怪的念頭。

她搜索出男人的手機號,兀自琢磨著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還是雪中送炭的天降救星?就在猶豫的時候,編輯好的短信已顯示發送成功。

事已至此,她也不再糾結,沉沉睡去。

——

眼下關鍵性物件被翻出,連帶著當年及昨晚的記憶不停地湧來,舒燦頓時有一種人生無常的感慨,她麵色複雜,盯著地麵下的紅色小本本好一會兒,才認命般撿起。

儘管指尖無意中的顫抖泄露了此刻不穩的心緒,但她仍舊麵色如常,隻微微蹙眉,像是驗證什麼似的迅速翻開。

舒燦的喃喃低語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照片中她一副不苟言笑的神情,男人同樣如此。

微微繃緊的唇角顯出了那時不耐的心思,她伸手覆上去,遮掩住男人的下半部分,隻堪堪露出一雙眼睛。

眉眼冷峻,俊逸非常。

很是熟悉。

她懷揣著不明的情愫瞥向左下方。

屋外,程茵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一同響起:

“你在裡麵乾嘛呢?我在外麵這麼大聲的跟你說話你都聽到了吧?所以你怎麼想的啊?白眼狼的公司有什麼好呆的啊?要不要考慮來我們公司?我可以替你引薦一下……”

在程茵繼續滔滔不絕時,臥室的門被人在裡麵猛地拉開。

舒燦:“我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你們公司隻聞其名不知其人的執行總裁是叫……”

“靳熠遲啊,你問他乾嘛?”程茵回道。

舒燦聞言,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輕聲說道:“不瞞你說,我好像找到了我命中的貴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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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於商圈中心的光熠傳媒,低樓層一律為各處藝人活動中心,其中不乏含有聲樂部、器樂部、舞蹈部、演藝部及娛樂部等諸多訓練活動部門,12層往上至18層均為各藝人團隊的工作區域,接著往上依次是公關部、營銷部、投資部等各項職能部門,最高層是總辦室,號碼牌級彆不夠的是不能直達的。

為了見靳熠遲一麵,舒燦可是煞費苦心。

如此歪打正著,肯定是上天賜來的緣分。

本想著男人回撥電話,她可以順勢借此請吃飯詳談什麼的,沒想到等了一夜,等來的卻是失物認領的通知。

果然不好糊弄!

舒燦打聽出大致布局後,迅速換上公司同款保潔服,偷摸溜進22層,裝模作樣地開始打掃。終於在走廊徘徊六個來回之後,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在奔向他的過程中,舒燦在腦海裡飛快閃回演繹各種對話模式以及產生的相應結果。

第一句該怎麼問才顯得俏皮又有分寸呢?

“嗨,靳總,我是燦陽娛樂的前經紀人舒燦。”

怎麼聽起來像是在挑釁?

“靳熠遲,或許你記得鬆寧五路、元宜街道、銀杏樹下和你已婚兩年卻素未謀麵的老婆嗎?”

……不行。

他要是真不記得豈不是很尷尬?

“靳總,那天實在多有得罪,我有眼無珠,一時迷了眼,請您見諒。”

……這到底是誇是損啊?他不會聽不出來吧?

就在她內心分外焦灼的時候,沒留神前麵的狀況,一不小心便朝著靳熠遲的位置撞了上去,撞在了他寬闊緊實的後背上,不由得悶哼一聲。

靳熠遲轉過身來,便見她單手摩挲著額頭,再往下看,睫毛忍不住地輕顫,眼底似含有淚花。

像是疼得很。

可是在外人眼裡,分明就是保潔阿姨手拿衝天洗具,雄赳赳氣昂昂地直衝上來,一副活脫脫的氣極對峙名場麵。

靳熠遲挑眉,沒等她開口直接說道:“先跟我進來。”

舒燦亦步亦趨地跟進來,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通身西裝革履,衣襟處因剛剛的拉扯而微微變形,但卻絲毫不影響他矜貴自持的氣質。

短暫地靜默後,舒燦率先開口,一本正經地說道:“靳總,冒昧前來多有叨擾,正式介紹一下,我是舒燦。”

說罷刻意禮貌地伸出手去,保持著側握的姿態靜懸在半空中,對方絲毫未動。

舒燦不著痕跡地稍稍蹙眉,心下腹誹:出門前特意將婚戒刻有葉狀的一側置於掌心處,眼下這般情境,他不可能看不見的啊?

片刻,靳熠遲伸手輕覆,倏爾離去,仿佛剛剛指尖輕點的觸碰隻是錯覺。

“舒小姐有話直說。”

舒燦本就揣度不清他的心思,眼下見他恍然未覺的模樣,隨即從懷裡掏出簡曆,直截了當地說道:“這是我的簡曆,想請靳總過目,看我是否有資格進入貴公司。”

靳熠遲頭都沒抬,“應聘的事情不歸我管,人事部15樓儘頭。況且以舒小姐的資曆,想必也明白業內無形的壓力這個道理。”

舒燦頓悟。

“我今天是帶著萬分誠意來與您談條件的,您不留下我難保日後不會後悔。”

“這麼自信?”靳熠遲勾唇輕笑,“你有什麼價值?讓我有非留下你不可的理由呢?”

“光熠一直致力於電視劇集的發行與製作,手握多部大IP。多年來與燦陽、泰樂處於三足鼎立的局麵,近年來市場下沉,圈內更加人心浮躁,各式各樣的綜藝新模式以及自媒體的出現,對傳統模式造成很大的衝擊,相比於電視劇集製作周期的冗雜過程及不確定因素的影響,綜藝節目不僅短時而且高效,可以依靠當下觀眾的偏好迅速推出相符的概念,無論是情境、人設亦或是節奏,想看的都可以做出來。”

“聽聞光熠想要多方麵齊頭並進,做到行內頂尖,可是想要轉型發展,就少不了探路石。偏偏燦陽步子邁得大而急,一心賺快錢,在新模式下捧出了不少明星,圈裡更新迭代速度太快,後續發展無力的話恐怕會栽大跟頭。”

舒燦姿態昂揚,繼續說道:“我在燦陽工作多年,我的經驗對您來說就是如虎添翼。”

“說完了?”

舒燦頷首。

靳熠遲反問:“有經驗的人一抓一大把,我為什麼不找彆人?況且你與前公司淵源頗深,我很難相信。”

舒燦:……懂了。

主動送上門的果然沒有什麼好結果。

舒燦嘴角輕抿,眉頭微蹙,俯身湊到靳熠遲的跟前,四目相對之時,堅定地說道:“你看到了嗎?”

靳熠遲一頭霧水,“什麼?”

“我的真心。”

靳熠遲:“……”

他勾了勾唇角,似是無聲地笑了下,而後輕微地發出一聲歎氣,起身欲離開。

舒燦忙追上去,語速飛快:“三個月,藝人V榜指數,熱點、媒體關注度都可以達到你想要的程度,到時候你再決定用不用我。怎麼樣,你敢和我打賭嗎?”

話音剛落,她一時不察,腳底正好踩到剛剛未拖乾的水漬上,一個趔趄把他撲到外麵的牆壁上,而後強製性將其轉身,雙手抵在他脖頸處,湊過去喃喃低語:“靳熠遲,我為了見你將樓層來回拖了八遍!況且於公於私,以你我的關係,給個機會還是可以的吧?”

二人距離太近,已超出親密距離。

靳熠遲偏頭一側,正好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她額前的碎發掃過臉頰的微妙,他稍微拉開距離,瞥向前方來人的方向,下意識地反駁:“我和你什麼關係?”

舒燦不明所以,因她背對著完全看不到身後的情況,還以為他隻是單純地想聽個答案。

在她幾秒的艱難抉擇下,選擇了最不容易出錯的那個,脫口而出的兩個字擲地有聲:

“老公?”

靳熠遲:“……”

助理:“……”

吃瓜群眾:“……”

不知道是誰慌亂中踩翻了隨意擱置在牆邊的水桶,“嘩啦”一聲打破了滿廊的寂靜,舒燦偏頭側目,望見寥寥數人,難得呆愣在原地。

頭頂上方傳來某人清晰無比的聲音,頗帶有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靳熠遲氣極反笑,“你在外麵問彆人辦事都叫這個?”

舒燦:“???”

我不是我沒有你可彆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