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拉回，林妄聽見江玲玲說：“我把你當朋友。”

他自嘲地笑了笑，對他的“朋友”說道：“那現在我們不是朋友了。”他不想當個安分的朋友了，他不想做那個看著江玲玲追著沈傑跑無動於衷的朋友了。

江玲玲不明白他的意思，震驚道：“你說…林妄，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現在不是朋友了。”林妄重複了一遍，一字一句，斬釘截鐵道。

江玲玲壓著火，她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可她好麵子，既不肯挽留也不願意質問一句為什麼。

如果是平時，她會問林妄為什麼不願意和他做朋友了，會向他服軟，隻因林妄是她最特彆的人，而她終於把沈傑這個人徹底拔除了，再也不會惹林妄不高興了，她慶幸的時候，林妄在乾嘛？他在和彆的女生講話。

她是善妒的，在聽見熊靜對那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女生評價是漂亮時，她也會想，有多漂亮呢？比她漂亮很多很多倍，以至於僅僅一麵，林妄就不願意和她做朋友了。

在林妄說出這句話的瞬間，自卑也同時籠罩了江玲玲，她不願意承認，可事實就是這樣，她的脾氣很差，心腸也壞，林妄不止一次說過她不好。

江玲玲害怕自己的形象在林妄心裡的印象變了卦，所以她裝作毫不在意地說：“隨你。”

於是從這天起，他們再也沒有交流過，江玲玲親眼看著林妄和那個所謂“漂亮的女生”越走越近。

江玲玲的心也在林妄一次次閃躲的眼神裡碎掉了，她不得不接受和林妄漸行漸遠這個事實。

不久後，江葉卿提出了一個令她意外的建議，雖然有不舍和不甘，但她還是答應了，倒不是她爸爸的建議有多好，而是她再也不想像現在這樣了，她快瘋了。

就當是懲罰，又或許，根本就沒有人在意。

——

“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一直在避開我，早知道就不躲著她了。”林妄懊惱道。

柳月和林妄像這樣已經有一月，她總是笑著看他，聽著林妄控訴江玲玲的狠心，卻總是忍不住替她辯解。

她知道，自己和林妄隻有軍師這樣一層關係，可她依舊樂在其中：“你就承認吧，你喜歡她。”

林妄欲哭無淚：“我是喜歡她，可是她現在真的不理我了怎麼辦啊。”

“你終於承認了。”柳月撐著臉頰，嬉笑道。

“你快說啊，我該怎麼辦？”

柳月拿出日記本，撕下最後一頁白紙遞給林妄：“試試看吧。”

林妄猶豫了一會，毅然接下了，道了聲謝就跑遠了。

柳月望著林妄匆忙的背影，歎了口氣，回教室抱了一遝作業徑直走向了辦公室。

整個班的作業堆疊起來還是有些重量，不僅重還有點擋視線，柳月一步三停頓，愁的不行。

在她快要到辦公室邊緣，最上頭的作業本就要滑落，好在被人扶住了，她看向來人，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謝謝。”

江玲玲複雜地看著她，輕聲道：“沒事。”

柳月沒再多說什麼，與江玲玲擦肩而過，她比江玲玲矮些，隻是一個擦肩，柳月就明白林妄為什麼說江玲玲壞卻又很喜歡她了。

江玲玲的氣場的確很強，柳月自認沒有江玲玲那樣的氣質。她不像柳月那樣一眼就能蠱惑人心的漂亮，而是需要時間和精力去細細琢磨才能發現。

柳月搖了搖頭，走進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費力地將作業疊在了桌上。

臨走時，她瞄了一眼江玲玲班主任的辦公桌，有些好奇江玲玲來這的原因。

柳月窺見辦公桌上有一張表格，她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當她看到這張轉學申請的表格上名字是江玲玲的時候，她不禁瞪大了雙眼，手中的紙張突然變成了燙手山芋，柳月幾乎是立刻撒了手。

穩住情緒後，柳月把這張紙平攤在桌麵上，慌不擇路地逃走了。

林妄或許會不明白江玲玲這樣做的原因，可她會不清楚嗎？

是她想要從江玲玲手裡奪走林妄，也是她一步步引導林妄和江玲玲漸行漸遠的，柳月無論如何也沒法否認這個事實，從一開始她就是抱著從江玲玲那偷一點林妄的時間這樣的想法誘導林妄的。

她知道自己和林妄沒可能，所以她的願望一直是和林妄做朋友，她隻是有一點貪心，想要多和林妄說會話而已，她想和自己愛戀的少年多相處一會有什麼錯呢？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柳月恨不得現在就告訴林妄，告訴他江玲玲要轉學這件事，把一切推回原位。

她剛要起身，又糾結地坐下。

柳月忍不住陰暗的想，這難道不是頂好的事情嗎？江玲玲走了，讓林妄的心一點點充滿她的影子，難道不好嗎？她得償所願，而江玲玲，惡人食惡果。

過去林妄總問柳月：“為什麼幫我？”

她的回答無一例外：“我想你笑，看到你因為她失魂落魄我也不好受。”柳月並沒有說謊，但她不是真的那麼大度，她也有私心。

柳月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對林妄隱瞞，她從小到大，總是在刻意忍讓，誰都可以奪走她的東西，喜歡的、想要的、擁有的，她都能個毫無怨言的遞出去，可唯獨林妄，是她十幾年來唯一喜歡過的人，這一次，她想自私一點。

……

江玲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照常回了家。

江葉卿已經坐在沙發上等了許久，神色不明：“你真的想好了？爸爸雖然很高興你能妥協，但是你要知道轉學之後，爸爸媽媽就都不在你身邊了。”

江玲玲苦笑道：“嗯，我想好了，轉學挺好的。”隨後，她又說，“爸爸，為什麼突然要轉學啊。”

江葉卿抿了一口茶，無奈地說道：“有很多不方便說的原因，反正你轉過去上下學近，你媽媽也在那邊照顧你。”

“知道了爸爸，那我放假了就回去。”

江玲玲回了房，打開聯係人，點進了林妄，聊天記錄一片空白，她試圖跟林妄坦白轉學這件事，又覺得林妄不會在意，文字打了又刪，如此反複，最後有些煩躁的將手機扔在了一邊。

剩下的幾天她總是忍不住想找機會和林妄坦白，可江玲玲總能看見林妄和柳月在一起，甚至是更加親密了，連吃飯時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於是江玲玲放棄了，她的存在與否對擁有柳月的林妄來說，並不重要。

一直到考試的最後一天，江玲玲都沒能和林妄說一聲再見，當她踏出校門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要和這個待了很多年的學校說再見了。

臨走時，她看見沈傑也一同出了校門，不知怎的，她忽然覺得時間過的很快，這短短的半年裡，發生了太多事，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隻會強求的江玲玲了。

沈傑在看到江玲玲的一瞬間，眼睛閃了一下，他在背後偷偷的拉了一下衣角，這才走到江玲玲麵前：“你在等林妄嗎？”

江玲玲搖了搖頭，悵然道：“我誰也不等。”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嗎？”沈傑期待道。

“不了，我們不同路。”

沈傑不免有些失望，但他很快找到新的破綻：“我們同路的。”

江玲玲撇過頭看向遠處：“我轉學了，沈傑，我要離開這裡了。”

沈傑視線望向江玲玲落下的位置，那裡站著一男一女，他的視力不好，但他依舊眼尖的看出那個女生笑的很開心，他收回視線，並未感覺到什麼異常。

他再次看向江玲玲，輕聲道：“再也不回來了嗎？”

“也許吧。”

沈傑此刻內心焦急萬分，終於，他下定決心開口說：“在你走之前，我想說，江玲玲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你！！”他掏出一個玻璃瓶，裡麵是大大小小的紙團，無一例外，都是彩色的，“我不拒絕你是因為我也喜歡你，可我們還小，我答應你才是真的不負責，你看！我都沒扔，我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時候我跟你告白是因為我擔心你喜歡上彆人了，沒辦法我隻能這樣。”

江玲玲完全愣住了，那些彩色的紙團她看一眼就知道是她以前送的，裡麵寫的都是情書，她一直以為沈傑早就丟掉了，她以為沈傑隻是不喜歡她，可如今，沈傑說，他是喜歡她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總想要答案，可我還沒到那個能給你答案的年齡。”

“對不起，沈傑，就算你說這些也改變不了我要離開的事實。”

“我不在乎，江玲玲，我會一直等你，等你回來。”沈傑突然後退幾步，揮起手來大聲喊著，“寧大見！！”

江玲玲笑起來，她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沈傑。他的話裡不僅是等待也是尊重，也就是說，就算江玲玲最後沒有回來，他還是會在寧大等她。

想到這，她對沈傑的不理解和討厭一掃而空，也不再為喜歡過沈傑這個人而苦惱，她終於願意承認，江玲玲曾經喜歡沈傑。

江玲玲揮了揮手，再沒回頭，一腳鑽進了江葉卿的車裡：“走吧！爸爸。”

江葉卿見女兒這麼開心，心情自然也不錯，溫和道：“你那個手機爸爸剛剛給你拿走的時候開不起來了，所以爸爸臨時給你買了個新的，手機號也換了個新的。”他遞給江玲玲一台嶄新的手機，“原來那個就不要了，到時候去停掉好嗎？”

江玲玲想起那個有林妄的手機號，笑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