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結束當天下午,衛少兒就張羅著讓人把霍去病的東西都搬去了冠軍侯府。因為宅子是現成的,隻需打掃一遍,置辦好東西就可以入住。
第二日,霍去病就搬離陳府去了自己的府邸,但沒想到的是沈樂妮第二日也如願以償的入住了侯府隔壁的宅子裡。
陛下的速度真夠快呀,而且還是霍去病府邸的隔壁!嘖嘖嘖,看看這大宅子,都夠住十來個人了!
不愧是皇帝,出手就是大方!
剛搬進新家的沈樂妮開心到返祖,把宅子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看了一遍。
這可是古代大宅子呀!得值多少個億……
不僅如此,劉徹不光賜了沈樂妮一處宅子,還賜了她一些錢財來作日常開銷。
沈樂妮把宅子逛個遍後,便立馬跑去廚房,親自把大鐵鍋洗刷乾淨,然後把之前買的那些菜都摘洗了出來,又和平安去買了一些脫殼的粟米、豬油以及酒、雞翅等,打算做一頓大餐。
剛準備生火,便聽見外麵傳來了聲音,沈樂妮走出去,見來人是衛少兒。
是沈樂妮特意去邀請衛少兒的,目前她沒有什麼能拿出來報答她的,便想親自做一頓來感謝她這些日子的關照。
“夫人您來啦,我都還沒開始做飯呢。”沈樂妮笑著迎上去。
衛少兒淺笑道:“我在家裡待著也是無趣,便早點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哪能讓您幫忙呀。”沈樂妮見她身後還跟著幾人,不由詢問道:“他們是?”
衛少兒笑著解釋道:“你剛搬進這裡,想來還沒有準備伺候的下人,便給你帶了幾個來,都是忠心聽話的。”
沈樂妮受寵若驚,但也不好拒絕,而且這宅子裡目前確實隻有她和何平安兩人,以後做什麼事總有不方便的時候,便笑著應下了。
她把衛少兒迎進了大堂,但衛少兒想跟著她去廚房看看,沈樂妮拗不過,便帶著她一起去了。
起鍋熱油!
衛少兒立在一邊,看著沈樂妮嫻熟地做著各種菜,不由問道:“你怎會如此會做吃食?”
沈樂妮邊做邊回道:“我以前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研究吃食,所以會做一些。”
“這些菜看上去,像是西域傳過來的。”
“對,我特意買的這些。”
衛少兒不再說完,瞧著認真做飯的沈樂妮,心中思緒漸起。
她已經知道沈樂妮去見過陛下了,也知道這座宅子就是陛下賜給她的,雖然不知道沈樂妮為何去見陛下,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是個不一般的女子,而且頗得陛下重視,這間宅子就是證明。
想到沈樂妮說她想賺錢,她去見陛下該不會與這個有關吧?她與陛下,達成了什麼交易……
沈樂妮把洗好的白米放在鍋中蒸,看到這白花花的米粒,她突然想起現代的雜交水稻,便隨口問了衛少兒一句:“夫人知不知道如今糧食畝產幾石?”
衛少兒一愣,著實沒想到沈樂妮會問這個問題。
她搖了搖頭,失笑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知道這些。”
聞言沈樂妮才反應過來,古代女子一生被困於一隅,絕大部分連識字都做不到,更彆說去了解民生。
心中忽然泛起彆樣思緒,她問衛少兒道:“若是有一日,女子無論什麼年齡段,什麼身份,都能自由出門,做自己想做的事,夫人您想做什麼?”
衛少兒又笑:“怎麼可能,自古女子哪能如此?隨意出門,想做什麼都可以,那不就亂套了麼?”
“有的。”沈樂妮細聲道:“在很多很多年前,這個世界的女性,並無如此之多的束縛,她們很自由,地位很高。”
“真的?”衛少兒不太相信。
沈樂妮微笑著點頭,“是啊。現在的這些東西,不過是部分人強加給女子的罷了。”她抬起頭看著衛少兒,輕聲問道:“夫人就一點點都沒想過嗎?”
衛少兒默了默,回道:“女子從出生到死亡,一生不過嫁人生子,相夫教子,操持家務罷了。若能隨意出門,我想做什麼,我還真沒想過。”
沈樂妮看著衛少兒,突然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一人的力量太小,終究是打敗不了封建禮教這一龐然大物的,但是她會儘她所能,替當下女子爭取一些自由。
就當是感謝何氏和夫人對她的關照了。
“你家鄉那裡是這樣的嗎?”衛少兒忽然問道。
沈樂妮點頭。
“真是個好地方啊。”難怪她如此獨特。
衛少兒都有些羨慕她了。
沈樂妮忽而狡黠一笑,道:“其實也不難,門檻就那麼高,跨出去就行啦!”
衛少兒被逗得一笑。
“什麼跨門檻?”一道聲音忽從廚房外傳來,兩人轉頭看去,見是霍去病來了。
沈樂妮道:“夫人說出門很難,我說跨過門檻就行。”
霍去病一臉懵地看向衛少兒。
後者掩唇一笑,沈樂妮又道:“想不明白彆想了,等著吃飯吧。”
話罷,沈樂妮便準備做菜了。
“你府邸那邊的事都忙完了?”衛少兒問霍去病道。
霍去病點頭,“是。”
衛少兒不再說話,兩人靜靜看著沈樂妮下廚。
撒了芝麻的香煎雞翅、小茴香煎肉片、拍黃瓜、清炒胡蘿卜絲、香菜燴蠶豆、肉丸子青菜湯,還有熱騰騰的白米飯!
收工!
雖然都是低配版,但在古代已經夠可以的了。
撲鼻香味一陣陣從廚房散發出去,香得正在獨自訓練的何平安不斷地咽口水,跑到廚房門口巴巴地望著。
沈樂妮瞧見了,忍俊不禁道:“看把平安饞的,口水都要流下來啦!”
“彆說他一個小孩子了,就連我啊,都被你這些菜誘的食欲大動呢。”衛少兒淺笑道。
“是啊,真是太香了。”霍去病吸了口氣,也道。
沈樂妮笑了笑,幾人把飯菜都端到偏堂的飯桌上,便落了座。
“這些菜看著真不錯。”還沒吃霍去病就開始口頭點讚了,他掃了一圈,忽而問道:“這些難道是用你之前買的那些西域的東西做的?”
“自然。”沈樂妮為兩人介紹了一遍菜名,示意幾人趁熱吃。
霍去病早就受不了了,首先動筷,他夾起一片煎肉片塞進了嘴裡。
隨著牙齒的咀嚼,肉汁從被煎得外焦裡嫩的肉裡爆出,早已滲透肉片的香料味兒趁機蔓延,唇齒間儘是一種奇特又好吃的味道,令人印象深刻。
霍去病的眼睛霎時睜大,不住讚道:“好吃!這個味道怎麼如此好吃?又香又奇特。”
聽他這樣說,衛少兒也夾起一片,品嘗後點了點頭,“是不錯,雖然用了油,卻不覺得膩。”
沈樂妮頗為傲嬌地直了直背脊,笑道:“快嘗嘗彆的,還有好幾道菜呢。”
霍去病也不客氣,埋頭苦吃起來。
衛少兒笑了笑,也斯文地吃起來。
一時間,偏堂裡沒人說話,光顧著吃飯。
中途霍去病因為夾不到遠處的菜,便讓衛少兒幫他夾,後者忍俊不禁地替他夾了。
沈樂妮看著母子間的親密,她倏而想起霍去病的生父。
霍去病與霍仲孺相認應該是在河西之戰期間,離現在還尚早。隻是可惜,他們一家已經不能團聚了。
沈樂妮又想到自己,不知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和家人團聚……
這時,坐在她身邊的平安似是看出了她的惆悵,便給她夾了菜以表安慰。
沈樂妮轉頭,見平安無言望著她,一雙黑眼睛裡都是對她的關心,便對他揚唇笑了笑,也給他夾了菜。
兩刻鐘後,幾人吃好落筷,便閒聊起來。
“想不到這些西域的東西,也能做的如此好吃。”衛少兒用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讚揚道。
“是啊。”霍去病終於放下了筷子,神態滿足,“你這廚藝,都可以開酒樓了。”
衛少兒嗔他:“看你這模樣,好像為娘從未讓你吃飽過一樣。”
霍去病笑嗬嗬撓頭。
沈樂妮噗嗤一笑,說道:“以後有機會,我再做更多好吃的給大家吃。”
“那便多謝樂妮了。不過……”衛少兒似是閒聊道:“你是打算開酒樓嗎?”
“嗯……暫時沒有這個打算。”沈樂妮不想騙她,但也不好對她說實話,隻好這樣回道。
等她以後知道了她在做什麼再解釋吧。
衛少兒頷首,“有什麼需要去病幫忙的,儘管叫他。”說完,她轉頭看向霍去病,卻見他盯著桌上一道剩菜不知在想什麼,便輕斥一聲:“去病,娘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
“聽見了。”霍去病回了一句,看著某一道剩菜問沈樂妮:“不知這一道菜裡的青葉子是什麼?第一口感覺怪怪的,但竟越吃越香。”
沈樂妮隨他的視線看去,然後彎唇一笑,解釋道:“這個呀,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香菜!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
想不到霍去病也喜歡香菜,嘿嘿。
“原來是它。”霍去病認真回味著,“好像是不錯。”
沈樂妮朝他豎起拇指,“有眼光!”
衛少兒失笑。
霍去病似是惋惜地歎了聲,“要是豆腐也能做的像這些菜這麼好吃就行了。”
“什麼?豆腐?”沈樂妮一懵,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豆腐?白色的豆腐嗎?”
“是啊。”霍去病回道:“還是淮南王做出來的,聞著倒香甜,隻可惜不好吃。”
沈樂妮立馬反駁,“才不是,豆腐很好吃的,隻是方法沒用對。”
乖乖,這時候竟就有豆腐了。
不過他說的淮南王……
霍去病一聽,略顯激動道:“難不成你也會做?”
沈樂妮傲嬌昂首,“當然,過些時候給你露一手。”說完,她壓低了些聲音,詢問道:“不過你說的淮南王,可是劉安?”
霍去病頷首,“是他。怎麼了?”
“沒什麼,隨口問問而已啦……”
沈樂妮大概知道淮南王劉安的事,想了想,她打算讓它順其自然。
畢竟管的越多,無論是對自身還是對漢朝,風險就越大。
雖然沈樂妮嘴上這麼說,霍去病卻不覺得她是隨口問問的。從她嘴裡出現的名字,大概率在曆史上都發生了比較大的事。
他相信她不說,是有她的考慮,他不會追問。
吃完飯後,衛少兒母子同沈樂妮閒聊了會兒便準備離開,送二人離開時沈樂妮拉住了霍去病,請求他道:“麻煩你找人去幫我做一個牌位,我要供於祠堂。”
“可是為那個何氏立的?”霍去病立馬就想到了此人。
沈樂妮點頭。
霍去病毫不猶豫應下來,隨衛少兒一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