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需要什麼,或者需要朕做什麼?”劉徹詢問。
沈樂妮心裡再次複盤了下,嘴上說道:“我想要自由出入各處軍營校場,以及訓練所有將軍將領和軍卒,包括殿衛軍的特權。”
聽完,劉徹並未置喙什麼,隻哼笑了一聲,道了句:“你膽子不小。”
沈樂妮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句,輕輕試探:“呃,謝陛下誇獎?”
劉徹被她這副模樣險些逗笑,刹住嘴角要露出來的弧度,清咳了咳,故作思考的模樣。
“還有。”沈樂妮見劉徹臉上並沒有不悅之色,便補充道:“我要一直留在霍公子身邊。”
霍去病聞言便是一怔。
劉徹也是愣了一下,他看了看兩人,嘴角噙著不明的笑:“理由?”
“我覺得他人還不錯。”沈樂妮笑眯眯回了句。
劉徹知道她肯定有什麼瞞著他,但他也不追究。他默了默,看著沈樂妮,語氣平淡地說:“如果你在下次上朝時,有辦法能堵住朝臣的嘴,朕就給你這些特權。”
沈樂妮唇角帶笑,欣然應下:“是。”
劉徹觀察著她的神情,“大漢諸多文臣武將,諫臣酷吏,你就絲毫不怕?”
“回陛下,怕是怕的,隻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因為害怕,就放棄去做的。”沈樂妮坦言道。
劉徹深感同意。
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女子,對她所在的時代,越來越感興趣了。
於是他問道:“除了你不能說你的朝代之名,其它的有什麼能說的?”
沈樂妮想了想,回道:“陛下,兩千多年後,那時候的華夏之地已然沒有了朝代之說。”
“沒有朝代之說?”劉徹坐正身子,“何意?”
“就是沒有皇帝了。”沈樂妮直接道。
此言一出,劉徹和霍去病兩人皆是瞳孔一縮。
“沒有皇帝,豈不是國家亂套了?”劉徹平靜地詢問,臉上看不出什麼。
沈樂妮抿唇一笑,“沒有皇帝,但有領導人。”
劉徹思忖著問:“兩者有何不同?細細說來。”
“兩者的區彆,其根本在於……”沈樂妮詳細地解釋了二者的區彆,最後道:“所以,在兩千多年後,雖然沒有了皇權製度,但我們人人平等。人人平等,隻要有足夠能力勝任,人人皆有機會。”
劉徹良久無言。
他實在是想象不到,沈樂妮所描述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社稷。
而霍去病被此番話深深震撼和觸動著。
劉徹手指敲擊著案台,呢喃道:“人人平等……”半晌,他抬起眼看向沈樂妮,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來,“這麼說,你是批判皇權製度的?”
“不是。”雖然劉徹表情很平和,但沈樂妮依舊感覺到了如山的壓力,她鎮定回道:“皇權社會能延續數千年,說明它適用於當時。但滄海桑田,社稷變換,新物總會取代舊事,這是自然規律。”
自然規律?
很新奇的詞。
但確實有道理。
劉徹鬆了鬆表情,語氣閒適得像在嘮家常,“未來是什麼樣子?”
沈樂妮思索著說:“很繁華。”
“有多繁華?”劉徹身體微向前傾,一派好奇之態。
沈樂妮身姿挺拔,從容且擲地有聲地說道:“十四萬萬人,皆能吃飽穿暖。人人可讀書,想做什麼,隻要不觸犯律法,就能做什麼。”
“十四萬萬人?”劉徹震驚到少有地顯露了情緒,“未來竟有如此多人?”
“是。”
這麼多人,都能吃飽穿暖,他們究竟得有多少糧食?關鍵是每個人都能讀書……劉徹無法想象,非常好奇。
沈樂妮繼續道:“不光如此。未來的華夏,上可九天攬月,下可潛入萬米深淵。可飛天,可遁地。醫術發達,人人都能看得起病。”
她說得越多,劉徹就愈發有興趣,而霍去病早已震撼到無以複加。
沈樂妮頓了頓,本來有些打算說的,但想了想,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看她之後能不能搞到一份世界地圖。
殿內有些安靜,劉徹一時沒說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沈樂妮也不再說,安靜等待著。
良久之後,劉徹收了思緒,唇角扯著弧度,突然說道:“說了這麼多,朕還沒問,你是否是華夏子孫?”
沈樂妮也麵帶淺笑,自豪回道:“自然是。”
“那,可為漢人?”劉徹的目光帶著探究。
沈樂妮點了點頭,卻解釋道:“陛下,在兩千多年後,華夏這片廣袤的土地上,雖然生活著許多不同族群的人,但我們不分彼此,都是同胞、都是家人!無論麵對什麼困難、什麼強敵,我們都會緊緊抱在一起,鑄成一道鋼鐵之牆,共同抵禦和麵對!不為彆的,隻因我們都是炎黃子孫,都是華夏之兒女!”
她的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令人情不自禁被她話中滔天的情感所影響。
華夏兒女,華夏兒女……
良久,劉徹暢快地仰頭笑了兩聲,罷手道:“行了,朕知道了。若你沒什麼說的,你二人就出去吧。”
沈樂妮應了一聲,同霍去病一起行禮退下。
劉徹凝視著案上的茶盞,看不清眼裡的神色。
人人平等?
是個宏偉的目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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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宣室殿,霍去病就忍不住向沈樂妮詢問道:“剛才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當然。”沈樂妮攏好大氅,看向霍去病,“你不信?”
霍去病搖頭,“不是,隻是我……”
“怎麼,被嚇到了?”沈樂妮打趣道。
想不到霍去病承認了,“確實如此。你所描述的華夏,強大到令人實在難以想象。”
沈樂妮抿唇笑了笑。
“如果我能親眼見一見,便此生無憾了。”霍去病感慨道。
沈樂妮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機會的話,一定第一個讓你看。”
霍去病無聲一笑,不置一詞。
“今日你為何不拿上那副馬具?或許就不用說那麼多來獲取陛下的信任。”霍去病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那副馬具可是我的殺手鐧,是我最大的底牌,自然要用在非常重要的時刻。”
“什麼時刻?”
沈樂妮目光平視著前方,“沒聽陛下說麼,他讓我下次上朝堵住所有人的嘴,才給我特權。”
“所以你是打算把馬具用在此?”
沈樂妮嗯了一聲。
“你有把握?”說實話,那些諫臣和文臣的嘴,就連如今的舅舅也不敢輕易招惹。
沈樂妮語氣平平,“我不需要獲得所有人的同意,想做什麼,隻需要陛下點頭即可。”
其實她有一個最大的底牌,那就是係統獎勵的物品她都可以通過思想控製來隨意憑空變出和收回,她不是沒有想過直接讓劉徹看看她能憑空變出東西,那樣或許她就不用如此費口舌了。但這樣做的話也有被懷疑是妖邪的風險,而且那本書是她開展軍訓的根基,不能被任何人看見。
憑空變物一事太過神秘玄幻,用這個的時機還沒有到來。
這是她護衛自身安全的最大底牌。
霍去病點點頭,這說得確實不錯。
“可從古至今,就沒有女子訓練一國之軍的先例,你就不怕被那些朝臣用唾沫淹了你?”他促狹道。
沈樂妮揚唇一笑,“那就讓時間,來讓他們閉嘴。”
霍去病衝她拱了拱手,“有膽魄,去病佩服。”
被曆史名人當麵誇讚,沈樂妮心裡簡直樂開了花。
“還有一事。”霍去病想起方才在宣室殿內,劉徹與沈樂妮的某個對話,不由問道:“你方才說的,要一直留在我身邊……是什麼意思?”
他說著,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耳根子忽然有些紅潤起來。
“嗯……我已經說了呀,我覺得你人不錯!”沈樂妮對他笑嘻嘻道。
霍去病知道她有些事瞞著他,但他並不打算追問。
隻要她是來幫助大漢的,就足夠了。