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滾出這裡(1 / 1)

沈樂妮說著,便有人將一張布抱到台上在地上平鋪開來,又有一人抱著一床被子走到台上,將之放在鋪好的布上。

“我先為大家演示一遍。”

她說完,便蹲下來當著眾人的麵開始疊起豆腐被子。

最開始所有人都帶著疑惑茫然的臉看著,隻有霍去病有種要完的感覺。

沈樂妮已經私底下練了無數遍,已然達成熟手程度。

隻見她一雙手翻來折去,不多久,一床如同豆腐塊一樣方方正正的被子便呈現在眾人眼前。

眾人:……

要死。

蔣五頭疼到要摳腦袋。

他娘的,這些不都是娘們兒才做的事嗎?!

疊好被子,沈樂妮站起身看向台下,見眾人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心裡也同情了一把。

任重而道遠啊,加油吧,將士們!她也是練了好多次才疊成的。

“現在我給你們半刻鐘時間,回帳子把自己的被子抱過來。”

下令後,將士們就衝向了宿舍區。等他們把被子抱過來時,就見地上都鋪好了九十九張麻布。

等他們就位後,沈樂妮就開始慢慢教學。

練了幾遍後,許多將士就想放棄了。沒辦法,你就是讓他們立馬抄起兵器去殺敵他們也不帶怕的,可這什麼疊被子……

一群老爺們想哭。

沈樂妮非常理解他們,也不罵不打,很有耐心地一個個教著。

於是在一個多時辰後,將士們的被子終於從一坨屎變得像樣了點。

沈樂妮也不再為難他們,畢竟對於一群古代大男人來說短短時間內疊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今日的內務整理就學到這裡,明日給你們一天時間練習,然後從後日早晨開始,我就開始檢查你們的內務情況,早上起床都把被子給我疊好,床鋪整理好,收拾好你們自己。”

她說完,讓眾人把被子抱了回去,然後就下了解散令。

到了晚上,訓練內容也是如同下午一樣練習正步整齊度,整整訓練近兩個時辰才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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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煦回到帳內,就將床上的被子猛地甩到地上,狠狠踩了兩腳。

馬成嚇一跳,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而魯瑞隻當自己沒看見朱煦發癲,走到自己床邊準備脫衣睡覺。

“他娘的,這都是些什麼東西?!還訓練,練個屁!!”朱煦不住罵著。

馬成替他把被子抱起來拍乾淨放到床上,說道:“你生氣歸生氣,摔被子做什麼?你打算站著睡覺?”

朱煦一噎,一屁股坐到床上,氣得胸口不住起伏。

“要發脾氣出去發,我要睡了,彆吵我睡覺。”魯瑞冷不丁冒出一句,便蓋上被子閉上了眼。

朱煦瞪他一眼,猛地仰躺到床上。

他盯著帳頂,忍不住握起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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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樂妮洗漱完回到帳子裡,來到桌前展開了霍去病今日午時給她送來的大漢軍旗。

色調以黑和紅為主,最中間有個大大的‘漢’字,周遭被複雜圖紋包圍。整張旗幟,被這些顏色圖案賦予了極強的威嚴和尊貴。

她細細研究片刻,便將其收好,而後展開了一張白色布帛。

沈樂妮執起毛筆,將腦中所思所想畫在其上。

她畫完自己初步的構圖,又拿出另一張已經畫了一點的布繼續作圖。

深夜,整個校場都熄了燈盞,唯有沈樂妮帳內燭火長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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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日,訓練一如既往。

上午複習完所學內容,便是練習正步整齊度,下午學習完新內容齊步與正步變換後,又開始練習正步。

雖然軍訓才開始不過八天,但已然有人再忍受不了如此枯燥痛苦的生活。

吃晚飯時,馬成正美滋滋地咀嚼著嘴裡美味的羊肉塊。

這個味道他以前很少吃到過,據說是廚子做羊肉時在裡麵放了些西域香料醃製過,還加了些彆的。還真彆說,味道奇特,越吃越香。

馬成一邊想著介時回家後讓家中廚子也這麼做,一邊又從碗裡頗為不舍地夾起最後一塊肉。

他張開嘴,正要將肉送進嘴裡,身邊的朱煦卻突然把手攥成拳猛地往桌上一砸。

一聲砰響。

馬成一抖,眼睜睜看著最後的肉掉到了地上。

他抬眼看去,卻見朱煦陰沉著一張臉,似是在爆發邊緣,便把到嘴邊的話給一咕嚕咽了下去。

周遭的人也被朱煦嚇一跳,卻不敢朝他撒火。

“你做什麼?”坐在朱煦另一頭的魯瑞瞥了他一眼,平淡問道。

“這個什麼軍訓,老子受不了了!”朱煦說著,把另一隻手裡攥著的咬了兩口的餅子往地上一扔,抬腳又踩又碾。

看見原本白淨的餅子沾滿汙泥,朱煦似乎痛快了一點,勾著唇哼笑一聲。

然後他站起身,撇下魯瑞兩人向門口集合點走去。

等將士們都吃得差不多後,沈樂妮照舊在夥房裡轉一圈,此前大家每次都吃得很乾淨,碗裡一點也不會剩,可這次她竟在地上發現了一張剩了大半的餅,以及一大塊肉。

沈樂妮蹲下身將餅和肉都撿了起來,然後拿手和衣袖慢慢把上麵的汙泥擦去。

可擦了半天,餅和肉還是很臟。

她把餅彎折起來,將肉放在裡麵,然後拿著它朝門口走去。

隊伍已經集齊,將士們正奇怪著沈樂妮怎麼還沒出來,下一瞬就看見了出現在門口的人。

以及她手裡舉著的一塊餅和肉,上麵處處是沾過汙泥留下的黑色印記。

將士們心裡咯噔一下。

誰膽子這麼大,不僅沒吃完,還弄得這麼臟?

沈樂妮立在隊伍前麵,手裡舉著餅,麵無表情地看著眾人。

氣氛安靜。

“這是誰丟在地上的?還踩了幾腳。”她平靜地問道。

將士們麵麵相覷。

沈樂妮目光犀利地掃視過每一個人。

隊伍裡的馬成看見了自己的那塊肉,眉頭糾結地擰起來。

當時看見肉在地上滾了幾圈,臟得不成模樣,他就當作沒發生沒看見,吃完就走了。他心想這應該不能罰他吧,他也不是故意的。

可現在看來,受罰是肯定逃不過了。

馬成正要站出去,卻忽然被身邊的朱煦拉住,然後他就看見朱煦傲首邁出步子,跨出了隊伍。

朱煦走到沈樂妮麵前,看著她直接承認道:“是我。”

他比沈樂妮高一大截,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語氣滿含挑釁。

霍去病當即皺起眉頭。

“軍士職責還記得?”沈樂妮盯著他問道。

朱煦嘴角帶笑,傲首道:“抱歉,我不記得了,沈教官。”

霍去病正要開口,身邊的衛青對他輕輕搖搖頭,後者讀懂他的眼神,將嘴裡的話憋了回去。

所有人都看著二人,氣氛忽而凝滯。

“第四列第三排!背一遍軍士職責!”沈樂妮隨意點出一人,高聲下令道。

那人很快回過神來,完完整整地背出了相應規章條例。

等他說完,沈樂妮重複道:“厲行節約,不得浪費糧食。”她目光沉靜地看著朱煦,咬字清晰而有力:“你現在記起來了?”

朱煦不當回事,雲淡風輕地道:“記起來了,可我又不是故意把餅丟地上的。”

藏在人群裡的馬成屁都不敢放一個,魯瑞則擰著眉頭,靜靜觀望。

沈樂妮把拿著餅的手遞到他麵前,“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浪費了便是浪費了。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把這些吃了,第二,一千個俯臥撐。”

“沈教官,你這就過分了。我朱家好歹是士族出身,不說頓頓珍饈,可這如此肮臟之物,我從來就沒在飯桌上見過。如今你讓我吃下去,是在羞辱我朱家不成?”朱煦語氣漸重,鎖住沈樂妮的眼睛,“而且,我要是吃出個好歹,你沈教官能擔待得起?”

沈樂妮不予理會他這些話,再次強調道:“軍士職責相關規章之一,不得浪費糧食。你如今既犯錯,就得受罰。你是選一,還是選二?”

“我要是……都不選呢?”朱煦微微俯身,麵帶微笑著問。

沈樂妮直視著他,毫不客氣吐出幾個字:“那你就滾出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