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呼啦啦吃完飯時,一刻鐘尚且未到。
沈樂妮將人集合在夥房外,下令道:“稍後我帶大家去宿舍區——也就是睡覺的地方,一共十七頂帳子,十六個大帳,一個大帳睡六人,一頂小帳,睡三人。大家過去後好好休息,半個時辰後,聽到鐘聲立刻起床,到訓練地點集合,第二次鐘聲響完後還沒到的,兩百個俯臥撐加兩百個下蹲。都明白了?”
“是!!”
沈樂妮領著眾人一路到了宿舍區,將帳子給眾人分配好,便解散了隊伍。
這些帳子雖然都是臨時搭建,但內裡很是寬敞。
將士們一解散便做著各自的事,有的去打水擦汗,有的跑去如廁,還有的回到帳子後倒頭就睡,很快鼾聲如雷。
沈樂妮打算這兩個月若沒有要緊事也住在校場,衛青等人拗不過,隻好在離將士們的宿舍區不遠的地方給她支了頂帳子,又在離她的帳子十幾步遠的地方給暫時待在校場裡的大夫等人支了幾頂。
霍去病不太放心一個女子住校場,便讓趙破奴這兩個月不論沈樂妮去哪裡都必須時刻保證她的安全。
至於並沒有參加此次軍訓的何平安,沈樂妮本讓他回去住,但他堅決要待在校場,沈樂妮隻好妥協。
解散隊伍後,沈樂妮並沒有先回到帳子歇息,而是找到那些臨時找來的大夫,還有何平安等幫忙的人,給他們再次簡單培訓了一下暈倒後的應對措施等,這才回到自己的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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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區某一處大帳。
蔣五氣衝衝踏進帳子裡,咚地坐到自己的床上,床板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險些被他一屁股坐爛。
他毫不顧忌帳子裡的人,當即罵道:“他娘的,這臭娘們兒好大的威風!敢給老子甩臉色看!”
帳子裡的人不敢應聲,默默向自己的床走去。
睡他旁邊的齊五聞言嚇一跳,拖著自己酸疼的腿走過來,低聲勸道:“什長,小點聲兒,彆被彆人聽去了……”
“聽去便聽去,老子怕誰?!”蔣五扯嗓子喊著。
齊五抖了一抖,立馬轉頭去瞟帳外,生怕外麵有誰。
蔣五瞅他一眼,嗤罵道:“你個慫蛋!被那臭娘們兒罰了屁都不敢放一個!看看你現在這倒黴模樣,兩百個那啥俯臥撐就讓你歇菜了?你個廢物!”
是的,齊五就是之前因為偷偷說話而被逮出來,罰了兩百個俯臥撐的人其中之一。
他被蔣五罵得狗血淋頭,卻把頭埋的跟鴕鳥一樣。半晌,他小聲道:“什長,我娘這兩年病得下不了床,我想拿到這百兩黃金,去給我娘治病……”
蔣五語塞,也不想再說他什麼,罵了聲滾遠點,然後倒頭就睡。
與此同時,那處小帳內。
睡在這裡的三人都是上午因偷偷講話而被罰的人,他們一進入帳子,便麵色痛苦地倒在了床上。
其中一個叫馬成的人揉著快廢的胳膊,嘴裡同樣罵著沈樂妮道:“那女人就不是人,是要把我們往死裡整。”
“什麼女人?我看她一點不像個女人,不好好待在家裡等著嫁人,整日跟老爺們混在一起,簡直不守婦道,擾亂綱常!”另一個叫朱煦也不住罵道:“老子們堂堂未央宮殿衛軍,竟敢讓我們當眾丟臉!要不是我祖父有命在先,老子才不來受一個女人的什麼訓練!”
“要不……實在不行,我們走吧?”
“走什麼走?我要是現在回去,我祖父非得打斷我的腿!”朱煦咬牙切齒地自語:“我便暫且忍忍她!”
馬成看向旁邊床位上一直沒說話的人道:“魯瑞,你什麼打算?”
魯瑞冷笑道:“現在退縮,豈不是讓所有人看殿衛軍的笑話?況且衛大將軍也在,你現在走,以後看見他還好意思抬起頭?”
說得也是。
“話說,那女的說兩個月後要把這什麼儀仗隊給陛下看,說不準到時候咱們讓陛下記住了,沒準兒能升職也說不定。”馬成躺在床上,望著帳頂道:“不過話說回來,那女人的訓練果真與咱們以前練的不一樣。”
“我說馬成,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女人了?啊?”朱煦罵他道:“她把你罰得跟狗似的,還為她說話?”
馬成憋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朱煦越罵越起勁,“什麼訓練不一樣?還不知道她從哪裡學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集體意識?什麼狗屁,一個女人還敢訓什麼兵,簡直就是禍亂朝綱!”
他還要再罵什麼,卻忽然瞥見帳外經過兩道身影,他定睛一看,頓時把所有的話都咽回了嗓子眼裡。
魯瑞也瞧見了,他嗤笑一聲:“罵啊,怎麼不繼續罵?”
朱煦瞪他一眼,就是不說話。
原來外麵經過的,是衛青和霍去病二人。
馬成看著兩人走遠,低聲對他們道:“想不到衛青堂堂大將軍,也要和一堆男人住一起,甘願在一個女人手底下訓練,還有這冠軍侯,也不知那女人有多大魅力,把他們一個個迷的,如此言聽計從。”
“呸,沒娘教的東西。”朱煦唾罵一聲,閉眼睡起覺。
魯瑞麵無表情地聽著,眼底淌著陰冷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