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陽東升,沉睡的街道逐漸蘇醒。早起的鳥兒有蟲吃,街道開始喧鬨起來。
汽車鳴笛聲,自行車車鈴聲,路邊商戶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隨著時間的推移街道愈發熱鬨,商戶也忙不脫手。
開早餐店的張嬸做完手中的雞蛋餅抽空問了一嘴在身後忙碌炸油條的老公,“老林,暘暘起了沒?”
老林給油條翻著麵,“你管他,這兔崽子昨晚上又是打遊戲打到淩晨,我是管不了他。”
張嬸手在圍兜上擦了兩下,走出早餐店,抬頭衝著樓上高喊:“林樂暘,快起床,聽到沒。”
張嬸的嗓門是這條街道出了名的大喇叭,據說年輕的時候還是街道野生合唱團的女高音。
這條街道是住商二合一,一樓都是商戶,二樓開始都是住戶。張嬸家就住二樓,當然了,早餐店也是她家的。
這聲嚎嗓林樂暘聽沒聽到不知道,隔壁的棠溪孑聽得清清楚楚。
還在與周公幽會的棠溪孑被這大嗓門猛的驚醒,差點從電腦椅上摔下來。
昨夜打了一整晚的遊戲,打到迷迷糊糊的時候直接兩腳一伸,架電腦桌上,放倒電腦椅向後靠著睡著了。
被驚醒的棠溪孑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八點二十。
就睡了三個多小時,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地走向衛生間洗漱。
十五分鐘後洗漱完畢,抓夾隨意的夾了一個雞毛頭,穿了一身寬寬鬆鬆的休閒裝走出衛生間。拿起電腦桌上的手機,給林樂暘打著語音電話。
響了兩秒就被接通。
棠溪孑:“起了?”
林樂暘含著牙刷,含糊道:“起了,起了,一分鐘。”
三分鐘後,林樂暘拖著行李箱打開大門。
倚靠在自己門口的棠溪孑按停手機上的計時器。
“三分零六秒,你超了兩分零六秒。”
林樂暘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求原諒,“棠溪姐,我錯了,請你吃早飯。”
棠溪孑收起慵懶的站姿,站直了,“雞蛋餅,兩份裡脊,一根火腿,一根油條,不要蔥,一份豆漿。”
“啪”林樂暘關上大門,拖著行李箱往樓下走去,“沒問題。”
忙著的張嬸一見棠溪孑,笑臉相迎,“哎喲,真是麻煩小孑了。吃點什麼,阿姨給你做。”
今天是林樂暘的開學報到日。林樂暘在本市的高校南禾大學讀大四,這學期新校區建設投入使用,大四還有部分專業的學生被安排到了新校區。
從這開車到新校區需要一個半小時。林父林母忙著顧早餐店,騰不出時間送兒子去新學校,便委托了住對麵的棠溪孑。
林樂暘:“媽,棠溪姐要一個雞蛋餅,加兩份裡脊,一根火腿,一根油條,不要蔥,還有一份豆漿。我也來一份一模一樣的。”
棠溪孑看著張嬸做雞蛋餅的同時打趣道:“張嬸,我認識個人,最近想搞個夕陽紅合唱團,你要不要加入,去唱個女高音?”
“你這孩子,淨拿我開涮。張嬸年紀雖然看起來糙了點,那也不至於到夕陽紅的程度。”
棠溪孑哈哈笑,“張嬸,跟你開玩笑的。辣再給我多放點。”
*
林樂暘把行李箱放入棠溪孑的後備箱。
“給,你開。”棠溪孑毫不猶豫的把車鑰匙甩給了林樂暘。
林樂暘接車鑰匙的時候仿佛接燙手的山芋,“棠溪姐,你就這麼放心我開啊?”
這可是賓利啊,萬一給她碰到了他可賠不起。
棠溪孑一臉無所謂,咬著雞蛋餅,“放心大膽的開,當練手。”
“啪”的一聲關上副駕的門,而後坐在車內悠閒的吃著雞蛋餅。
這趟本該由棠溪孑送他去報到的路程變成了他自己送自己去,旁邊還坐了個吃飽喝足悶頭補覺的當事人。
*
棠溪孑一路睡到了學校。
睡醒了,又吃飽喝足了,該下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了。
棠溪孑倚靠在車邊就這麼看著林樂暘搬行李,絲毫沒有動手幫忙的念頭。
最主要的還是林樂暘也不需要,家離得也算近,住校時間也不多,行李也就少了,他一個人夠了。
見他搬完行李了,棠溪孑欣慰的說:“好弟弟,辛苦了,姐姐請你吃零食。”
要說這請客,其實就是棠溪孑渴了,想去超市買點水喝,順帶再請個客。
新校區,路況還不太熟,兩人看著指示牌一頓瞎走,倒是繞了不少路。這校區跟舊校區比就一個字‘大’,大了一倍。
就在棠溪孑走的要罵人的時候突然發現牆角邊有兩個人,好像在吵架。
秉著有熱鬨不看白不看的原則,棠溪孑停下了腳步。
一男一女,棠溪孑離他們也就一個綠化帶的距離。男的一頭碎蓋微分的鉛灰發色,長得絕對是人群中最矚目的那個,立體的五官,薄唇,帶著不耐煩的冷眸,透著股痞氣。
女的則是標準的江南美女樣,看起來溫溫柔柔的。
這兩人在外人眼裡絕對是一頂一的般配,就顏值而論,嚴格說的話或許男生更勝一籌一點。
最起碼在棠溪孑眼裡是這麼認為的。
隻見女生委屈涕淚的質問著男生,“為什麼突然分手,我們不是談的好好的嗎?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要是哪錯了,你跟我說,我改,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棠溪孑聽了連連仄聲,“戀愛腦,沒救了。”
突然一記冷眸掃向她,棠溪孑對上了那男生的視線。
棠溪孑眸眉,勾笑。
男生冷冷的收回視線,對著女生說:“沒有理由,膩了。”
棠溪孑挑挑眉,這一句‘膩了’勾起了她內心隱藏的撒旦。
“棠溪姐,快走吧,彆看了。”林樂暘催促道,“他可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換女朋友的速度我開火箭都追不上。”
棠溪孑一針見血,“你有女朋友嗎?”
林樂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沒有。”
棠溪孑嘁笑,好心問:“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介紹?”
林樂暘搖搖頭。
棠溪孑帶著嘲諷的說:“彆人前女友數不勝數,你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隻是這嘲諷的不是林樂暘,棠溪孑的餘光掃著牆角的男生。
男生似笑非笑了一下。
女生帶著哭腔問:“你是不是跟戚書凡在一起了?”
棠溪孑哇哦一聲:劈腿了啊,刺激。
棠溪孑還想繼續聽,林樂暘又開始催促,“棠溪姐,快走吧,太曬了。”
今天的太陽有點大,曬的刺眼,高溫還未徹底褪去,棠溪孑白嫩的肌膚已被曬的泛起微紅。
確實有點曬,看戲看的太入迷都快忘了這茬。
棠溪孑不舍地走了,好戲沒看完,意猶未儘啊。
*
晚上,城市中心,一個名叫‘暮色’的酒吧內,音潮湧動,歡聲笑語,動感的節奏帶動著身軀的舞動,儘情釋放著熱情。
棠溪孑踏著妙曼的身姿走進這家酒吧。棠溪孑長相妖媚,素顏朝天時便美的驚人,夜晚的她更是魅惑,嫵媚。僅僅隻是一個眼神便能輕易將人勾的神魂跌倒。她就像是為黑夜而生,但卻身帶毒刺,入了她的掌即深陷劇毒跌入深淵。
“棠溪姐。”服務員見到棠溪孑的到來尊重問候
棠溪孑就是這家酒吧的幕後老板,為何說幕後,是她隻出錢不出力。明麵上的老板名叫溫念,是棠溪孑為他開的。
溫念,今年23歲,比棠溪孑小四歲,是棠溪孑16歲那年在緒城撿回去的,一直被棠溪孑資助到如今。剛大學畢業棠溪孑就出資開了一家酒吧。
“溫念呢?”棠溪孑冷冷問道。
“在包廂,喻少在。”
推開包廂的門,裡麵正慵懶坐著喻尚淵,悠閒地翹著二郎腿,背靠沙發,細細品味著她剛到貨還沒來得及品味的酒。
棠溪孑眉頭輕皺,踹了一腳他的大長腿。
“讓你喝了?”這酒緊俏的厲害,她就進了一批,後麵直接缺貨。
坐在一旁的溫念默默地給她讓著地,身後為她墊上靠墊以便坐得舒適。
喻尚淵收起長腿,吊兒郎當,“棠溪姐,有好東西居然私藏,太不厚道了。”
在京都,喻尚淵也開了一家酒吧,這酒他店裡都沒貨,沒想到這有一批,不喝白不喝。
溫念為她倒好酒,棠溪孑習慣了他的伺候,品酒問,“桑晚呢?”
桑晚是喻尚淵的未婚妻,年底結婚。
喻尚淵哀歎,“忙去了,一天到晚就想著工作,在她眼裡工作比我重要多了。”
棠溪孑嫌棄的瞅瞅他,又是一個戀愛腦。
腦海中突然憶起白日那桀驁不馴冷臉不帶一絲愛意提分手的男生。
沒錯,沒有一絲愛意,在他的眼眸中棠溪孑隻看到了厭倦。
棠溪孑嘴角上揚,內心竟開始心潮澎湃,眉眼間透著陰壞。
她無聊的太久了,久到她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厭倦,久到麻木,久到憎恨一切。如今突然闖入一個令她心動的獵物,她怎能不激動。
棠溪孑俯身,收撐膝蓋,單手撐著下巴,指尖有節奏地點擊著,眸眼思考,像獵守的鷹。
一旁的喻尚淵不禁的抖擻,突然覺得寒颼颼的。
眼瞥了瞥麵無表情的溫念:她不會又要發什麼瘋了吧?
又看了看手中的酒。
不就喝了你一瓶而已,至於嗎?
不會是想密謀我什麼吧?我該再喝點還是再喝點?
“棠溪姐,密謀什麼呢?跟弟弟我知會一聲唄。”喻尚淵獻媚的說。
棠溪孑偏頭打量著他,喻尚淵一看就知道沒好事。
棠溪孑這人有多瘋,除了違法的事不乾,她什麼都乾的出。天下老子她最大,也沒人管的了她,本質上的她是孤獨的。從小被扔下,父母各自重組家庭,被外公帶到十歲,後又撒手人寰,留下數不儘數的財富給她,被管家帶到成年後孤獨的活到現在。在財富上她是富有的,但是在情感上她是匱乏的。
但喻尚淵至今有個疑惑,豪天豪地的她為什麼總喜歡窩在一個破舊小的居民房裡。一窩就是十一年。
“我今天看見一個新玩具,想得到手玩玩。”
喻尚淵越過她看向溫念,麵無表情的他臉上多了一層森冷。
果然是被棠溪孑養大的,跟她如出一轍,兩瘋子。
“棠溪。”溫念輕聲念到。
棠溪孑摸摸他的臉頰,俯身,蜻蜓點水,“怎麼了?”語氣中帶著壓迫。
溫念眼瞼顫了顫,提醒她,“你該查賬了。”
其實棠溪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是虧是盈對她來說都無所謂。但溫念依舊會隔一段時間提醒她查賬。
棠溪孑嫵媚一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